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遜這種幫顧淵安排退路的，屬于比較良心的雇主。
遇到無良的那種，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給賣了。
當然，偵探也不會指望雇主幫自己。
他們心里都有一個秤，調查一番後覺得危險或者不能勝任就主動請辭了。
不會莽著硬上。
沒完成任務，後面的結算錢不要了。前面給的，不管是訂金還是定金，都不會退。
這些都是不成文的行規。
「行吧，既然你有把握，自己小心。老樣子，有需要隨時聯系我這個號碼。」金遜說道。
「好，我會繼續調查的。」顧淵說道。
「別查了。」金遜說道，「你先藏一陣子再說。到時候我準備好靈物，你聯系我，不會少了報酬。」
他的意思是任務算顧淵完成。
霍格這個收獲足夠了。
「不，不。」顧淵笑道，「在別人眼皮底下繼續查，才有意思。我還想要看他們茫然無措，惶恐不已的模樣。」
「……」
金遜沒有說話，似乎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或者說，如果要找個一個詞來形容顧淵的狀態，說出來容易傷感情。
誰會願意被人稱呼為瘋子呢？
其實顧淵不在乎。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說世人說得對。
「如果我有什麼發現聯系你，你有什麼發現也可以聯系我，這個號碼用幾天再說。」顧淵說道。
「好。」金遜答應下來。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三天。
天滿城因為外鄉人出現一事，風起雲涌。
很快，關于外鄉人的通緝令再一次被全域範圍內發放。
而在天滿城這里，顧淵也成功上了通緝令，新聞播報，大街小巷，各種公告上都有。
顧淵，男，四級覺醒者。
極端組織外鄉人成員，于前日殺害我區知名企業家趙某，並且綁架域際友人霍某，造成二十多位治安局警員身亡、受傷，以及一名治安局警員失蹤。
窮凶極惡，無法無天。
全城通緝此人。
能夠提供有效線索者，獎勵五萬，提供所在位置證實後，獎勵二十萬。
抓住顧淵（生死不論），獎勵兩百萬。比起線索，直接提高十倍。
要是能抓住顧淵，就可以在天滿區買房子——首付的錢是夠了。
感覺挺多的，不過和另外一個通緝犯外鄉人比起來，就相形見絀了。
外鄉人光提供有效線索，獎勵就有五十萬，提供明確的所在地址，獎勵一百萬。
抓住外鄉人的話，獎勵更是達到了千萬級，可以一次性在天滿區全款買房。
不過考慮到外鄉人六級覺醒者的身份，這個獎勵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別說六級覺醒者。
一個五級覺醒者，只要腦子稍微好使點，賺個千萬都不成問題。
犯得著去招惹外鄉人這樣的危險人物嗎？
性價比太低，還是顧淵的錢相對來說比較好賺一點。
而且除了通緝令上明確的獎勵外，艾家還放話出來，抓住顧淵，救出某失蹤治安局警員，重重有賞！
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外鄉人放出來的消息。
非常高傲地表示顧淵不是他們外鄉人的人，不配，沒那個實力。
外鄉人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份做點事情而已。
也就是說，顧淵是個被利用的倒霉蛋，其實和外鄉人沒關系——就算有關系，這個消息放出來也沒關系了。
其危險程度大大下降。
外鄉人，很多人有自知之明不敢招惹，顧淵就不一樣了。
哪怕通緝令上面寫著此人是「四級覺醒者」，依然成為了不少人的目標，香饃饃。
大量的偵探、賞金獵人式的人物來到天滿城，開始尋找顧淵。
至于顧淵在天空城秒殺秦馳一事，知道的人真的不多。
顧淵不宣傳，風馳保全更希望隱瞞消息。
有意思的是，顧淵的通緝令只在天滿城一城之地有效。
出了天滿城，其它城的官方是不會因為抓了顧淵就給予獎勵。
不像外鄉人的全域通緝令，整個神州域範圍都有效。
而關于顧淵的罪責，也只是天滿城一城定下。
其它城沒什麼表示，一般來說很快就會跟進，但這次有些不同。
畢竟事情涉及到外鄉人，需要謹慎一點。
而且顧淵作為在天空城解決過鬼怪事件的覺醒者，突然跑到天滿城犯事，說不定內有隱情，可以好好調查一番。
「看不起誰呢，才兩百萬。」
路邊一架小餐館食堂大廳內，顧淵看了電視上關于他的消息兩眼，嘟囔兩句。
他沒有離開天滿城，甚至還在天滿區瞎逛。
有降低存在感的眼鏡和凹凸曼變臉面具，顧淵這三天的生活完全不像是通緝犯。
睡得香，吃得好。
感謝還沒有徹底普及的身份證制度，離了這玩意也不會寸步難行。
正吃著這家店鋪不大，但名氣頗大，口耳相傳很好吃小餐館的招牌菜。
有人走過來，突然坐在顧淵面前。
顧淵疑惑地抬頭，看向那人。
那是一個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頭發油光發亮——起碼是六七天沒洗的那種油膩。
嘴巴里還叼著一根煙。
顧淵做的是四人座的小方桌，雖然只有他一個人，卻點了一桌子菜，把桌子都給堆滿了，還往上疊了幾樣菜。
可不好和人拼桌。
男子坐下後，非常自來熟地拿過桌子上的筷子，夾了一口菜，塞進嘴里，美美地嘗了起來。
噴出一口煙，男子感慨道︰「幾年沒來過了，這里的魚頭還是一樣好吃啊。」
「滾。」顧淵看向對面的男子。
「嗯？」宋用抬起眼皮，正式顧淵，「小伙子，你在和我說話嗎？」
「不然呢？」顧淵反問道。
「嘖。」宋用把筷子放下，猛地吸了一口煙，噴出一道煙到顧淵臉上，「你不懂得尊重長輩，真沒禮貌。」
顧淵扇開面前的二手煙︰「你確定，是在和我談禮貌？」
宋用露出賊兮兮中帶著倨傲的笑容，稍微湊近一點，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認出你來了，顧淵是吧。」
顧淵臉色不變。
宋用坐回到位置上，依靠著靠背︰「別緊張，叔叔我啊，沒打算舉報你。
「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
顧淵沒有理會他，反而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這樣就對了。」宋用笑道，「你配合，叔叔我也開心。
「來，和叔叔我說說，你綁了的那個艾家子弟在哪里。」
顧淵看了宋用一眼，繼續埋頭吃著。
「叔叔我叫宋用，听過這個名字吧。」宋用笑著說道，「可不是什麼壞人。」
如果顧淵真的是長期混跡在神州域的覺醒者，的確會對宋用這個名字有所耳聞。
這是一個五級覺醒者，實力不強。
準確地說，破壞力不強，其能力非戰斗型。
為人嘛，的確不能說是壞人。
壞人的話，應該關著或者在天罪城那里爭取良好表現減刑。
宋用名字里面有個「用」字，本人卻不怎麼「好用」。
他以前掛靠在一些公司拿錢，算是覺醒者的基本操作。
後來一家公司剛好有鬼怪出現，宋用當時也在，結果他跑路第一名，把人全給賣了。
死了好幾個員工，氣的老板當場解約。
事情傳開後，宋用名聲就臭了，沒有公司再願意聘請他。
宋用本人則是振振有詞，說所有的覺醒者都和他一樣，那點工資頂多算是掛靠的錢，真要他動手，那是另外的價格。
之後，宋用就走上了說得好听點叫做游戲人間，難听點叫做無賴到處蹭的生活。
宋用實力要說完全沒有，不是這樣，好歹也是認證的五級覺醒者。
擱在很多人眼中，也算得上是高人了。
可惜這高人從不干人事。
宋用經常突然出現包括但不限于小老板，新生覺醒者等人的面前。
擺出一副「老子是你爹，來舌忝腳」的姿態。
如同黃石老人「倚老賣老」地考驗張良，還有那種老派里面常出現的世外高人，各種戲弄佔主角便宜。
像今天這樣，突然跑過來自來熟地吃菜，都是宋用的基本操作。
先聲奪人，種下自己強者、高人的形象，讓人折服。
可問題在于，黃石老人，世外高人這些人好歹之後會給主角好處。
宋用卻不會。
花人的錢，住人房子，甚至睡人老婆，把人當做小弟僕從呼來喚去一段時間。
等別人覺得自己通過考驗了，這家伙一拍，跑得比狗還快，留下苦主在那風中凌亂。
宋用在治安局的內部名單上，是E級，危險程度倒不是不高，純粹是惡心人。
村子里游手好閑的無賴。
不同于無賴的禍禍範圍是一個村，宋用的範圍是整個神州域。
無賴到現在，宋用沒有被人打死的原因︰
用某個看不下去其作為，正義的覺醒者的話來說︰「就算在五級，我也沒見過有人的龜殼能這麼硬！」
宋用的心能力場，很硬，很能抗揍。
至于本身能力，叫做「破妄之眼」，具體能力不詳，但看破偽裝是肯定的。
這也是宋用能認出顧淵的原因。
凹凸曼面具的變化，瞞不過破妄之眼。
說出自己的名字後，宋用看向顧淵，等待他的反應。
顧淵吃完最後一口飯，把筷子放下，招來服務員結賬。
「別啊，我還沒吃呢。」宋用說道，「再多叫幾個菜，你這麼小氣，叔叔我啊可是要生氣了。」
顧淵懶得理會，直接掏出一把錢塞給服務員︰「不用找了。」
服務員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年頭還遇到這種復古的土大款式裝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