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時月 第四章 作孽啊!

隨著馬車的搖晃,還沒有半炷香的時間,馬車就停止了下來。

陸垚心中終于松了一口氣,這座馬車仿佛就像一間牢獄一般,面對兩個不認識且眼含深情的兩位中年夫婦,時間別提有多麼煎熬,仿佛經過了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

「大郎回來了!」

陸盱听見是自家僕人的聲音,將車簾掀開。

而僕人早就將馬扎放在了車轅處,陸夫人擦干了眼角的淚水,領著陸垚一起下了馬車。

「果真是二郎回來了,可真是謝天謝地,是陸家祖宗的保佑。」陸府的官家看見下車的陸垚,連聲音都開始激動得顫抖。

這半年的時間里,整個陸府人都很自責,他們都沒有發現陸垚有離家出走的念頭,還以為只是出門玩耍去了,可自那出門之後卻再也沒有回來。

見到陸垚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

陸垚干笑了兩聲,他也很想跑啊,這未時就快要到了,他約的老伯如果見他過來未時還沒有出現,那鐵定是不會留下來的,自己的一切身家都還在那座山上呢,自己要是趕不上老伯的驢車,這二十里的官道可有他走的。

可是沒有辦法啊,陸夫人將他手握得不知道有多緊,愣是抽了四五次都沒有抽出來,而且他身後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目不轉楮地看著他,實在是沒有半分逃跑的機會啊。

看來只有從長計議才行。

在一眾人的擁簇之下,來到了陸府的後院。

陸府的面積不是很大,前院除了一個看得還像樣的會客廳之外,其余只是幾間較小的老屋。

反倒是這後院倒是有一番風味,幾座住房都很整齊地排列,最讓陸垚滿意的是,即使陸府的面積如此小,還硬是擠出來一個很大的花園,只不過現在正值寒冬,花草都還沒有長出,等到春意盎然之時,肯定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陸垚搖了搖頭,將這些想法都拋到了腦外,他可是想要逃跑的人,怎麼能被一片花園給眷戀住了。

「那個……我的房間在哪?我要去休息一會,這馬車坐得太累人了。」陸垚也瞧不起自己說的爛理由,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說辭。

「是該讓垚兒去休息一會了。」有了陸盱的發話,陸家的管家福伯就領著陸垚來到後院最後的一間小院。

陸垚左看右看發現他的房間還真是一個可以逃跑的好地方,毗鄰陸府的院牆不說,竟然還有一些東西可以用來墊腳,這翻出院牆還不是輕而易舉。

「咳咳……那個誰,我要先睡一會,等到晚飯的時候你再來叫我。」

「二郎且睡好,今天的晚飯福伯給你準備點你愛吃的東西,想必二郎這麼長的時間也定是沒有吃好。」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陸垚可沒有這個心情和福伯兩人談天說地,他趕時間呢。

進入小院,推開房間之後,陸垚被眼前的畫面給驚住了。

他本以為這只是一間內飾很普通的房間而已,誰知道這里面擺放了不少的瓷器,牆上還掛了幾幅看上去就很貴的字畫,就連床褥都是嶄新的,像是日日打掃一般。

那桌椅板凳是要多精致有多精致,都有很精美地刻畫在上面。

「這陸府比我想象的要有錢啊!」陸垚驚呼一聲。

這就叫財不露白。

可是陸垚不知道陸府最貴重的還是這間陸府,離開封府和皇城都很近,那可是開封的黃金地段,別看佔地面積不大,那價格也是在幾千貫,而眼前的這些瓷器和字畫再貴又能有多少錢。

「再有錢那也不關我的事情。」

陸垚從門縫偷偷向外看去,發現空無一人,他立刻將後窗打開,直接跳了出去。

踩在幾堆雜亂的雜物上直接躍上了院牆。

陸垚轉頭看向了陸府,大笑道︰「拜拜了您的!」

說完頭也不回地跳下院牆。

他身處在一條小巷之中,也不管通向何處,朝著一個轉角跑去。

剛轉過小巷角,一張大黑臉就出現在他面前,嚇得他連退好幾步。

定眼一看這人正是之前來買油的黑臉大漢。

陸垚用力拍了胸膛幾下之後說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知道不,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黑臉大漢伸出一只手說道︰「將某的油給某,某立刻就走。」

陸垚還真是給這個黑臉大漢給打敗了,你說為了半桶油至于跟了他一路嘛。

「不就是半桶油嘛,這就給你,你要是有錢將我另外的一桶也買走,我拎著怪累人的。」

黑臉大漢接過半桶油後,目光就沒有從陸垚的另一只手上離開,他的表情很糾結,像是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過了一會兒,心中有了決定才開口說道︰「某很想買,可是某沒有那麼多的錢。」

「拿去拿去,想給多少錢自己看,我還急著走呢,沒有時間擱著耗著。」陸垚催促道。

黑臉大漢猶豫了一會後還是接過了剩下的一桶油,從懷中取出他僅有的五貫錢塞到了陸垚的手中,「某也不是愛佔別人便宜的人,且當我先欠你五貫,等某有錢了肯定會還你的。」

「等你有錢了再說吧,現在我真的是趕時間。」

看到陸垚確實很急的樣子,黑臉大漢點頭之後就朝著巷子的另一個方向走了。

陸垚順著巷子開始狂奔,終于他看到了一束光亮,這心中猶如飛出鳥籠的麻雀,這是自由的氣息。

「我終于跑出來了。」

正當陸垚開心的時候,就听見一聲高喊,「二郎在那里,趕緊給他給抓回來,不然老爺生氣了,我們都要受到責罰。」

一天沒吃飯的陸垚哪里跑得過這些下人,還沒有跨出幾步被下人們給抓住了,又將他給架回了陸府。

他終于知道黑臉大漢為啥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原來他是又轉回了陸府門口,他被抓的位置離陸府大門還沒有二十步路。

陸府後院的書房之中,陸盱氣得對陸垚指指點點,「你……你……你,真是氣煞我也,本以為你在外吃夠了苦頭,能知道家里的好,誰知道你屢教不改,跑了第一次還想跑第二次,我陸家到底是什麼龍潭虎穴,讓你片刻都待不住,枉費我和你娘這半年來對你提心吊膽。」

「請你再給一次機會。」陸垚小聲地說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現在知道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了?晚了!福伯,你將二郎鎖到屋子里去,他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放他出來。」

福伯嘆了一口氣,沒想到二郎半年時間過去了,還是這副樣子,經常惹老爺生氣。

鎖上幾天,讓他冷靜冷靜也好。

「我說的可不是這個機會,下次我肯定向著反的方向跑。」即使陸垚再小聲地埋怨還是被他們給听見了。

陸盱瞬間血壓升高,不停地左右地亂轉,看到靠在牆邊支窗的木棍,順手抄起朝著陸垚打來。

「你這個臭小子,還想著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我看你還怎麼跑?」

陸夫人和福伯嚇得趕緊跪下抱住了陸盱的兩條腿。

陸夫人哭喊道︰「老爺使不得啊!垚兒現在如此虛弱,你這一棍子下去會要了他的命的,我一定會勸勸垚兒,肯定讓他打消這個念頭的。」

「你還好意思說,如若不是你自小寵著他,他會做出這種離經叛道的事情來,二郎都是被你這個做娘的給寵壞的。」

「是是是,都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還請老爺消消氣,別再遷怒于垚兒了。」

陸夫人轉頭看向了陸垚,「垚兒,我知道你一直不願意和韓家的女兒定親,娘今天就舍下這個面子帶著你韓家退親。如今你也患有腦疾也不能耽誤了韓家女兒。」

陸垚愣住了,這不是剛剛才說逃跑的事情,怎麼就突然就轉到了退親這件事情上面了。

難道古代人的腦回路都如此地快嗎?他有些接受不了。

他細細想了一下,原來他現在身體的主人是為了逃避定親才離家出走的,那對方不是膀大腰圓,那就一定是奇丑無比。

而且自己可是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怎麼能同意這種封建社會丑惡的包辦婚姻。

這絕對不行!

自己不能就將自己的終生幸福寄托在一個從沒有見過面的女人身上。

「好!」陸垚抬頭看向了三人,「只要將這婚約給退了,我就絕對不會再離家出走。」

陸夫人如釋重負地坐在了地上,只要陸垚不打算離家出走就行,自己的面子沒有那麼重要。

陸盱手中的棍子掉落在地上,悲戚一聲,「作孽啊!你要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韓兄。」

陸盱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書房,在門外停住了腳步,對著門內說道︰「夫人,一定要處理好這件事情,別為了此事而傷了兩家的關系。」

說完陸盱便佝僂著身體離開了書房。

陸夫人看了一眼在一旁痴相傻笑的陸垚無奈搖頭,韓家女兒如此的兒媳,陸垚怎麼就不喜歡呢,終是陸家的福氣太淺啊!

陸垚心中別提有多開心了。

等到退婚之時,他找準時機,再跑一次,看看你們誰還能找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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