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卷起陣陣黃沙。
一個微小的旋風繞過人群,消失在了遠處的沙丘上。
沙丘環繞的山谷內,幾百雙眼楮全都在盯著任嬌的方向,鴉雀無聲。
忽然間,有人開口道︰「打敗了!我們把那個怪物打敗了!」
「呼啦啦!」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圍繞了上去,想看一看那個黑乎乎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居然可以跟他們數百人對抗這麼久。
一名中年走在最前面,看見遠處的怪物動了一下,聲音變調的吼道︰「活著!那東西還活著!」
「呼啦啦!」
人群再度撤退。
「砰!」
一起聲槍響壓住了喧囂的人群,林巡拎著手槍,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他姥姥的!都給我躲開!我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在裝神弄鬼,今天老子……金、金枝?!」
剛剛的一場交戰,讓匪幫這邊損失了十多個人,此事讓林巡憋了一肚子的火。
此時的他只想抓住凶手,將其殺之而後快,出了心中的這口惡氣。
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等他走上前去,看見的卻是一個跟他一起生活在流民區,從小一起長大的姑娘。
此刻的金枝很狼狽。
頭盔已經沒有了,身上的外骨骼裝甲被沙土磨得不成樣子,沒有了護甲的左臂處,手掌已經沒了,剩下的胳膊也被磨得露出了骨頭,斷的像是九節鞭一樣,只靠筋絡連接著。
金枝仰面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因為過度疼痛,頭發已經粘在了臉頰上。
「金枝!怎麼會是你?!」
林巡能確認自己沒有認錯,面前的這個女孩,就是曾經跟自己一起長大的那個姑娘。
他震驚的模樣,就像當初的寧哲一樣。
在他眼中,金枝是鄰居,是發小。
是善良的姑娘,是可憐的瘋子。
唯獨不該是殺人的惡魔,駭人的怪物。
但事實卻正是如此。
上百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所有人都在抻著脖子往里看。
眼中的疑惑似乎都在說明,他們難以相信一個女人能夠造成這麼大的破壞。
林巡看著倒地的金枝,眼中滿是詫異︰「金枝……你真的是金枝嗎?」
「是他。」
寧哲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現場的人紛紛退到一邊,給他讓了一條路出來。
林巡見寧哲出現,一臉費解的看向了他︰「哥,這事……」
「他是金枝,可是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金枝了。」寧哲頓了一下︰「她現在的身份,是87號要塞第九步戰師直屬憲兵處,中尉軍官,金枝。」
「護軍?」
現場的人听見寧哲的回應,產生了一些騷動。
即便如今的87號要塞炮火連連,即便外面的這些人一個個自信爆棚,叫喊著能與護軍一戰。
但實際上,他們的本質還是一群流民。
很少有流民不對要塞人存在恐懼,就更別提護軍了。
金枝听見寧哲的回應,耗盡最後百分之一的電力,將外骨骼裝甲內部的一支腎上腺素注射到了體內。
眾人看見金枝動了一下,再度退出了一段距離。
「呼呼!」
金枝注射完腎上腺素,略微恢復了一些體力,呼吸也變得平穩了一些,微微側頭,看向寧哲的目光充滿了怨毒。
「我不明白。」
寧哲看著金枝,很認真的說道︰「憲兵處明明已經被護軍除名了,鄔衛邦也已經死了,你明明是個自由之身,為什麼盯上了我們的車隊,你的目標是我嗎?」
「自由?」
金枝听見寧哲的回應,目光由怨毒轉為了憤恨︰「我是軍人,消滅你是我的職責!」
「職責?」
寧哲感覺金枝的這個說法很可笑︰「我沒有當過兵,不了解你所謂的職責指的是什麼,或許我可以把它理解成為一種命令,但是我很好奇,鄔衛邦已經死了,那麼給你下達命令的人是誰?」
「鄔衛邦死了,但命令不會消亡。」金枝咳嗽了幾聲︰「我接到的命令,是盯緊你,如果你稍有不對,就干掉你!」
「你瘋了?」林巡听見金枝的回應,眉頭緊鎖,他想不明白金枝是如何成為護軍的,但也听出了寧哲的意思︰「那個給你下令的人已經死了,難道你會給一個死人效忠嗎?」
「或許她期待的,應該是一種歸屬感吧。」寧哲試著站在金枝的角度上思考了一下問題,開口道︰「金枝在要塞里生活的並不如意,其他人不是把她當成怪物,就是把她當成試驗品,只有憲兵處給了她容身之地,或許離開了憲兵處以後,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麼吧。」
「寧哲!你他媽胡說八道!」金枝咆哮一聲,憤怒的回應道︰「我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我也不是一個傻子!我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你的目的都是殺我,對吧?」寧哲看著奄奄一息的金枝,沒有跟她過多糾結這個問題,而是眯起眼楮問道︰「我想知道,干掉我之後,你準備怎麼離開?」
金枝冷哼一聲︰「憑你們最開始的人手,我們想要全殲你們這個車隊綽綽有余,只是我沒想到你們會有這麼多的後援。」
「不對,這根本不是你的真實想法。」寧哲搖了搖頭︰「我是了解外骨骼戰士的,在後援到來的情況下,你明明是有機會離開的,但你仍舊選擇了留下。」
「我是軍人,這是命令,僅此而已。」金枝似乎懶得再跟寧哲廢話︰「我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也不會解答你的任何疑惑,敗了就失敗了,是殺是剮,悉听尊便。」
焦禿子听見這話,拎著戒刀就要邁步上前︰「他媽的!你們殺了我們那麼多兄弟,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別動!」
寧哲看見焦禿子的動作,遠遠喝止了一句,即便金枝如今已經沒有了行動能力,但她的超能力仍舊狠毒無比,寧哲並不是特別了解金枝的能力,也不了解裴氏的外骨骼,對著金枝開口道︰「咱們都是從流民區去到要塞的人,也曾站在不同的立場上,可如今我們已經離開要塞,回到流民區了,生活也將歸于原點,大家沒有必要繼續殺伐了,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