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倉惶大敗退

作者︰樣樣稀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阿濟格率部連夜啟程,趕回沈陽,還未入城,便已經感覺到了籠罩全城的緊張和恐慌的氣氛。闒

周邊村鎮的部眾已經接到諭令,知道大敵壓境,要搬家避禍。盡管舍不得經營了多年的家當,可性命要緊,還是盡量帶上財物,趕來沈陽,準備遷徙。

大車小輛、騾馬牲畜,不管是旗人,還是包衣奴才,抑或是被裹協的剃頭遼人,都是面帶淒惶,向著沈陽城集中。

房屋,耕地,以及笨重的家什,全部都要放棄。十來年了,竊據之地已經成了他們的家。現在,終于要放棄,灰溜溜地逃回北方苦寒之地了。

曾幾何時,這樣的景象在戰亂的遼東就上演過。大批的遼人在恐懼中拖家帶口,向著遠方逃難。只因,凶狠的建虜要打來了,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畜牲。

「敗了呀!」阿濟格心情沉重,看著這將亡的末世慘景,知道以後會更慘,幾百里的路上,還要遭到敵人的追擊,不知要有多少人橫尸荒野。

來到汗宮,很快就得到了多爾袞的召見。同時,還有其他的***,也一起出席了會議。

敵人數萬騎兵殺入縱深,形勢急轉直下,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最關鍵的還是遼陽的失守,敵人沒有了牽制,全力發動,難以抵擋。闒

顯然,從接連的行動上,建虜已經意識到遼陽完蛋了。哪怕沒有偵察到實際的情報,也能夠基本確定。

議事殿內,氣氛極為壓抑。盡管阿濟格帶回了兩萬多人馬,加上沈陽的守軍,還能湊到三萬,可令人頭痛的問題依然擺在眼前。

「啟奏汗王,撤退的事情已經基本準備好,能夠隨時出發。」看到多爾袞投來的目光,蘇克薩哈趕忙躬身奏道。

多爾袞微微頜首,說道︰「時間緊迫,現在就商議一下撤退事宜,然後便馬上行動。」

掃視著眾人,多爾袞繼續說道︰「敵人數萬騎兵襲破撫順後,燒殺搶掠,一路向北面的鐵嶺等地奔去。你們覺得,我軍的撤退計劃是否也要更改?」

多鐸接話道︰「某以為,該改變路線,從撫順先撤回建州,比較穩妥。」

見眾人的目光投來,多鐸開口解釋道︰「雖然我軍現在還有三萬左右,可敵人的騎兵也是這個數量,正面交戰的話,縱是取勝,也必然是損失慘重。這對日後在北方之地穩定發展,甚為不利。」闒

「況且,敵騎燒殺搶掠,繼續沿此路遷徙,已經失去了就地的物資補給。身後再有追兵,作戰就更加不利。」

這番分析相當正確,多爾袞面露贊賞,但並沒有開口贊成,顯然還是想多听听別人的意見。

滿達海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你說得甚有道理。但我覺得,敵人輕騎遠襲,肯定不能攜帶重武器。一直以來,敵人最大的倚仗都是火炮。在缺乏火炮的情況下,敵人未必敢與我軍正面交鋒。」

「當然——」滿達海話鋒一轉,說道︰「從撫順退回建州,從表面上看,確實是最快捷,最穩妥的。」

從這番話听來,滿達海是猶豫遲疑的,也沒有確定該從哪條路撤退。只是,對于後者有些不太甘心。

阿濟格沉吟了一下,說道︰「依某之見,走撫順返建州,是最為安全的。雖然敵人騎兵是輕裝襲遠,但也不可低估其火力強度。在遵化,敵人也是跨海遠襲。」

沒錯,當時的皇太極等奴酋都認為東江軍遠道而來,火力不足,兵力也不是太佔優勢,完全能夠戰而勝之,殺出一條通路。闒

可事實上呢,一場激戰,東江軍的火力依然凶猛,導致他們傷亡慘重,連皇太極都被生擒,代善、莽古爾泰等人更是身死戰場。

所以,當阿濟格知道敵人騎兵的數量與己軍相當時,便不想

與其正面交鋒。同時,多爾袞在書信中也透露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從撫順盡快撤退。

「敵人不守撫順,想必是怕分兵勢弱,兩條撤退之路,根本無法全部堵死。」阿濟格繼續說道︰「況且,敵人還有水師,說不定現在正在沿渾河東進,要在我軍之前趕到撫順,切斷我軍的第二條退路。」

李永芳連連點頭,說道︰「阿濟格貝勒所言極是。敵人水師遲遲未動,應該是在麻痹我軍,使我軍不急于撤回,以便在作戰中消耗我軍實力。現在,情勢已經明朗,想必敵人會全力發動。」

多爾袞終于不想再听另外的意見了,他已經反反復復地思慮過,認為走撫順才是最佳的撤退路線,拖得越晚,卻越是危險。

他干咳了一聲,說道︰「抽調一萬精騎,由多鐸統率,馬上趕往撫順,守住城池,保證退路通暢。」

多鐸起身應喏,看了阿濟格一眼。闒

「其余人馬由阿濟格率領,保護部眾,即刻出發,撤離沈陽,向撫順轉進。」多爾袞再次下達諭令。

阿濟格也躬身領命,知道情勢危急,必須爭分奪秒地展開行動。

如果阿濟格所率的人馬不趕回,沈陽只有不到五千的兵力,多爾袞根本不敢派出去,他還擔心敵人的飛騎團南下攻打沈陽呢!

現在,手中兵力一下子寬裕起來,終于是能夠行動,不用再焦躁不安地等下去了。

「蘇克薩哈,李永芳,你們率三千人馬最後啟程,按照計劃行事。」多爾袞心頭在流血,聲音還力求保持得鎮定沉著。

所謂的計劃,就是破壞。建虜定都沈陽,也是經過了不少建設的。比如汗宮,比如府宅。

既然已經保不住了,多爾袞也不會留給敵人,建好的,帶不走的,統統地付之一炬。闒

這項摧毀計劃準備在軍民撤離沈陽幾十里路後,再開始執行。以免沖天的煙火,給敵人提前發出信號,能夠放心地向沈陽開進。

同時,也避免撤退的軍民在情緒上更加低落。眼不見為淨,自欺欺人而已。

還有一項工作,多爾袞沒有當眾宣布,那就是挖墳掘墓,抬上老奴的棺材,一一起逃出遼東。

從哪里來回哪里去,老奴是萬萬沒有想到,他閉眼嗝屁之後,竟然還有此劫。可惜,就算他能從棺材里跳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各人都領命下去,多爾袞留下阿濟格,又說了一番話,才散去。

整個沈陽城立刻喧囂混亂起來,多鐸先率領一萬精騎,出了東門,全速向撫順前進,力爭以最快的速度佔領,保證退路不斷。

緊接著出城的,則是已經待命而發的部眾。闒

攜家帶口的旗人,騎馬的、駕車的,還的挑擔推車的包衣奴才,倉惶而行,哭叫、吵鬧、喝斥等聲音交織一起,不絕于耳。

雖然多爾袞早就在北遷部眾,但這大規模撤退得還是很急,這是多數建虜所沒有料到的。飛騎團插入縱深燒殺破壞的消息,才傳到沈陽兩天。

也就是說,建虜的準備時間也就兩天。城內的還好說,周邊的還在往沈陽集中,可能還有一些人並沒有意識到形勢已經非常危急。

多爾袞等奴酋卻知道撤退之路充滿危險,如果只是軍隊還好,建虜多是騎兵,在速度上要快于東江軍的步兵。

可帶著部眾,還有糧草物資,在東江軍的追擊下,很難全身而退。他們也只能寄希望于爭取的這點時間,是一天,還是半天,卻是說不定。

多爾袞心情沉重地走在汗宮內,這里的房屋建築,這里的樹木花草,很快就會變為殘垣斷壁和一片灰燼。

從起兵叛明,到橫掃遼東,再到狼狽竄逃,不過是十余年的時間,說長

不長,說短也不短,起浮變化,如同做了一場夢。闒

「再也沒有了重返遼東的機會啦!」多爾袞眯著眼楮,望著汗王宮殿,內心痛楚,即便再不甘心,卻還有著比較清醒的認識。

東江軍的目標只是收復整個遼東?多爾袞可不這麼看。

如果只是毛文龍,興許還有這種可能。可郭大靖呢,一個年輕有為的將領,豈會沒有進取之心?

也就是說,退出遼東還不安全,連建州也難以成為立足之地。退到海西,甚至是更遠的北方,興許才能有休養生息的安全保證。

當然,這也不是一步到位的工作。多爾袞相信,東江軍收復全遼後,也需要休整經營。

至少,從現在的遼南基地運輸糧草物資,以支持東江軍向北拓展,還是很困難的事情。

「汗王。」蘇克薩哈趕來匯報,「奴才已經在城內布置完畢,請汗王啟駕。」闒

城內放置了引火之物,現在輪到汗宮了。蘇克薩哈勸走多爾袞,才好帶人繼續自毀的工作。

多爾袞點了點頭,說道︰「敵人尚未出現,你也不用著急。騎兵的速度快,敵人想追,也是追不上的。」

「奴才曉得,會親率騎兵前往河岸監視。」蘇克薩哈自然知道多爾袞的意思,那就是自毀計劃盡量晚點實施,迷惑敵人,爭取時間。

畢竟,敵人也不知道沈陽城才已經近乎空城,還是要謹慎小心地上岸偵察,緩緩推進。

如果自毀計劃太早開始,敵人望見煙火,自然能夠猜出大概,便敢于放心前進,甚至是開始窮追。

多爾袞又慰勉了幾句,才在侍衛的陪同下,出了汗宮,騎馬而去。

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舍,行出很遠,多爾袞再次回頭張望,高大的汗宮還矗立在那里,可很快就會在火焰中坍塌燒毀。闒

重重地嘆了口氣,多爾袞回過頭去,馬上加鞭,一路疾馳。

………………

遼陽光復的捷報,以最快的速度送至京師,又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北京,再次掀起了民眾的歡慶。

遼東尚在明朝統治之中的時候,遼陽的地位高于沈陽,相當于遼東的統治中心。所以,光復遼陽的意義,在軍民的心目中,有著極為重要和特殊的意義。

「攻克鞍山驛剛幾天,連十日都不到吧,東江軍便圍攻遼陽,一舉破城,令人驚嘆啊!」

「听說是郭大靖率軍圍住了遼陽城,卻又攻城乏術,毛文龍不得不親臨指揮,才攻破遼陽,斬首數萬,獲此大捷。」

中年酒客煞有介事地說著,引來旁人的目光,更顯得他深悉內幕,不由得顯出幾分自得之色。闒

「郭大靖從無敗績,若說是不會攻城作戰,某卻是不太相信的。」一個年輕士子模樣的酒客輕輕搖頭,不是很相信。

「不管是誰指揮的,遼陽既下,平遼便指日可待。」有人打著圓場,笑著說道︰「遼東重鎮,只剩下沈陽。建虜必然拼命死守,東江軍一戰便能定勝局。」

酒客們對此倒是沒有異議,十數年的遼東戰亂將平息,任誰都感到精神振奮。

「可惜西北的民亂還沒有平息的跡象。」中年酒客搖著頭,又找到了凸顯自己的話題,「雖然官軍打了幾個勝仗,可反賊又竄入豫西楚北,官軍窮于追剿……」

洪承疇繼任三邊總督後,改楊鶴的「邊剿邊撫」為「全力清剿」、「以剿堅撫,先剿後撫」方針,集中兵力進攻西北的農民軍。

在官軍的壓力下,農民軍向慶陽突圍。洪承疇與總兵曹文詔、賀虎臣一起圍剿農民軍,戰數十次,農民軍損失慘重。

遭到挫敗後,農民***進至明軍力量薄弱的豫西楚北,以

鄖陽為中心,分部來往穿插于豫楚川陝之間,利用官軍分兵守境,互不協同的弱點,進行游擊性質的流動作戰。闒

明軍不得不分把守要隘,窮于追剿,陷入戰線過長,兵力分散的困境。義軍的勢力又逐漸壯大,明廷又面臨著考驗。

「等遼東平定,調東江軍過來,區區亂賊,旦夕可滅。」青年士子把酒杯在桌子上墩了一下,說道︰「關內官軍的戰力,照東江軍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

酒客們紛紛贊同,在他們看來,建虜是最凶惡的,亂賊不過是拿著鋤頭木棍的饑民。東江軍能夠消滅建虜,亂賊又何足掛齒?

可惜,他們並不深悉亂賊頻出,並能發展壯大的根源所在。或者,他們即便知道,也不敢直斥朝廷,指責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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