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是睡著的水。
南笙諾模著那冰床,手瞬間凍的有些疼痛。
她的鼻子突然一酸,眼神再次落在墨染塵的臉上,「你躺在這里冷嗎?你快點起來好不好?只要你能醒過來,我答應你,永遠都不離開你。」
即將掉落的淚水,硬生生地被她收了回去。
白須老人和藹地微笑著,步履矯健地往冰床走來。
「小諾啊,你也不必過于擔憂,塵兒雖然還未醒來,但是啊,他體內的毒素並未繼續蔓延,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師父,那他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啊?他體內的毒還是得想辦法解了才行吧。」
白須老人點著頭,「是啊,你說的極是,這也是我想同你說的,我必須出去一趟。」
「師父,難道您是要去找」
南笙諾心中立馬出現一個念頭,他是想去找潘爺爺吧。
「是啊,我得去找一趟那不肖子,你說的對,塵兒體內之毒,不宜久拖。」
「師父,那您的意思是?」
白須老人微笑著指了指她,「你這丫頭,還真的是一點就透。」
南笙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師父謬贊啊,那麼,師父,您打算何時出去?」
「盡快的吧。」
「好的,師父,那您出去之時,我過來照顧夫君。」
白須老人點了點頭,「好好,我正是此意啊。」
其實,此時南笙諾心中是歡喜的,想著離墨染塵解毒之日又更近了一步。
南笙諾在那停留了一會兒,便說道︰「師父,今日我得先行離開了,您若想要離開之時,拉一下牆上的鈴鐺,我立即過來。」
「好好,那你快些回去吧。」
南笙諾走到牆邊,拉了一下牆上的鈴鐺,隨後看向白須老人︰「師父,那夫君就拜托您啦。」
說完,就順著原路往回走去。
站在書房門外的夜寒,感受到了懷中鈴鐺的聲響,便立即推門而入。
他將暗道的門先行打開,等候著南笙諾。
當南笙諾再次從那幅畫後面走出來之時,將白須老人的話告訴了夜寒。
「夫人,您此言是何意?」夜寒還是有幾分不理解。
「意思就是,往後我每日都得抽出時間過去那邊,而你呢,都要想著辦法替我掩飾著。」
夜寒雙手抱拳道︰「屬下謹遵夫人之命。」
「對了,夜寒,你替我出府去看看。」
「夫人可是要看那些女子報名的進展?」
南笙諾點了點頭,「正是,快去吧。」
「是,夫人。」
夜寒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南笙諾便獨自坐在書案前,手撐著腦袋,嘟著嘴,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桌上的毛筆。
她的內心忐忑,忍不住去想,究竟告示貼出去之後,會有多少女子會前來報名呢?還是說,壓根兒不會有呢?
那一腔激情褪下之後,便是冷靜的思考。
南笙諾不由地想到,在這世間,對于男女的差別對待,這個觀念不僅僅是男子,想必那些女子也同樣會有那樣的觀念。
想起之前立夏曾經說過的話,連她都認為,女子就是該依附著男人過活。
那麼,這樣或許,自己拼盡努力替女子開一條不同的道路,可能都沒有人願意走上去吧。
想到這里,南笙諾一拍桌面就站了起來,「不行,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說著就直接往門外走去了。
剛準備出門的時候,正巧遇見迎面走來的蘇清辭。
她笑意盎然地走了過來,一臉鄙夷地看著南笙諾,隨即掩嘴笑了一下。
南笙諾看著她的樣子,心中不由地有些煩躁,打算饒過她直接離開。
怎麼都沒想到的是,剛從她身邊走過,就被她一把給拽住了。
「雖然說你是城主夫人,但是這樣對待客人,是不是太過于沒禮貌了?」
南笙諾一听她的話,微笑著倒退了一步,「蘇姑娘終于明白自己是客人了?」
「我听說,你想推陳出新?真沒想到啊,你還是有點能耐,居然讓棋博士應了你的要求,但是,你就不怕自己此刻夸下了海口,最後狼狽收場嗎?」
蘇清辭的話字字擊中了她的心,不由地心中一怔,呆站在那里。
「怎麼?真的被我說中了呀?」蘇清辭冷笑一聲。
南笙諾的確是有一絲的心虛,她說的話,正是自己目前所擔憂的,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更何況是墨染塵將飄渺城交給她之後的第一個決策。
「蘇清辭,不管結果是什麼樣,都是我的事情,好像與你無關。」
「是嗎?哈哈,不然咱們現在一道去看看,究竟是否有女子來替你報這個名?」
南笙諾想著,既然是自己做出的決定,怎麼可能有退縮的道理,便微微一昂頭道︰「行,去就去。」
「好,那我們就走吧。」蘇清辭邪魅一笑。
「稍等一下,我先回去換身衣裳。」
蘇清辭上下掃視了一番,點了點頭,「嗯,可以啊,你這樣出去的確也不是那麼適合,否則那些女子迫于你的身份就去報名。」
南笙諾邊往听雨軒的方向走去,邊說道︰「放心,我是不可能用身份去脅迫任何人去做任何事。」
「是嗎?難道你沒有用身份來壓過我嗎?」
「你?」南笙諾不由地轉頭看向她,有些疑惑。
蘇清辭攏了攏衣袖,「難道不是嗎?」
南笙諾一下子想到先前自己對她說過的那些不那麼客氣的話,想來她說的是這個吧。
「你的目的自己不懂嗎?我壓你,不是因為我是城主夫人,而是因為,我是墨染塵的夫人,你這般恬不知恥地覬覦別人夫君,難道還想別人笑盈盈對你說聲歡飲光臨嗎?」
「南笙諾,你這張嘴還真的是厲害啊。」
「彼此彼此,我覺得吧,咱們還是別聊天的好,話不投機半句多,免得吵架浪費唾沫星子。」
蘇清辭听她這麼說話,莫名地發現自己居然不像往常那般生氣,對于這種改變,自己被著實嚇了一跳,也不由地閉上了嘴。
同樣感到意外的還有南笙諾,她也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今日的蘇清辭好像有點不同,雖然依舊令人討厭,但是,為什麼在她身上看見了一分真。
兩個人「默契」地沒有再交談,來到听雨軒的門口。
蘇清辭停住了腳步,「我在這里等你。」
「行。」南笙諾一邊說一邊往屋里走去。
剛進去房間,就被立夏給拽過去坐了下來,「夫人,你怎麼會與她在一起啊?」
「對呀,夫人,您忘記她是怎麼蛇蠍一般了呀。」初一也隨即附和道。
南笙諾一手拉住她們一人,安慰道︰「放心啦,我沒事的,她就是說要與我一起出去看看那些女子報名的進度。」
「只是這樣嗎?即使是這樣,夫人,你也要注意,她那種女人的肚子里啊,花花腸子一大堆的。」立夏還是不放心地說著。
「沒事的啊,我心中有數,行啦,快給我更衣,她還在外面等著的。」
初一點了點頭,就轉身去衣櫃取另一件衣裳了。
南笙諾很快的換裝完畢,迅速往外走去,看著蘇清辭就說了句︰「走吧。」
兩個人就在立夏和初一的注視下離開了听雨軒。
夜寒看見南笙諾與蘇清辭一起來到告示牌前的時候,心中不由地一驚,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南笙諾微笑地對著他說道︰「蘇姑娘認定了我這個告示貼出來,絕對是不會有女子前來報名,這不,與我一同前來,見證一下。」
蘇清辭玩味一笑,走到報名處,伸手便拿起桌上的報名登記冊來看,就那麼翻了一下,不由地用手掩住嘴笑了起來。
南笙諾看著她的笑容,心中也大致明白了些許,但是仍然將眼神投向夜寒,只見他為難地搖了搖頭。
就這麼一搖頭,加之蘇清辭鄙夷的笑,她的心瞬間跌落谷底。
她將視線放向人來人往的街道。
看著那來來回回的行人,也有不少前來告示前觀看,卻並未有人駐足。
「怎麼樣?我說什麼來著,你還真的以為,改革就是你上嘴皮和下嘴皮那麼一踫嗎?現在知道難了吧?」
南笙諾微微轉過身,發現蘇清辭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
蘇清辭見她並沒有回話,只是用著那種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看,心中居然有些毛毛的。
她干咳了一聲,「那個,你輸了。」
「是嗎?這才剛開始,報名且尚未截止,你怎麼就知道我會輸?」南笙諾一臉篤定地說道。
蘇清辭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麼地頑強,「你還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看你到最後怎麼收場。」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今日是我代理城主之職,那麼,所有一切的後果定當都有我來承擔,這一切,即使有人想要取承擔,恐怕也沒那能耐吧。」
「南笙諾,我倒是真的好奇,倘若你這一意孤行的改革,最終以失敗告終,該如何去面對那些官員的質問,如何面對城中那麼多城民的質疑。」她說著又笑了起來。
「如何面對,都是後話,與你無關。」
蘇清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在這時候,她的余光瞥見兩個姑娘定定地站在告示牌前面,十分仔細地閱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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