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公子，公子您真是大好人啊！」老婦拉著孫女跪下，連連磕頭。
長孫千文將她們扶起來，裝作不解的問道︰「大娘，這街邊為什麼多了這麼多的流民啊？」
老婦人看了他許久才道︰「公子是外地人吧？」
「是啊，大娘，我和我表弟是經商的，路過這里，看見這番景象，有些不解。」長孫千文看著凌峰道。
「難怪啊！你們有所不知，這里鬧饑荒，青黃不接的，糧食的價錢高，我們沒錢買不起，只能出來乞討。年輕力壯的，還會去打打雜，掙些糧食錢。」
老婦人嘆了口氣，看著自己的孫女說︰「她爹娘去世得早，只剩下我們祖孫兩人。前幾年我去幫別人漿洗縫補，日子勉強過得去，可現在，是過不下去了。說不定哪日，我就走在她前頭，只剩她一人了。」
老婦人淚眼婆娑的道，她孫女倚在她懷中也哭個不停，長孫千文听著不是滋味。
「你們這樣，當地的父母官都不管嗎？」長孫千文有些難以相信。
「他們怎麼會管我們的死活，前些日子，有人受不了的聚眾鬧到了府衙跟前兒，誰知那些黑心肝兒的，竟然派人打他們，死的死，傷的傷，再沒人敢去鬧。」老婦人說得義憤填膺的。
「那你們就上報啊，他不管，就別的官員那，總有一個會管的，皇上也會知道的！」
「沒用的，他們收了銀子，官官相護，沒人會管的！」老婦人眼中滿是絕望︰「你還是離開這個地方吧，這的知府，就是土匪強盜。」
「不過我在來的路上，听別人說皇上已經知道了這的事，撥了二十萬兩的賑災銀子。」
老婦人搖樂搖手︰「公子，你可別說了，你看大娘的樣子，像是拿了銀子嗎？別說是不是真的，就算真的有二十萬兩銀子，也被那些貪官給污了，一層扣一層的，到咱們手中的那點銀子也被那些人給分了。哪里還有我們的份，罷了，只得餓死了！」
「怎麼會，他們不怕被揭發嗎？」凌峰忍不住插嘴。
「誰去告他們？那些人都是串通好的，怎麼告。再說了，他們在朝廷里面有人，就算告了御狀，也到不了皇上的跟前兒，只是無用功。我算你們還是快離開吧！」老婦人帶著孫女離開，留下長孫千文和凌峰沉思許久。
「公子，接下來我們怎麼做？」凌峰心里也不好受，他以為他以前就活在黑暗中，沒想到，天下間，還有更黑暗的地方，投告無門。
「查！」
凌峰領了命，接下來的幾天都是早出晚歸。
「這些人都合該被凌遲！」凌峰眼里全是怒火。
二十萬兩雪花銀被這些人分得一干二淨，幾百斤糧食就打發了百姓，每戶領到的糧食，還不夠吃一日的。
「那些黑心肝的商人更是趁機將糧價炒到了最高，哪里有人買的起，無商不奸。」凌峰猛地捶了桌子，城外的百姓餓死多少，橫尸遍野，他們竟賺著昧良心的銀子。長孫千文看了他一眼。
「也不是所有的商人都是這樣，唯利是圖！」
「本王寫個折子回京，讓皇兄調了軍隊來，你查到的這些，都充為證據，到時候有用。」長孫千文低聲道。
「這消息要守死了，軍隊一日不來，便不能泄露，本王怕到時候出了事。」他怕的是消息傳出去，他們早有了防備，若是兩邊打起來，傷得還是百姓，怕就是要真的失去民心了。
……
「皇上，為何今日這樣大的火氣！」蕭冷玉看著長孫震進來的模樣，柔聲道。
看蕭冷玉皺著眉頭，長孫震以為自己嚇著她了︰「還是為著鬧饑荒的事情，籬王的折子回來了，二十萬兩雪花銀，到百姓手中的銀子竟不足一半！」他哪里知道，這還是長孫千文往輕了的說。
蕭冷玉毫無反應，她反倒覺得，銀子真的全到了百姓手中才是奇了怪了。
「愛妃，朕養的這些人，真是、」長孫震覺得愧對百姓，他是皇帝，卻如此失察，有些話，他都不知如何說出口。
蕭冷玉在外頭活了那麼些許年，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中的污穢。
「皇上，這些不怪您，您授予他們高官厚祿，是他們辜負了您的期望！」蕭冷玉輕聲安慰，長孫震一直想成為先帝那樣的明君，他以為在自己的治理下，南朝會繁榮昌盛，可當事實和想的不一樣時，所有的就不一樣了。
「朕是不是很失敗？朕想做一個被世人稱贊的好皇帝，開科舉，讓寒門學子可進入仕途，為國效力；重農桑，讓百姓有飯可食，有衣可穿。但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長孫震撐著額頭，心中很不是滋味。
蕭冷玉將他的手拿開，看著長孫震的眼楮，她雖恨他，但不能否定的是，長孫震一直都是個不算太差的皇帝。
「皇上，您已經做的很好了，這不過是底下的人的錯，您何必苛責自己？若說是您哪里錯了，便是您從未出宮走走，看看真正的民間疾苦。」
「出宮？」長孫震有些不解。
「您有很多大臣，即便坐在宮中也可以盡職天下事，但听別人說不如親眼所見。就好比您撥得二十萬兩銀子，那些銀子其實沒有到百姓的手中，若王爺不去，您一定不會知道。」
「百官只會將好的一面說給您听，那些見不得光的，暗中勾結的，您不親自去看看，又有誰會告訴您！就像臣妾的父親被沈廷害死，害的臣妾家破人亡！」
蕭冷玉這麼一說，長孫震明白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若是平日里，他怎麼會想不到這一層。
「那現下該怎麼辦？」長孫震心里有了答案，但要真的實施起來，必定會遷出許多人，眼下正是朝廷不得動蕩的時候。
「殺雞儆猴，當地的知府縣令，全都革職，抄家！」蕭冷玉堅定的說道。
「那剩下的人怎麼辦？」蕭冷玉的辦法是好，可剩下的那些貪墨了銀子的，就輕輕放過了？「還有，以後定還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朕又要如何，不能每一次都這樣殺一幫人？」
其實，他與丞相商議的差不多了，只是想看看蕭冷玉是什麼的意思。前面說的倒和丞相的意思差不多，不知她還有何主意。
「皇上不如下了聖旨，讓上下兩級互相監督，若是上級收受賄絡，下級的告發了，一經證實，便將上級革職，由下級頂上，若是有串通的，也按此處理。這樣人人自危，臣妾不敢說一定不再有這種事情發生，可也會讓朝堂干淨許多。總有人不愛銀子愛高位！」
「好！」蕭冷玉話音剛落，長孫震便拍手叫好。這個法子行，連丞相都沒得她這般的智慧。
「愛妃，你真是聰明過人！看來，朕要像愛妃多多學才是！」長孫震解決了難題，抱著蕭冷玉不肯撒手。
蕭冷玉心中厭惡歸厭惡，卻也是看開了，以前，她覺得皇帝就如神袛般，不過也是常人。
「臣妾可不敢胡亂議論朝政，皇上還是別說與臣妾听了，否則又有人說臣妾的不是了！」
「他們那是嫉妒愛妃你智慧過人，他們比不上，便出言中傷。」長孫震心中和明鏡似的。
長孫震將這事兒與丞相又仔細的議了一番，听得這個主意時，也是覺得好。
「不知皇上，是哪位高人，竟有這樣的奇思妙想！」胡丞相捻著胡子，很是好奇。
「不是高人，是朕的嬪妃，慧貴妃想出來的！如何？」長孫震有些驕傲。
「娘娘果真是奇人，巾幗不讓須眉啊！」胡丞相心中連連贊嘆，一個女子，竟有這樣的智謀。
很快，長孫震就應了要求，調了一只精銳去助長孫千文，當地的官員都已貪污之罪被革職抄家。
知府被抄家之時，正在與家中小妾玩樂，模樣很是難看。凌峰抽了抽嘴角，看知府的模樣，真是老當益壯啊！兩個小妾的衣裳月兌了一半，慌亂中披在身上的。
「籬王爺，您憑何革了微臣的官職？」知府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兒，理直氣壯的對著長孫千文吼道︰「本官也是皇上親封的知府，您為何帶兵抄微臣的府邸，您若是不說清楚了，微臣定要上告皇上！」知府兩手朝天舉著。
「得了你，就你這副模樣，做知府真是玷污了父母官這三個字。」凌峰毫不留情的奚落︰「你要告就去，看皇上還會不會留你這貪污腐敗之人一命。」
看他還想狡辯，將那些人的證詞一把甩在他面前，知府癱軟在地，長孫千文閉著眼楮，坐在一旁，免得污穢了自己的眼。
外頭的百姓圍了一層又一層，看熱鬧一般，直叫好。
「狗官，你也有今天！」當初被打了的人大聲吼道。
「你們這群刁民！」
凌峰听他言語，嗤笑不已。
「王爺，咱們要回京都嗎？」凌峰看著地上成箱成箱的銀子，真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啊！這些銀子都快比得上小半個國庫了，一個小知府，若是京中的那些大官，不知又有多少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