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時月 第二百五十章  批復

皇宮之中。

陸垚給趙禎做的烤冷面和飯包,這可是趙禎從來沒有吃過的東西。當然,陸垚在制作飯包的時候也是十分注意它的外在形象的,沒有讓趙禎看到大醬的樣子。作為皇帝,如果趙禎看到大醬的外觀的話,是絕對不可能吃飯包的。不過,趙禎雖然沉浸于陸垚的美味當中,但是他自認為也是非常了解陸垚的,知道這小子既然拿出這麼多好吃的來讓自己品嘗,肯定是陸垚心中有了新的主意。只不過,趙禎覺得,既然陸垚已經做出了進入仕途的打算,所以在商業方面應該是已經放棄的一個狀態。所以趙禎一開始是認為陸垚說的事情,應該是跟他接下來進入仕途之後有關,比如說是自己殿試的時候讓趙禎給他走個後門,又或者是如果自己的成績真的符合標準的話,之後自己想要做一些什麼其他的官職。

不過,沒想到陸垚這次倒是成了一個十分直接純粹的人,因為自己給趙禎做的就是吃的,沒想到還就真的提出了關于吃食方面的事情。那就是, 弄一個美食街和火鍋店出來,而美食街的位置就放在鳥巢體育場旁邊。

當然了,為了讓趙禎能夠同意自己的這個請求,陸垚自然也是從兩方面入手,一邊讓趙禎沉醉在自己的美食當中,所謂吃人嘴短,即便是皇上也是這個道理。而另一邊,作為一個勤政愛民的皇帝,當趙禎听到陸垚做這件事情的目的是為了改善外城區百姓的生活情況時,趙禎自然也是會動心。不過,陸垚搬出百姓,多少也有些半要挾的成分在當中。

現在,陸垚將自己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靜靜的等著趙禎的答復。雖說自己今天準備的十分充足,不光是吃的,還有奏章,以及自己這個三寸不爛之舌,更關鍵的是,在趙禎還沒有同意這兩個項目的情況下,陸垚那邊準備工作都已經做起來了。跟錢莊不同,陸垚對于錢莊的建立有著絕對的信心,畢竟這錢莊的生意用的都是自己的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賬目清楚,所以趙禎是沒有理由拒絕的。但是現在這美食街跟火鍋店就不一樣了。之前晏殊剛剛警告過陸垚,趙禎是十分討厭為官的人經商的,而就在幾分鐘之前,陸垚也是將自己產業轉型的事情剛剛告訴給趙禎,剛讓皇上開心片刻。這回過頭來,突然就又出現了兩個產業,而且陸垚明確表示,這火鍋店的性質跟酒中仙一樣,自己是要一直負責下去的,而至于美食街的項目,在成規模之前,自己也要操勞一段時間。

「說來說去,這還都是美食業的生意。」趙禎過了片刻,終于開口了,他也停下了享用陸垚帶來的美食。「你為何不將這個生意交給樊樓的潘老板去做呢?他在餐飲方面比你的經驗要多許多。」

陸垚隨後表示,潘元武老板從經驗上來說確實是要比自己高明許多。但是自己跟潘元武兩個人經商的最終目的就是不一樣的,潘元武老板永遠將利益和自己能夠獲得的東西放在第一位。雖說自己這麼說潘元武,陸垚心里也是有些過意不去,不過事實證明潘元武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然而陸垚說到這里,再次強調了自己要做美食街是為了百姓謀福利的這一想法,也是為了縮小內城區和外城區之間的差距。

趙禎听到這里,听陸垚說了許多關于外城區百姓的事情,于是也就忍不住問道:「你一直在強調你做火鍋和美食行業是為了百姓,你可有具體的方案?這兩個行業會給到外城區百姓什麼樣的優惠?」

對于趙禎問的這個問題,陸垚可以說是早有準備,于是他將美食街和火鍋店給到外城區百姓的優惠,包括火鍋店秘方獨一份,想要吃到就必須去到外城區的事情告訴給了趙禎。並且表示,一旦這些自己的想法得到實現,內外城的差距就會不斷減小,總有一天,內外城的城牆會成為擺設,到時候讓所有的百姓都能吃得起飯,這就是陸垚想要看到的情景。

其實,陸垚這一番話是說到趙禎的心里去了,這大宋疆土之內,吃不起飯,民生疾苦的情況比比皆是,趙禎作為皇帝,怎麼可能不知道這種事情。然而,所謂眼不見為淨,久而久之,趙禎也就是不願意去想起這方面的事情。

然而,趙禎自己就住在這汴梁城當中,他就是在想視若無睹,也沒有辦法無視這外城區百姓們的現狀,所以,陸垚這一番話,已經有些觸動趙禎了。其實陸垚說的對,如果只是做生意的話,他完全可以跟之前一樣,將所有美食街和火鍋的相關事情都交給潘元武,只需要出一個高價,潘元武應該都不會拒絕。但是,以潘元武的脾氣秉性,會把這火鍋店和美食街做起來倒是不假,但是是不是在外城區,又或者在鳥巢附近,還有收費標準這一塊,趙禎也就根本沒有辦法控制了。而陸垚在表示要弄這個產業之後,自然也是許諾,賬目明確,畢竟這兩個項目,美食街本來就是讓老百姓自己做生意的項目,陸垚表示自己並不會主動去收取他們任何的費用,不過這些人都是本分的老實人,到最後肯定是會給到自己一些的,陸垚也表示來者不拒。這一點趙禎倒是能理解,陸垚就是這樣一個實際的人,而且付出了這麼多努力,收取一點回報也是應該的。陸垚在稟明美食街的時候,也跟趙禎提起了關于外城區做買賣被強制收取費用的事情,只要美食街成立,這種現象就不會發生,所有的攤位也都會按照趙禎規定的費用每個月按時給皇家交錢,而這個美食街的產生,會讓鳥巢體育場附近的人流增加許多,而鳥巢體育場,是不可能單單只舉辦這一次蹴鞠大賽的,以後各種賽事舉行的時候,美食街都會有收入。在平日里的,甚至可以將鳥巢體育場免費開放給所有的民眾參

觀游覽,這樣一來,這美食街的生意就會更好了。

趙禎此時有些明白,陸垚為什麼要將正式比賽時間定在用餐前後了,這樣一來可以增加擺攤的百姓們的收入。

而另一項買賣,火鍋行業,雖說也是餐飲業,但是跟樊樓那樣的高端炒菜有著天壤之別。陸垚給到了趙禎一個非常實際的理由,因為火鍋多吃的是下水類的東西,所以陸垚今天沒有給趙禎帶來品嘗。而這些東西,別說是外城百姓了,所有人基本上都是吃得起的一種情況,再加上火鍋店對外城區百姓本來就擁有優惠,這樣一來,火鍋店開業之後,人肯定是會比較多的,而內城區想要去吃火鍋,就必須要去到外城區這獨一家店去品嘗。這樣一來,也算是增進了內外城之間的聯系,算是一種嘗試。若是試驗成功了,以後可以在外城區中心地帶多做一些這種類型的店鋪出來,可以帶動外城區的錢財增長,也可以大大提高外城區百姓們的生活水平。

趙禎不得不承認,陸垚是將一切事情都已經考慮進去了,他向來是準備充分之後,才會來給自己匯報事情的,這次當然也不例外。所以現在最後一個讓趙禎覺得糾結的地方,就是在于陸垚之前剛剛將自己下面的產業進行轉型,其實他手下現在就有一個酒中仙是自己獨立的產業。而現在陸垚的意思是又要弄出來兩個產業來,這之後會不會又跟之前一個情況。

對于趙禎的擔心,雖然他沒有明確表達出來,不過陸垚也是從趙禎的表情當中看出了些許端倪。于是,陸垚給趙禎吃了一個定心丸,他表示,自己現在下面負責的產業,除了錢莊之外,都是美食行業的,而美食街,火鍋店,這兩個地方的收益公開透明,每個月都是要給皇家交錢的,美食街陸垚自己的收益基本上也算是沒有,而經營者都是百姓。至于火鍋店那邊,陸垚會選一個十分靠譜的家伙過去管理,等到了時機成熟的時候,陸垚也會將火鍋店的形式轉變成和其他產業一樣的形式,所以,說到底最後自己獨攬大權的,依舊只有酒中仙那一個酒樓罷了。

話雖如此,只不過陸垚現在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來讓他成為火鍋店的經營者,張茂才這邊陸垚是不考慮的,不過現在是初期,對于火鍋店陸垚還是要交給一個信任的人才可以。

听了陸垚這一番言論,再加上之前義正言辭的演說,趙禎終于是松口了,他表示,讓陸垚確保火鍋店和美食街的賬目清楚,因為再過不久,陸垚就要入朝為官,他不想這兩個新產業成為陸垚到時候的把柄。這話中的意思,也是變相的表示趙禎會在日後重用陸垚,所以才要考慮的這麼細致。

于是,陸垚奏章當中寫的所有事情到此就都已經匯報完了。產業轉型,錢莊建立,足彩規距的制定,還有最關鍵的,就是美食街和火鍋店的建立,雖說中間出現了一點插曲,但是最後趙禎還是同意了陸垚所有的請求。

不得不說,如果面對的不是陸垚這樣一位人才,再結合著現在當下的情況,趙禎可能都不用答應這個美食街和火鍋店的產業。畢竟趙禎自己還是非常討厭官員經商的。不過因為正值用人之際,而且趙禎也清楚陸垚的能力,還有他做這兩個項目最後的目的也是為了百姓,最後趙禎才同意了下來。

得到趙禎肯定的答復之後,陸垚也算是松了口氣,畢竟自己已經瞞著皇上開始做起美食街和火鍋店的項目了,如果今天趙禎真的不允許,不讓自己做的話,這可是在宋代,陸垚恐怕最後也是會無奈之下取消這兩個項目,那前期的投入就等于全白費了。趙虎那里自己拿出去的錢就等于打了水漂,張茂才這里倒好,直接說皇上不允許就可以。但是最關鍵的,就是陸垚沒有辦法跟老陳還有其他的想要做美食街項目的人交代,他們可是等著明天的時候和陸垚踫頭學藝呢。

好在趙禎最後同意了下來。事情都已經辦好了,對于陸垚這樣一個一分鐘都不願意在皇宮多呆的人來說,他直接申請告退。

而趙禎此時卻是叫住了陸垚,問道︰「他日若是你通過了殿試,可曾想過要做個什麼官職?」

陸垚一愣,心說皇上這是在測試自己。于是陸垚說道:「微臣還真沒有考慮過,不過是替陛下做事,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陸垚的這一番回答,可以說是把球交還給了趙禎,這個回答讓趙禎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這種說話方式,可一點都不像你。罷了,朕且問你,若是入仕,你是想在汴梁當中做事情,還是到需要你的地方去?」

這話陸垚一听就明白了,看來趙禎早就已經有了將陸垚排到前線上面去的打算,所以今天這問話就是在試探自己。沒辦法,一來自己剛才的申請得到了趙禎的同意,二來自己也確實想要去看看這古代戰場是什麼樣子。于是陸垚說道:「陛下放心,微臣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

陸垚這麼說,就是在給趙禎一個態度,他可以盡管將自己派到需要自己的地方,哪怕是西夏邊關。

「如此甚好,那朕就等著在殿試的時候見到你了。」

趙禎點頭叫好,隨後陸垚便行禮,離開了大殿。

陸垚和趙禎對話的這一段時間,陸盱一直等在外面,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忐忑的。對于陸垚要交出產業的這件事情,自己倒不是太擔心,畢竟趙禎應該是會非常高興陸垚會這麼做的。但是對于美食街和火鍋店的事情,陸盱本想著,自己答應了陸垚不多加干預,但是這件事情如果是在皇上面前說出來,他也沒有辦法猜測皇上到時候是怎麼樣一個反應。所以,在將陸垚的奏章呈

上去之後,就算是知道有些違背規矩,但是陸盱還是沒有說話,就站在原地,他想著如果趙禎不讓自己出去,那等到他對陸垚奏章當中寫的事情做出批復或者詢問的時候,自己在場多少能幫到自己兒子一些。這次的會面跟之前不同,之前見到的趙禎,更多的是以官家形態出現的,而且陸垚之前也沒少幫他賺錢,幫助皇上做的事情更多的算是私事而並不是國事。但是今天,是陸垚第一次以臣子的身份上奏章請趙禎批復,而且這申請的內容又剛好是趙禎比較不接受的。于是,在趙禎命令陸盱出去等待陸垚的時候,陸盱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的,他知道自己的兒子能說會道,但是面對皇上,而且又是第一次,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

想到這里,陸盱多少有些後悔,如果當初自己態度更加堅決一點,說不定陸垚就不會去做火鍋店和美食街這兩個項目了,至少,不是陸垚自己去經營,這樣也不算壞了趙禎的喜好。

正這麼想著,陸盱听到宮殿的門開了,他連忙走上前去,看到陸垚從里面走出來,神態自若。

《仙木奇緣》

非常了解陸垚的陸盱見到他這個姿態,就知道這事情多半是成了,于是就帶著陸垚火速離開了皇宮。

見陸盱行走的速度極快,陸垚有些奇怪,然而陸盱卻告訴陸垚,遲則生變,陸垚也沒多說什麼,跟著陸盱便離開皇宮,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之後,陸盱簡單問了一下陸垚跟皇上都說了什麼,他問的十分細致,趙禎問的每一句話,還有陸垚給出的每一個回答,陸盱都要了解的清清楚楚。陸垚知道,父親這是在借著這一番對話,來對趙禎的態度進行分析,也是為了自己好,所以陸垚也就將之前跟趙禎說的每一句話,當然也包括最後趙禎問到自己的話告訴給了陸盱。

听陸垚說完所有的對話之後,陸盱模了模自己的胡子,說道︰「嗯,看來這陛下最後還是真心實意的同意了你去做美食街和火鍋店的事情,你覺得,讓他同意的原因事什麼?」

陸盱發出這個問話,用的並不是疑問或者是命令式的語氣。很顯然,現在的陸垚在陸盱眼中已經不再是一開始的那個陸家的小混混了,在家是父子,但是現在議論的是朝廷當中的事情,二人都是臣子,所以身份是平等的。陸盱此番問話的語氣,更多的是在跟陸垚進行著商議,詢問他的看法。

陸垚想了想,說道:「我想,陛下還是十分關心百姓的,他知道我將百姓的利益作為這兩個產業的核心的時候,就已經沒有辦法拒絕了。」

陸盱點點頭,說道:「不錯,若是這兩個買賣從實際意義上依舊是你自己的生意,我想陛下是不會答應的。」

說到這里,陸垚不禁問道:「爹,你對皇上最後問我的那幾句話怎麼看,就是關于仕途方面的。」

陸盱畢竟已經在朝中做了這麼多年官了,陸垚想著問問他的想法絕對不會錯。

陸盱看向陸垚,沉默了幾秒鐘,隨後說道:「在我看來,皇上這是在確定你的心意。通常入仕的人,大多數求的都是一個功名,這當中,雖說有想要在仕途當中有一番成就的人,但是也有不少,抱著得過且過,混個功名潦草一生的人。所以,皇上之所以這麼問你,就是想要看看,你有沒有想要更進一步的決心。」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畢竟現在對于朝廷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西夏之間關系的事情,範仲淹和韓琦二人馬上就要離開汴梁去到西夏了,這科舉考試一結束,皇上應該會從中選出一些人也要去到那里。」

陸垚能夠想到這一點,陸盱十分滿意。陸盱說道︰「不錯。而你,就是皇上認為的必須要去到西夏的人之一。說到這里,剛剛我在殿外等候的時候,範仲淹和韓琦還有晏殊曾經來找過我,其實實際上是來找你。」

「哦?這倒是稀奇,他們說了什麼。」這三個人會來主動找陸垚,倒是讓陸垚沒有想到。

陸盱隨後表示,這三個人在四天之後,也就是蹴鞠大賽正式比賽開始的前一天,會在樊樓設宴,說到底,就是臨出發之前的一次聚會,他們找到陸盱,希望陸垚也能出席這次聚會。

陸垚看向父親,說道︰「您覺得,他們找我過去,是何事?」

陸盱搖搖頭,說道︰「要麼就是為了結交你這個朋友,要麼,他們其實也是借著這次機會想要問問去到這次宴會的人,對于馬上要到來的跟西夏人的談判,有什麼想法。」

「這麼大的聚會,皇上肯定應該已經知道了,你覺得我應該去麼?」陸垚又問道。

陸盱說道︰「皇上肯定是知道的,畢竟來邀請你的人,除了範仲淹和韓琦,不是還有晏殊麼?」

提到晏殊,陸垚再次回憶起了今天早朝的時候那個來跟自己打招呼給到自己中肯建議的彬彬有禮的男人,自己對他第一印象還是蠻不錯的。

陸垚說道:「我一直以為,這晏殊跟範仲淹和韓琦是一起的。」

陸盱听陸垚這麼說,笑了一下,說道︰「你是想說,他們是一黨的吧,這是在咱們家里,沒事。」

陸垚尷尬的笑了笑,的確,他剛才是想這麼說,不過現在在陸盱的書房當中,也不會有其他人听到。

陸盱隨後說道︰「雖說讓範仲淹回汴梁,晏殊大人在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晏殊並不是跟範仲淹一黨的人,原因很簡單,作為當朝的相公, 晏殊沒有必要去依附誰,所以他這次也加入到了邀請你的行列,就說明這次聚會實際上的授意人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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