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誰人無齷齪 水寒霜之苦

作者︰不哭豆子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啪——啪——」一地牢中響起皮鞭聲。

「你說不說?你說不說?」一蒙面人握著皮鞭正狠狠地鞭打著,對面那人渾身沒一塊好肉,口鼻流涕,手腳不斷痙攣,每一次鞭打,渾身的傷口都劇烈的抽動著,他的意識早已經迷糊,生死不知。

同樣的事情在其他牢間里也在發生,一個人的意識有多強?不知。

可是再強又怎挺得住這無休止的折磨?這些好漢到底犯了什麼錯要遭受如此虐待?

趙跖輕推牢門,五層台階下,地牢地面上隱隱有一層積水,這里的環境透著一股難聞的異味,腥臭骯髒。趙跖皺了眉頭,拂袖捂住口鼻,縱使八品中級的修為,也難以忍受如此惡劣的環境。

「少莊主。」其中一牢頭趕忙跑至門口,點頭哈腰,對趙跖很恭敬。

趙跖捂住口鼻,聲音有些沉悶︰「事情辦得如何?」

牢頭自然知曉這里的環境,招手叫人取來一個香爐,香爐里正燃著上好的檀香,雖然這香味無法徹底改變這里的環境,但至少趙跖所在的方寸之地不再有難聞的氣味,趙跖放下袖子,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回稟少莊主,已經有不少人都說出口了,那些人也已經放回去了,只是這世上不乏幾個硬骨頭,屬下無能,無法撬開他們的嘴,還請恕罪。」

「嗯,做的不錯,去把那幾個人帶上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硬骨頭。」趙跖輕蔑的聲音下,無數蠱蟲興奮不已。

少時,被帶來的是一個散人,此人有七品高級的境界,境界不高,但他卻有一個響亮的名字,被江湖人稱為鬼不打。趙跖沒興趣知道他姓甚名誰,看著眼前污垢蔽體的中年人,終于來了點興趣。

趙跖坐在一太師椅上,悠然淡然︰「說吧,你要是知道什麼江湖上的丑聞就說出來,一個七品高級的垃圾,會得到宗師的禮待,呵呵,就是宗師他爹都沒這個待遇,要是說出來,我會選擇饒你一命。」

鬼不打低頭不語,不為所動。

「你說不說?」牢頭知道此人骨頭硬的很,可不想在趙跖面前丟了面子,拿起牛皮鞭,對著鬼不打的臉頰骨就是三下,此人臉上頓時血肉飛濺,滿嘴的牙全被打落,一只眼楮都直接被抽爆。

鬼不打抬頭看著清秀的趙跖,眼中滿是怒火,奈何淪為階下囚,可心中恨意好比天高,口中蠕動著,就在趙跖拿過茶杯倒水的時候,一口血沫夾雜著兩顆碎牙朝趙跖的臉上吐過去。

趙跖毫不在意,一絲灰色的波動,面前似有一道屏障,輕松擋住,然後繼續咪著手里的茶。

「你個老小子!找死!」牢頭見鬼不打竟然侮辱自己的主子,又來了勁,牛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他身上,完全沒有給活路的意思,在他看來,哪怕這個人有大秘密,可是對少莊主不敬,就該死。

「獄卒大哥,歇會兒。」趙跖放下茶杯,深邃的眼楮盯著鬼不打,「听說你骨頭很硬,我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不過能讓你死守的秘密或許真的很重要,我不會殺你,只要你說出來,不管是什麼,我都會放你走!」

趙跖的聲音很有蠱惑性,陰柔的聲線穿透鬼不打的耳膜,如重錘一般轟在他心頭,整個內腔都不住地顫抖。鬼不打眼瞪如牛,死死地壓住心頭的一絲甘甜,他真的怕自己挺不住。

「獄卒大哥,把鬼不打的生平拿來我看看。」趙跖說完,獄卒立馬取出一本冊子,這冊子記載了很多事,一旦流入江湖,又是一陣腥風血雨。趙跖滿不在乎的翻著,突然眼前一亮︰「找到了,鬼不打,我念給你听。」

「鬼不打,生于東越海邊的一個小漁村,幼年時期曾遇海寇,被擒住,五年後歸來,期間不知所蹤,歸來時已是七品高手,向官府提交了海寇的人頭,獲得褒獎,從此在東越一帶行俠仗義,頗受人愛戴。」趙跖看得津津有味。

鬼不打冷笑一聲,不以為意。

「嗯,是個英雄好漢,我很敬佩,殺海寇為民除害,當得上俠義二字。」趙跖的話中盡是贊賞,可是卻又合上了冊子,看著鬼不打得逞的笑著,「東越曾出一大寇,名為小判官,此人到是有名有姓,听說叫什麼章木子的,一手擒沙拳十分厲害,此人到處惹是生非,東越的勢力皆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不知鬼兄可曾听過?」

「哼——」鬼不打閉眼仿佛沒听見。

「你小子討打是吧!」牢頭見鬼不打忽視趙跖,抬手便要懲戒一番。

趙跖笑著︰「獄卒大哥不必。」繼續盯著閉眼假寐的鬼不打,淡然道︰「這章木子倒是個痴情種子,為救妻女才甘願成為大盜,而且他成為大盜也只是在找一樣東西,一個名叫鱔龍心的東西。」

鬼不打眼楮驚駭,不可思議的看著趙跖。

「呵呵,獄卒大哥,你將鬼兄的頭拾掇拾掇,看看他樣子如何?」趙跖又下了一道令人奇怪的命令。

「是。」牢頭不疑有他,對趙跖唯命是從。

盞茶後,鬼不打臉上的血污被洗干淨,頭發也束了起來,只是嘴唇內收,那是因為沒牙了,還有一只眼楮受傷,被牢頭用眼罩罩住,如果不看這兩點這鬼不打還是挺俊的一個中年人。

「這才像個夢中郎君嗎。」趙跖又抿了一口茶,「對了,那對母女可是叫沈素仙和盼兒?」

鬼不打 地起身,盯著趙跖,胸口劇烈地起伏。

「鬼兄原來也是急公好義之人啊,想來也是不願看到兩母女受苦。」

片刻後,鬼不打低頭了,跪在了趙跖面前︰「公子,我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求你放她們母女一馬。」

「鬼兄這是什麼話,我又怎會是欺辱婦孺的小人?我也一直在找鱔龍心,幸不辱命,我還真找到了。」趙跖拍手,「來人!拿出來!」

一個錦盒出現,盒中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紅色靜靜放置在其中,貌如人心,死而不朽,食之可解百病,這是千尺海底才會存在的金絲鱔王的心髒。傳聞鱔乃是龍的近親,金絲鱔更是不得多的,千里海域才會出現一條,而金絲鱔王則通靈性,十萬里海域方可能出現,它的心髒亦是無價之寶。

鬼不打看著鱔龍心,他心里的防線崩潰了。

「我是當年那海寇頭子的兒子,當年我母親被海寇侮辱,生下了我,母親恨我入骨,棄之海邊,被一老農所救。我九歲的時候,海寇再次來襲,那群海寇見我與他們的大王很像,便把我擄了回去。那人或許是作惡多端,被上天懲罰,已逾五十仍無子嗣,當即與我滴血認親,果不其然,之後的五年我便在那島上生活著,習武。」

「直到有一天,我從一批囚犯中看到了素兒,素兒長我兩歲,可是我對她一見傾心,素兒此次是與她父親從東瀛做生意回來,不料被海寇劫持。我本就與這群海寇沒有什麼感情,堂而皇之將素兒保了下來,素兒也認命,與我生下了一個女兒。」

「可是有一天,二當家醉酒,趁我外出玷污了素兒,連帶那才滿月的盼兒也被他摔在地上不斷喊著,我回來的時候,二當家正在穿衣,素兒抱著被子哭泣,一怒之下,大打出手,殺死了二當家。」

「島上的海寇要為二當家報仇,還說要把素兒賣到妓院去,我心中的涌起了與母親一樣的恨意,那一夜,我借著給二當家賠罪做借口,敬了島上所有人,所有的海寇都被我毒死了。」

「或許是上天對我弒父的懲罰,素兒回到東越之後身上長滿了膿瘡,連天香的門路我也找了,可依舊沒有辦法,不但是素兒,連盼兒也是,身體十分孱弱,後來天香谷中有人傳出消息,鱔龍心可治百病,于是我化身章木子,游走于各大勢力間,任何有可能是鱔龍心的東西都被我偷來。」

鬼不打說道這兒,眼中早已渾濁一片︰「我模樣還算俊俏,但奈何本領低微,只好乘著各掌門夫人外出的時候,趁機相識,好取其信任,這樣才能有驚無險地偷盜寶物。」

「呵呵,這麼說來,東越除天香外,幾乎所有的掌門人都被你帶了帽子?」趙跖覺得似乎听到了很不可思議的東西,這鱔龍心值了。

「是。東越近乎七成的勢力,他們暗地里一些骯髒齷齪的行為我都知曉,還請公子給予福德,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鬼不打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此前他那麼硬骨頭,皆因心中有一道執念,救治自己的妻女,如今希望就在眼前,所謂的傲氣傲骨不值一文。

之後的時間,鬼不打將從姘頭那里听來的丑事一一言述,牢頭在一旁認真地記載,每每听到不可思議的時候都要震驚一下,實在難以想象,那些個表面上風光無限的掌門人,個個背後都有這麼齷齪的事,最離譜的有一個竟然為了上位,把自己的媳婦賣給了親爹,他親爹看中名聲不忍身敗名裂才委曲求全,最後依舊是被廢了武功軟禁起來。

看著牢頭記載的事情越來越多,趙跖欣然大笑︰有了這些,東越那邊還有誰敢忤逆自己?這些個江湖人士把臉皮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我抓住了他們的把柄,就不怕他們不听話,當然,不听話也是可以的。

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期間水寒霜翻了不少天香難以解決的奇難雜癥,順蔓模瓜,大宋各地,中小勢力,但凡有些名氣的,他們的把柄被趙跖模了個一干二淨,這些勢力,毫無意外,只能听從趙跖的話,而這個時候,權利地位逐漸被被架空地一干二淨的八荒各派仍然蒙在鼓里。

襄陽黎府。

自從應天府結束後已經有一個月了,韓師業與黎心當初被趙跖打傷後就一直昏迷至今,張夢白與梁知音兩位前輩毫無辦法,這種情況也告知了唐門名宿風老,風老只是說他去翻閱各種書籍,可至今也無音信傳來。

這一天,梁知音正在翻閱醫書,皇甫璇打斷了她。

「璇兒,什麼事這麼匆忙?」梁知音疑惑。

「谷主,就在——就在——」皇甫璇拍著胸口,順了順氣,這才緩過來︰「就在門外,苗疆月園的人帶了一車藥材過來。」

「月園?」梁知音有些詫異,「月園來頭不小,听說是蒙前朝藥王前輩的余蔭,園中天材地寶無數,四十年前我也曾有幸觀賞過一次,他們來干嘛?」

「听張真人說,心在大會前夕與月園的幾個人達成了交易,心願意購買月園的草藥,三兩銀子一年的價格,只是這些草藥盡是六七劫中的,所以當世無人敢買。」皇甫璇對這些藥材也心動了。

「六七劫?」梁知音自然知道,她心中有一個偏方乃是千年前扁鵲神醫所留,只是他並沒有把握,但不管如何,總要試一試,「璇兒,帶我到前堂去吧,或許心與韓師業有希望了。」

黎府正堂,張夢白正與蚩一交談。

「張真人,我回去與師傅說起了你,他老人家還讓我給您帶話說給你喝他藏了四十年的好酒呢。」蚩一知道了張夢白與竹青子的關系,算得上是年少之交,關系匪淺,言語上恭敬不少。

「呵呵,既如此,那等韓黎兩位師佷病愈,我就去苗疆討上一杯。」張夢白對巔峰已經沒有期望了,索性放下執念,真武重建一事以全權交給重逸,重明也已經安置好唐門那邊,兩人聯手會輕松不少。

「張真人,此次應天府大會結果如何?」蚩一還是對大悲賦有所期待,他只想看看長啥樣,倒不是真的想練。

「一言難盡啊,此次結果有好有壞,我想兩位師佷一病不起,有可能是心病,大仇未報,心願未了,真是苦了他們。」

「這樣啊。」蚩一有些失望,「不知真人可否有法治好他們,畢竟我千里迢迢拉了這麼多藥材,天醫姑娘長病未起,我不好回去交代。」

說道傷勢,張夢白蹙起了眉頭︰「難,一是藥材難,你帶來的藥材倒是挺及時,只希望梁谷主有法子能去藥毒;二是不得其法,他二人此刻內功停滯,經脈郁結,這應該是大悲賦總綱的壓制造成的,靈逍只是得一種屬性,難以奏效,我等與大悲賦無緣,更無從下手;三就是剛才所說的心病了,若是他二人想度過此關,放下一定的執念,或許有救。」

「可是這三點都不好辦。」蚩一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找到大主顧,這老板又生病,難不成再把藥材拉回去?「這麼看來,倒是第一點最容易,可要說到去藥毒,當年扁鵲神醫都做不到,如今醫道之巔又有誰來救治?」

兩人說著說著就沉默了,梁知音恰巧進來。

「不知月園的客人是哪位?」梁知音的聲音誘惑力十足,輕盈靈動。

蚩一雖然來中原不久,可是臨行前竹青子對中原大派的各位人物都與他細細說過。蚩一觀眼前婦人身材略有收縮,皮膚粉女敕光澤,滿頭銀發,可是話語間中氣十足,但骨齡確實是耄耋之人,心中不由得冒出梁知音這三個字︰「我就是,見過梁谷主。」

「嗯。」梁知音此時顧不上什麼,點了點頭表示應了,「听說你帶了不少藥材?我想知道有沒有驅蛇子、蝴蝶果、滿銀香、天殘根這幾味藥材?」

蚩一抬頭模了模下巴︰「有,不過您說的這幾味藥材藥性很強,而且是四百八十八年份的,乃是毒性最烈的時候,您可有把握。」

梁知音沉默了,她沒有把握,哪怕是四百二十一年的藥材,當世也沒人敢說有把握,這本就是靈藥的大劫數,天定劫數,非人力所能抗衡,但無論如何她都要嘗試,她不忍看著兩個後生如同活死人一樣躺在床上。

「若是心醒著定有辦法。」皇甫璇雖是黎心的師傅,但不得不承認黎心的醫術已經遠遠超過了她,「谷主,你說此時我們若是求助聖上會不會有辦法?畢竟心也是先帝的續命恩人,要不要聯系柳天歌?」

「無用,當世醫術可看之人只有你我二人,還有心以及你的俗家弟子孫兆,額——還有那個逆徒,現在心倒了,孫兆也死了,若是你我二人沒有辦法就只能看那個逆徒了。」梁知音不得不說出這抱憾的事實。

「報!」正說著,神威五兄弟中的老大闖了進來,絲毫不在意兩位前輩︰「雪妹子在門口和人打起來了,那人也是個女的,叫雪妹子叫師叔,可是雪妹子一看到她就動上手了,我們拉不住啊,兩個人女人打架,我們五個大老爺們怎麼著都不是,谷主快去看看吧。」

梁知音與皇甫璇對望一眼,有所疑惑︰「走,快去看看。」張夢白和蚩一也緊隨其後,想來也是猜不出這女子的身份。

黎府大門前,殷松雪握著薄劍,不斷地刺擊敵人,招招都是要命的招,可是對面那人似乎有所顧忌,不敢還手,但修為上相差無多。

「殷師叔,我真的有要事和谷主相商,真是關于天香的生計,您讓我見谷主一面好嗎?」說話之人竟是水寒霜?

「水寒霜,別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你自己跟在趙跖後面做了多少欺師滅祖的事?如今還想趁心傷重不起想徹底了結不成?」殷松雪咄咄逼人。

「殷師叔,我從六歲就進了天香谷,我是你看著長大的,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是,我承認,黎心這個後來者在醫術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天香谷所有人都喜歡,更是讓天香谷搭上了先帝的這層關系,可我水寒霜還不會無恥到在這個時候對她下手,我要在醫術上光明正大地擊敗她!」

「哼——終于承認了,還說你對心沒有敵意!」殷松雪怒氣沖沖,心里驚訝水寒霜為何武功精進如此之快的同時,手上一招快過一招,好似吃準了水寒霜不會還手的軟肋,饒是如此,一時間也奈何不了水寒霜。

「逆徒!你還敢來!」皇甫璇剛一到門口,便瞧見水寒霜在與殷松雪比斗,這使她立刻憤滿腔膺,拔劍加入戰局。

水寒霜就算通過一些方法步入了宗師境界,可是又怎麼可能是兩位八品宗師的對手?更何況其中還有一位是她的師傅。皇甫璇的加入,水寒霜的處境瞬間岌岌可危,不出二十招,腰間的粉帶被殷松雪削了下來。

水寒霜自知不能拖沓,強行挑開面前的兩把劍,借力沖進黎府大門里去,皇甫璇和殷松雪提氣緊追。誰料水寒霜沖至梁知音面前,重重地跪在地上︰「谷主,弟子從未有一刻敢忘記自己是天香弟子,弟子敢保證,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天香的事情。」

「那麼唐門呢?唐門王老太太與谷主的關系不知道嗎?當初那批藏有食夢蠱的避暑藥不是你做的嗎?」皇甫璇言辭狠厲。

「我——」水寒霜面對師傅的指責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了嗎?那我今天就清理門戶!」皇甫璇持劍于胸,帶著滿腔的怒火誓要讓水寒霜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我可以救師妹!」就在薄劍已經削到耳鬢的秀發時,水寒霜大喊一聲,皇甫璇听罷橫身一個側翻將劍尖上的銳氣打在了大門前的台階上。

「你說什麼?」最先震驚的是梁知音,「你說你可以救心?」

「是,不過我需要驅蛇子、蝴蝶果、滿銀香、天殘根這幾位藥草。」水寒霜抬起頭,眼里盡是無辜,看著梁知音,看著這位女乃女乃一般的人物,她不忍她傷心,所以前來救黎心。

梁知音並沒有把水寒霜的神態看在眼里,只是對水寒霜說出的這幾味藥材倍感驚訝,這個偏方她記得只傳給了黎心一人,連皇甫璇都不知道,水寒霜為何會得知?而這藥方的作用就是用來刺激活死人的大腦,乃是扁鵲神醫留下來的一方奇劑。

「這方子是師妹告訴我的。」水寒霜望著梁知音對她不屑一顧的表情,心中苦澀,無人可說。

「藥我有,可是這四位藥皆是在六七劫數,你真能救治?」

這回輪到水寒霜驚訝了,這四位藥材不好找,只有苗疆才有,當年扁鵲也是游歷到百越之地才到的一個偏方,不曾想到梁知音竟然把藥材找齊了。

「藥絕對是好藥,而且都是靈藥,年份四百八十八年,你可有把握?」梁知音對水寒霜仍有疑惑。

「有,谷主您看!」水寒霜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赫然是趙跖在皇天閣三樓發現的那本天醫手記,「就在這里。」水寒霜將手記翻開到一處,上面寫著︰藥劫,六七劫,或可解。人體五行,凡醫者根本調和為共濟五行,世上藥方千百,不外如是,假之以五髒之毒融合,用五谷廢棄之物,取其糟粕剔其精華,五髒不收,是否可行?然此物藥引難尋,為使其藥毒安分,童尸之血可。

「妙哉!妙哉!」最先驚嘆的是張夢白,「黎師佷果真是大才。」

「張真人知解?」梁知音問道。

「人體五行想必你們知曉,黎師佷用五谷糟粕,閉塞五髒,遮掩六腑,這藥毒自可進入血液之中,後輔以童尸之血,藥毒自當進入尸血之中,尸血可在體內停駐,只需要醒之後內氣慢慢驅逐即可,但這種方式想來只適合內功深厚的人服用。」張夢白對陰陽五行懂得更多一點。

皇甫璇接過梁知音手中的手記,怔怔地看著,手在顫抖著,作為師傅,自己的弟子竟然可以解決六七劫藥毒,怎能不激動。

梁知音皺了皺眉,看著手記的確是黎心的字跡,可心里還是不放心︰「水寒霜,為救師妹,你甘願以這種方法先試藥嗎?」

雙眼瞠住,水寒霜的腦袋整個炸開了,心中的痛苦再難遏制,聲嘶力竭地大吼︰「為什麼?你們真就這麼不待見我嗎?既然這樣那你們當初為何要把我帶回天香?」

水寒霜說完兀地起身,奔至院中,遠遠看到,一個箱子內,各種錦盒羅列,她對這些藥自然熟悉,藥是否有毒對天香弟子來說是基本功,水寒霜抓起一個錦盒,打開便要塞進嘴里。

「姑娘住手!那可是小羅松,四百八十九年的最毒之物,不可服用!」蚩一原本在內堂並未出來,突然看到水寒霜沖了進來,抓起一個盒子就要吃,當下心急大喊,抬腿便要上前阻止。

卻還是慢了一步,水寒霜將那根小羅松服用了。小羅松,治寒之物,天下間所有寒性病痛皆可用此藥,但四百八十九年份的小羅松卻成了至寒之物,女子本就屬陰,水寒霜服下小羅松後嘴唇立刻煞白,面無血色,眉上都裹了一層白霜,雙目無神仰天一倒,這六七劫的藥材當真如此之毒!

蚩一上前接住了就要躺地的水寒霜,手臂上一股極度的冰寒,把整條手臂的血肉都凍住了,可以就咬著牙不放手,此刻水寒霜與活死人無異,而且內髒被凍的極為脆弱,稍有踫撞都會香消玉殞。

梁知音、殷松雪和皇甫璇看著水寒霜,在這一刻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有些過分,梁知音強忍住淚水︰「先給霜兒治病吧。」梁知音又承認了水寒霜,不再喊她為逆徒。

迷糊中,水寒霜想起了那晚與李大的對話︰

「大伯,有沒有辦法能快速提高武功修為?」水寒霜問著李大。

「丫頭,怎麼了?」這些日子來,水寒霜相處的還不錯,由于先帝的關系李大對天香並不仇恨,看著有些精怪的水寒霜,心里也比較喜歡。

「大伯,當初你們沒有屠盡天香,想來定是對天香有不小的緣分,我想重建天香,這些日子來我見慣了太多了權柄之術,深知天香當時的處境確實太危險,就跟人一樣,血氣太旺就要排泄,天香過于繁榮也會遭到一些人的猜忌。現在公子的事情辦的差不多了,我想重建天香,天香都是女子,一定不會影響公子的大事的。」

「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我想入主皇天閣下兩層,第三層谷主她們不讓我進我堅決不會進,我相信我水寒霜一定可以獲得他們的認可的,可是重建皇天閣我的修為太低了,大伯你有沒有辦法?」

「孩子,有,只是會很痛苦。」李大想到了師傅葬一道人曾提到過的一種秘術,只是這秘術代價太大,他從來沒用過,若不是水寒霜問道,可能會一直想不起來。

水寒霜捏著拳頭堅定地說︰「大伯,我願意,不管什麼代價我都願意,經此一役,天香定會再長盛百年,只是剛開始或許會很痛苦,東越那些勢力不想他們頭上再出現一個龐然大物,我必須到宗師的層次。」

「當年祖師袁天罡功參造化,武帝曾求助于他是否有秘法提升將士的實力,太宗、高宗兩帝雖然四處征戰打下不少土地,可也伴隨著將士的疲憊,不少軍人退伍使的前朝軍心一陣動蕩,後袁天罡以秘法將一群死士全部提升到宗師境界,一共一百三十人,這群人橫掃敵國,大唐江山徹底鞏固。」

「這秘法還在世嘛?」水寒霜眼神有些急切。

「孩子,放下吧,天香還有很多人在外面,你完全可以輕松自在,就在這無樂莊中,帶江湖穩定後享盡安和,何苦這般逼自己?」李大不解地問。

「大伯,謝謝你的好意,是天香養育了我,師傅她們受傷很深,我與師妹雖然不對付,可我還是希望她能活地好好地,相天閣的傳人夢小清還年輕,整個天香或許我就是大弟子了,我自然要努力。」水寒霜說著坐在欄桿上,雙腳前伸拍打著虛無。

「當初在揚州,公子接近我,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我不確定公子對天香是否真的有惡意,但是我想只要公子在,天香重建很可能會再次讓他出手,索性我就留在他身邊,听命于他,這樣他多少會看在我的面子上饒過天香。」水寒霜抬起頭,「我曾把心憐的事情告訴過重箴真人,本以為他會將心憐交出去這樣就可以免真武一劫,誰想最後,唉——」

「丫頭,你讓我想起一句話。」李大笑著說,「天下間,沒有人生來就是惡人,他們的惡只是因為他們都曾痛苦過,可你不同,你走出了痛苦,拋開正邪,你的路是對的,只有跖兒答應不再對天香動手,你們才能重出江湖,否則就算重出一樣會遭來滅頂之災。」

「大伯,這麼說你答應了?」

「丫頭,翻龍訣是個很奇怪的功法,它必須以親人的氣血為輔才能修煉,這種修煉沒有什麼後遺癥,但是速度較慢,不過他還有另一種方法,就是我將真氣打入你體內,助你行功,進境迅速,但永生無法觸踫高級的門檻,而且這種內氣的運行方式對經脈的負荷很大,足足差了四倍,丫頭如果往後余生你還能活五十年,那麼你只剩下了十年的壽命,你還願意嗎?」

「我願意。」

夜色淒涼,一位雙十少女付出了整整四十年的壽命,只為重建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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