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毛家軍嘛?!

作者︰樣樣稀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巷戰嘛,這個時代好象還沒有成形的打法戰術,但自己知道不少啊,盡管是紙上談兵。

郭大靖垂著眼簾,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一陣歡呼嘈雜聲由遠而近,打斷了郭大靖的思緒。

「不想這功勞讓毛永詩搶到了。」毛文龍露出了笑容,他看得清楚,是毛永詩帶著群士兵,抬著一具尸體歡呼著走來。

郭大靖也笑了起來,活該讓這建虜敵酋不得入土為安。

他想到了被強遷驅趕打殺,在風雪中跋涉、掙扎的遼人,想起了僵斃于路旁溝壑的老人孩童。

其中就有他的親人,盡管在嚴格定義上,他已經不是遼人郭大靖,不是郭結巴。但那種感同身受的痛,卻讓他永遠難忘。

「大帥。」毛永詩就在城下躬身施禮,朗聲道︰「建虜貝勒岳的尸首在此。」

毛文龍哈哈大笑,同樣地大聲說道︰「將敵酋尸體懸于高桿,彰我東江軍之威武;明日兵發義州城,再痛殲建虜。」

「末將遵令。」毛永詩大聲回答,轉身向著跟隨的官兵喊道︰「兵發義州,痛殲建虜。」

「兵發義州,痛殲建虜!」身後的官兵舉起刀槍,發出一陣接一陣的歡呼吶喊。

毛文龍捋須頜首,看著城下歡呼吶喊的官兵,開口說道︰「軍心可用,軍心可用啊!「

因為勝利的鼓舞,郭大靖知道軍心士氣的重要性,在旁說道︰「士氣高漲,義州必勝。」

毛文龍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毛永詩原名孔有德,現為本帥養孫、內丁都司,驍勇善斗,臨陣常先登。待擊退侵朝建虜,本帥亦想讓他出外歷練一番。」

郭大靖的眼楮不自覺地眯了一下,沉吟著說道︰「末將听過評書,知道岳家軍,著實有名。日後毛家軍在遼東也定是人人知道,為建虜膽寒。」

毛文龍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淡,直至微皺起了眉頭,垂下眼簾陷入了思索。

郭大靖故意這麼說,字詞也很平常普通,基本沒什麼成語的修飾,顯出自己的文化水平不高,也顯出自己是隨口一說,有吹捧恭維的意思。

但他相信,如果毛文龍是聰明人,就會從岳家軍和毛家軍這兩個名稱中,生出警惕。

封建帝王忌諱的就是外將跋扈專權、擁兵自重,什麼岳家軍、毛家軍,朝廷出糧餉,難道養的是你的私兵?

再往深里延伸,統率岳家軍的岳飛岳爺爺怎麼死的,毛文龍不會不知道。

就算皇帝不猜忌,那朝堂上的文官又是什麼德行,捕風捉影地亂噴,難道不會拿這事兒攻訐?

毛文龍與文官的關系如何,他自己心里能沒個數兒?還送把柄給人,那就是真的愚不可及了。

或許,毛文龍把很多東江軍中的孤兒收為義子養孫,是其收攏人心、掌控軍隊的一種手段。

但郭大靖對此不贊成,不喜歡。因為,這種方式與明末將領養家丁很有相似之處,是明軍中的積弊。

況且,郭大靖隱晦地提醒,也是避免毛文龍對自己來這一套。沒說出來正好,說出來再拒絕,就有點傷感情了。

見毛文龍沉默,陷入了思考,郭大靖知道自己的目的或許達到了,便躬身道︰「大帥,末將覺得攻城爆破車還可以再改進,這便去召集工匠,抓緊時間,以備攻打義州城時使用。」

毛文龍眼珠一輪,從思索中醒過來,頭也沒回,揮了揮手,說道︰「去吧,攻打義州城還是依照你的計劃。」

「末將遵命。」郭大靖一絲不苟地施禮,轉身退了下去。

毛文龍捋著胡須,微垂眼簾,又進入了剛才未完成的思考之中。

對于郭大靖,他是沒有懷疑的。就是有些聰明,也沒有那麼深遠的見識。想來,郭大靖也是看到軍中毛姓將領頗多,才有那麼隨便地一說。

毛家軍,毛家軍!毛文龍之前沒有想到,竟會有如此大的隱患。盡管現在沒人這麼說,但難保日後沒人這麼想。

東江軍僻處海外,登萊巡撫的節制也很有限,他又堅持不設文官監軍,皇帝和文官豈能沒有所擔心?

呼出一口長氣,毛文龍有了自己的決斷,心中稍微輕松下來.

義州城中一陣忙亂,尼馬禪率領的人馬終于進入城中,可以好好休息了。

坐在屋內,尼馬禪喝了一大壺茶水,卻並沒有使自己能夠感覺好一些。

他已經確定,是中了毒。還有倉惶逃進義州城的人馬,差不多有一半也處于中毒狀態。

在這樣的情形下,尼馬禪認為自己是明智的。沒有在白馬山城下與明軍廝拼,間道逃回義州,不致覆沒。

但尼馬禪也知道自己差不多完蛋了,失陷主帥碩,等待他的將是嚴厲的處罰,甚至被砍頭也不意外。

但事已至此,尼馬禪也沒有辦法,哪怕他想破腦袋,也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稀里糊涂地就敗了下來。

「大人。」一個親兵惶急地進來報告,「前往龍川的信使回來了,龍川已經被東江軍攻破。」

嘩啦!尼馬禪猛地站起,把桌案上的茶壺茶碗都打翻,大聲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他們是逃回來的,還是連城都沒進去?」

「回大人。」親兵躬身道︰「他們接近龍川,眼見城頭換了旗幟,又遭到敵人追殺,無奈返回。」

啊,啊,啊!尼馬禪痛苦地閉上了眼楮,仰臉向天,握著拳頭,喉中發出似悲嘆又象憤懣的聲音。

盡管他在退往義州的路上便派出信使,但走的是小路,還是晚了啊!

不用再問了,信使被截擊而回,卻沒遇到逃出龍川的人馬,龍川守軍估計是被全殲了。

失陷貝勒碩已是死罪,連貝勒岳的尸首也丟了,自己哪還有生機?

身經百戰啊,屢立戰功啊,全部化成了泡影。尼馬禪怎麼也不會想到,竟然栽在了看似簡單輕松的攻朝作戰中。

頹然地坐進了椅中,尼馬禪象老了幾十歲,說是坐,倒不如說是癱更加確切。

親兵也是心中悲哀,知道主將性命難保。因罪被殺,倒不如在戰陣上陣亡,倒是能讓身後榮光,家人受益。

「派人急報汗王,請求馬上調兵增援。」尼馬禪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命令城中人馬,做好守城的準備。」

「是。」親兵轉身而出,實在不願看著主將如此難受,也受不了屋內沉悶至極的壓抑氣氛。

尼馬禪的判斷還是相對正確,給阿敏送信兒,路上可能就被截殺了,且遠水不解近渴。

只有遼東還能調來援軍,鎮江就有數千人馬,只要汗王下令,便可趕來。

棄城而逃,只能是回遼東,可尼馬禪覺得再也做不出來了。

本就是死罪,還要死得如此難看嗎?敵人要來便來吧,他甚至渴望著拼殺到底,一死了之。

如果郭大靖知道尼馬禪是這樣的想法,便會很和藹地說「如你所願」,「借你的狗頭」再立個軍功。

佔領龍川的東江軍只休息了小半天,便開出城,分路急進,直撲義州。

戰馬又繳獲了不少,有牲口馱背物資,行進的速度又有所加快。但東江軍一直沒有太大建制的騎兵部隊,原因也很簡單,養不起。

戰馬不僅要吃草料,還需要精飼料,養一個騎兵相當于養三五個步兵。東江軍連人吃的都是勉強維持,又拿什麼養馬呢?

通常都是各島駐軍自想辦法,能養多少是多少。這樣一來,數量上不去,又不能集中,騎兵的作用大大降低。

但東江軍在機動性上,卻並不是很弱。這皆賴于士兵的耐力和腳板,能夠長時間地行進,並能翻山越嶺、跋山涉水。

在郭大靖看來,如果吃得能夠好一些,步兵的速度和持久性還能再提升。長征的時候,平均日行三十四公里,還有一天急行軍兩百里的紀錄。

潛力很大,但卻需要吃飽吃好,或是具有紅軍那般的堅強意志。光這兩點,在古代的軍隊里,就是很難做到的。

郭大靖無時無刻不在觀察,不在學習。冷熱兵器交替的時代,很多東西並不象後世的想象和推測,而一些寶貴的經驗,都是東江軍將士用鮮鮮和生命換來的。

「自身攜帶糧食的話,頂多也就十天半拉月。」劉奇士和郭大靖並馬而行,悉心傳授著經驗,「通常是持炒兩升,各人帶各人的。」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當然,如果是大軍出動,多帶糧草物資,也是可以的,但行進速度肯定不快。」

郭大靖听明白了,這有些類似于後世野戰軍,象抗美援朝時,士兵都是自帶干糧,差不多也就是七天的量。

而東江軍以冷兵器為主,但要加上盔甲的負荷,隨身所帶的糧食也有限制。

所謂的「炒」,就是把雜糧炒熟,與後世的炒面相似。但炒雜糧肯定不會加什麼油脂、食鹽、糖之類的補充,熱量也不會那麼充足。

「既是屯駐海島,打漁的數量怎樣?」郭大靖虛心地求教道︰「有魚吃的話,能夠緩解糧食缺口吧?」

劉奇士輕輕搖頭,說道︰「兄弟,你想得簡單了。出海打漁,既危險,又很少能滿載而歸。要說緩解糧食的窘迫,遠遠不夠啊!」

在古代,沒有天氣預報,沒有衛星導航,出海打漁是件高危的工作。但凡能活得下去,誰又願意去與莫測的風浪抗爭呢?

窮苦漁民,都是既貧窮又辛苦,勉強混個溫飽。駕船勞作一天,興許一條魚也沒打著,完全不象郭大靖所想的,一網下去,魚兒亂蹦,喜笑顏開。

郭大靖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想得簡單了。要是打漁的收獲頗豐,別人也不是傻子,還能想不到?

或許可以打鯨魚,捕到一頭,那就是上千斤吧?嗯,現在只能想想罷了,哪有那麼容易,東海的鯨魚好象很少。

「兄弟。」劉奇士岔開了話題,問道︰「你想好要哪個島了嗎?憑戰功,毛帥應該能讓你隨便挑吧?」

郭大靖輕撫了下額頭,說道︰「廣鹿島不錯,其它的也行。就是毛帥所說的海洋島,我也能接受。」

海洋島耕地較少,距旅順76海里,是黃海離岸最遠的島嶼。但卻有罕見的天然良港太平灣,還是我國四大漁場之一,更是我國重要的捕鯨基地。

至于風災,其實指的是台風。台風要是來了,別說島嶼,就是沿岸都要受到影響,這麼一想也就不算什麼了。

有良港,南方的商船可以直接入港停泊;漁場,捕到魚的概率和產量肯定比其它地方高很多;如果能捕鯨,不僅有肉吃,還能熬油做燃燒彈、點油燈

好吧,還是廣鹿島更有吸引力。盡管當島主也只是過渡,他還有更高的目標和追求。

一個島不能提供他打敗建虜的資源和人力,如果不能完成這個目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神州陸沉,他這個島主也不能獨善其身。

當然,一個條件好的島,能讓郭大靖更快地擁有實力,更好地發揮才智,更有希望挽救自己,挽救東江軍,挽救華夏。

一步一步地來吧!

郭大靖知道自己想得再好,也未必能夠實現,但夢想在,目標有,就要持之以恆地努力奮斗。

淒冷的月光籠罩著義州城,象蒙上了白色的喪布,城內也是一片愁雲慘霧。

尼馬禪傳下命令後,便閉門不出。不是反省,不是上吊,而是借酒澆愁,由得手下如何準備,如何布置。

東江軍數路急進,趕到城外,又展開了包圍,並做好了攻城的準備。

還是按照郭大靖的建議,但卻是四門齊爆破,以最快的速度攻入城內,也是最大限度地分散守軍。

除了四座城門,第一次攻打城池時,被炸開的城牆處,也是進攻的重點。而這里,同樣是建虜防御的重點,能牽制大量的守軍。

盡管是四門齊攻,卻還是有主有次。南北對向,這是郭大靖的建議,毛文龍全盤接納。

對于毛文龍的信任,郭大靖很感動。他猜想這是毛文龍對他的鍛煉和考驗,看他有沒有能力領軍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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