就在他們快到客棧的時候。
墨染塵對著一旁監視著的夜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跟自己相認。
和南笙諾一起走到門口,他仔細觀察著客棧內的每一個人,看著他們的行為舉止,立馬就肯定,那些人都是有功夫的,絕非一般等閑之輩。
听見有人下樓的聲音,順著聲音抬頭望去,只見淳于天麒從上面緩慢地下來。
再看向身旁的南笙諾,笑著對他招了招手。
淳于天麒微笑著向他們走了過來,不過,仔細一看,他的眼神是在帶著面具的墨染塵身上。
「小諾,你回來啦,這位是?」他故意看著墨染塵問道。
「啊,天麒,我給你介紹,這就是我的師父,棋聖離墨。」然後又轉身看向墨染塵,說道︰「師父,這位是我的朋友,淳于天麒,這些天我住在這里,多虧了他的照拂。」
淳于天麒雙手抱拳笑著說道︰「原來是棋聖,久仰大名。」
墨染塵盯著他,想看穿他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卻沒有對淳于天麒作任何的回應。
店內的人有一些異動,墨染塵明顯的發現那些人都有一股蓄勢待發的感覺。
「你的東西在哪里?」他催促了一下南笙諾。
「哦,在樓上,那我去收拾。」
「好,我在這里等你。」
南笙諾立刻跑上樓去了。
淳于天麒轉身看向跑上樓的她,挪動了一子,卻被一旁的墨染塵給抓住了。
「淳于公子,咱們聊聊。」
听他這麼一說,淳于天麒冷笑了一下,瞬間也收起了剛才那副笑容,雙手背在身後,抖擻了一下肩膀。
「沒想到,堂堂的墨大城主,竟然躲在了一個面具後面,還真的是可笑。」
「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在蓄謀些什麼,不過,這是我同你之間的事情,沒必要將一些不必要的人牽扯進來。」墨染塵的語氣也是一樣冷到一個極度。
「呵怎麼?墨城主害怕了?真是有趣,我真想揭下你這面具,看看你現在這幅生氣卻發不出來的可悲模樣。」
「淳于天麒,別太過分,立刻收起你的野心,離開縹緲城,我可以既往不咎。」
「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讓我來告訴你吧,別做夢了,你以為我還是從前那個淳于天麒嗎?哈哈你踏進這個客棧,就不怕出不去嗎?」
墨染塵微微側了一下耳朵,听到店內的人有所動作,便也輕蔑地揚起嘴角,說道︰「你不至于那麼幼稚吧,既然我敢只身一人進來,那你覺得,這外面是否有我的人呢?」
「墨染塵,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的你也不比從前那般銅牆鐵壁吧?你難道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告訴南笙諾嗎?」
「小孩子才會問著這種問題,你覺得我真的會在意這種事情嗎?看來你還是不太了解我。」
墨染塵壓低了聲音說著,他的余光瞟到南笙諾拿著一個包袱,已經從樓梯上慢慢地往下走了。
淳于天麒捏緊了拳頭,惡狠狠地說道︰「墨染塵,你等著,總有一天,你會後悔。」
「拭目以待。」
「你們在聊什麼呢?」南笙諾笑著走到他們身旁。
淳于天麒看見她過來,又是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小諾,都收拾好了嗎?你真的要離開嗎?」
「對啊,我要去跟師父學棋了。」
「那你現在住在哪里?待有機會,去看望你。」
墨染塵橫在他們中間,說道︰「她得專心學習,沒事就別來打擾了。」
說完就拉著南笙諾離開了那客棧。
走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突然丟了一句︰「以後離他遠一些。」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這是命令。」
南笙諾嘟著個嘴,小聲地說道︰「什麼命令嘛,霸道。」
「又在嘀咕什麼?」墨染塵快速地轉過頭問道,這一轉身,讓南笙諾不禁嚇了一跳。
「師父,您怎麼總是突然一轉身,這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啊。」
「只有你分心了,才會被嚇到。」
這話讓她無法辯解,快走了兩步,問道︰「師父,為什麼你們都讓我離天麒遠一些啊?」
「天麒?叫的倒是挺親熱,你們很熟嗎?」墨染塵听到這,氣不打一處來。
「還可以吧,我們認識也有陣子了,他雖然以前犯過一些小錯,但是啊,他人真的不壞,對我還挺好的。」
「挺好的?」
「對啊,就好像昨日啊,我去比賽穿的衣服還是他替我準備的呢。」
話一出口,南笙諾不由地捂住了嘴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忍不住敲著腦袋,罵著自己真的是個笨蛋,怎麼一早出門忘記了換男裝呢?
墨染塵發現她突然停住了腳步,便走回去,問道︰「怎麼了?突然停下來?」
「師父」
「怎麼?」
「我我騙了你。」她將頭壓的很低很低。
看著她緊緊地捏著裙子,墨染塵瞬間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麼了,忍不住無聲地笑了一下。
但是又故意繃緊了臉,說道︰「怎麼騙我了?坦白從寬。」
「我」
墨染塵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著自己,說道︰「低著個頭,跟土地公道歉呢?」
南笙諾抿了抿嘴唇,說道︰「對不起,師父,我昨日男扮女裝」
「嗯?」
「啊,不是,是女扮男裝」
「嗯,然後呢?」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不對,我是故意的,只是太想拜你為師,所以才會這麼做的,師父,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她搖著他的手,滿臉委屈地盯著他說道。
墨染塵忍住想笑的沖動,心中也是替她的智商著了一把急。
她是不是真的後知後覺,一早在德馨樓看見她穿著女裝見自己的時候,還以為她是要坦白,卻沒想到,她看過房間之後還是沒說,原來是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穿幫了。
南笙諾見他沒有說話,由于帶著面具,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究竟如何,這一急倒好,眼淚居然不听話地掉了下來。
見她哭了,墨染塵才說道︰「行了,走吧。」
「師父,您不怪我了嗎?」
問題沒得到回應,她便一路跟著他回到了宅子,兩個人這一路都沒有任何的溝通。
一直到了廳中,墨染塵坐了下來。
見他坐下了,南笙諾迅速跑上前給他倒了一杯水,雙手遞了上去︰「師父,您喝水。」
墨染塵看了看她,指了指邊上的椅子,說道︰「行了,坐下吧,來說說,你究竟如何渾水模魚的?這比賽前夕分明發布公告,只招男子。」
「那個,就是我找了一個男子替我去報名,驗身都是他。」
听到這,墨染塵心中咯 一下,他想著她肯定想了什麼辦法才混進去的,沒想到這麼簡單粗暴的,直接找了個替身,但是她找的是誰呢?
「你找的誰?就剛才那個淳于天麒嗎?」
南笙諾立馬使勁地揮擺著雙手,說道︰「不不不,當然不是,是我一個朋友家中的小廝。」
听她這麼一說,墨染塵瞬間明白了,原來是司徒楓幫她的。
「你這麼費盡心思地,究竟所為是何?」
「我」南笙諾想著,自己可以將真實的目的說出來嗎?會不會適得其反?
于是,她選擇了避重就輕,說道︰「我喜歡下棋,隨意想跟著您學習最棒的棋藝,我也想打破那個不許女子下棋的規矩,如果可以,我還想將弈棋推廣出去,讓所有像我一樣喜歡下棋的女子,都可以有機會學習。」
墨染塵對于她的回答半信半疑,畢竟在這之前,她對著那時候的自己說過,她是為了能夠回家,她想知道的是那棋的下落。
但是,他還是選擇不拆穿,說道︰「希望你能完成自己的願望。」
南笙諾看著他,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您真的不生我的氣嗎?不會把我趕走嗎?」
墨染塵站起了身,微微嘆了口氣,問道︰「知道為什麼給你準備那房間?」
這一問,南笙諾忍不住想著究竟是什麼意思,終于,讓她想到了,但是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瞪大了雙眼問道︰「師父,您知道我是女兒身?天吶,您怎麼會知道的呀?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呀?」
還沒等到回答,又好像想到了什麼,馬上又問道︰「師父,是不是墨染塵告訴你的?昨日比賽之時,他也在的。」
「為什麼認為是他?你們?認識?」
這一問,讓南笙諾有些為難了。
她想了想,說道︰「我們,不算很熟。」
听她那麼說,墨染塵心中生氣極了,內心想著,將清白之軀給了自己,叫做不熟?
「墨城主是個好人,我初到此地,沒有犧牲之處,是他收留了我。」
「哦?所以說,你先前是住在城主府嗎?」
「嗯。」
「那為什麼現在要離開了呢?」
「我我一直住在那里必定不是長久之計,且容易引人誤會。」
墨染塵眉頭皺了皺,問道︰「引人誤會?此話何解?」
南笙諾收了收有些傷感的情緒,笑了笑說道︰「師父,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能不說了嗎?」
「好吧,為師也不為難你,行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那,師父,您何時教我下棋啊?」
「學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行的,不能操之過急。」
「是,我明白了。」
南笙諾隨後告退了,回到那個屬于自己的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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