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會兒,他反被皇上下令扣住。不瞞你說,我到這會兒還不明白,這個晏聞到底有沒有腦子。」
「言大人,不該說的,便不說了吧?」
有人在邊上提醒。
「為何不說?」
言念直接嚷了出來,「老子不服!」
看著言念脖子上冒出的青筋, 李牧呆住。
好一會後,李牧嚅嚅開了口,「方才,父皇在遺詔里,命言師父和顧師父為輔政大臣。」
「不干,老子辭官, 回去打家劫舍去!」
言念說著話, 轉身便往外走。
「皇上駕崩了!」
有人猛地沖到門口,大吼一聲。
幾日之後, 皇宮西門外,晏府的馬車停了下來。
晏聞下了馬,趕緊轉身到車前將明容扶了下來。
有人早等在了那兒,冷眼瞧過來。
「回來了?」
晏聞上前,拍了拍李子恆的肩膀。
「你過來做什麼?」
李子恆厲聲喝道。
晏聞笑得淡然,「今日新皇登基,在下自然是要共襄盛舉。」
便是李牧不下這旨意,他也想來看看。
「給我滾!」
李子恆罵了一句,一把攥住晏聞的手,壓低了聲音,「立刻出城,有多遠滾多遠,你自個想死,別連累了明容。日後山高水長,我們再不相識,你做你的反賊,我當我的忠臣良將!」
說完話,李子恆便要將晏聞往後推。
今日明容身著郡主華服, 儀態萬方,卻也冷若冰霜。
晏聞玩笑一句,「瞧著你們父子二人要搶功勞?」
「我呸!」
李子恆用手指著晏聞,「我自來便以為你陰險狡詐,兩面三刀,如今看來竟是高估了,你也就是個蠢的,蠢得我都想替你哭!」
晏聞拍開了李子恆的手,「你自己幾斤幾兩,還用得著我說。」
「听不懂人話!」
李子恆已然薅住了晏聞的衣領,咬著牙道︰「進去就沒命了!」
就為了保住晏聞這條小命,李子恆五更天就過來守著了。
「子恆,在做什麼?」竟是成王不知何時也過來了。
李子恆臉色頓時變了,狠狠地瞪向了晏聞,隨後走到明容身邊,「听我一句勸,你不要進去,晏聞交給我了。」
想來還是慢了一步。
明容到現在都沒有吱一聲, 只緊緊盯著晏聞。
成王已到跟前, 一把抓住晏聞的手,「晏大人既然到了,便隨我進宮吧!」
「成王請!」
晏聞依舊淡定。
明容看著他走了進去,便要抬腳跟上。
從皇上駕崩那一日起,晏聞便被軟禁在府中,與此同時,晏府內外遭到了嚴密看管。
直到昨晚,一道旨意送到晏府,宣他今日前往宮中,參加新皇登基。
這其中福禍,只有身在其中,才會明了。
趙崇光因所謂治兵不嚴的罪名被撤了將軍之職,郡王也因此剝奪爵位,從此成為平民百姓,一家子里,只莫名其妙還剩下個宜和郡主。
言念和顧朝曦被下入大獄,而他們還是先帝親自指定的輔國大臣。
此刻上京城內氣氛緊張,沒什麼根基的,這會已然分不清,誰奸誰忠了。
「居然都來了,為何不進去?我也有好幾日沒見到皇後娘娘,當該為她請脈了。」
明容淡淡地道。
晏聞早就有了其他的準備,可以離開,秦風帶著人埋伏在晏府的外面,隨時接應。
可晏聞說,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完成,所以必須要等一等,他要見李牧。
于是,他接了旨意。
「走吧,我幫你看著他,絕不讓他死。」
李子恆干脆扯住了明容的胳膊。
他知道要發生什麼,便是自個兒親爹,李子恆也覺得,這是在誅殺功臣,忒不地道了!
「放手!」
明容瞪過去一眼。
「你真不明白嗎?」
李子恆已經急得要跺腳,「他進去就沒命了,你跟著干什麼呀!」
「便是死,也得死一塊兒,誰叫我們是夫妻!」
明容淡然一笑,終于還是走了進去。
御書房內,晏聞走了進去。
「這一次平亂,晏大人出力甚多,皇上自是十分贊賞。」
成王坐在御案案的旁邊,看向晏聞的眼神里,帶著一絲審視。
晏聞卻只望著李牧。
一會便是大典,李牧已然換上兗袍,頭束冕冠,儼然已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皇帝。
只是何來那眉宇間,帶著一絲愁容。
「皇上所學,用以治國雖還不夠,日後但要精進學業,戒去浮躁,可記得臣曾經說過的,您將會做得,比幾代先帝更好!」
晏聞說著話,向李牧作了一個長揖,「臣恭賀皇上!」
「這些年晏大人教導有功,我問過皇上的學問,確實可稱一流。他日大周再出一位明君,想來也有晏聞大人一份功勞。」
成王說了一句。
李牧忽地問了出來,「師父,我真的可以嗎?」
成王立刻哼了一聲,身為帝王怎可如此自降身份。
李牧神色立時一緊,隨後大聲道︰「晏大人教誨之德,朕心中銘記,當日包氏叛亂,多得晏聞大人挺身而出。只是國之大統,容不得任何的篡改,大周乃是趙氏所建,已然入了史冊,晏大人心中若有別的意圖,便是大謬了。」
話到後面,李牧額頭上竟是冒出了冷汗。
這些都是成王寫好,讓他背誦下來,要在晏聞面前說出來,以正視听。
「所以?」
晏聞笑著問道。
「朕,只怕不能容得下……」
李牧說到此處,眼圈已然紅了。
成王說過,晏聞不除,國終將不安。
「好。」
晏聞回得毫不遲疑,以至于李牧完全愣住。
成王猛地站起,「晏大人果然好膽色!」
晏聞微微露出笑意,這會兒說了一句,「成王,可否讓我與皇上,單獨作別?」
成王眉心一擰,「絕不可以,皇上不如趕緊下旨,登基大典快要到了。」
便是與晏聞有忘年之交,便是當年一塊同甘共苦,可在大是大非之上,成王絕不能心軟。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趙氏王朝的正統身分,竟是受到了威脅。
李建成過世之前,將一切真相告訴了成王。燕北郡的存在,是扎在李建成心里的一根刺,至今他派出去尋找燕北郡的人馬,依舊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