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顧家九姑娘。」容綃搶先答道,「不過她和那好欺負的顧家大姑娘可不一樣,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所以今日發生的事,都是你一手策劃的?」胡老爺表面上趨于平靜,大拇指卻緊緊攥在手中。他似乎難以相信,讓自家兒子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的,竟然會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姑娘。
「當然不是。」容綃瞥見了他眼中的怒意,趕緊擋到安听前面,「她可不是一手策劃的,是我們倆!還有本公主!」
安听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別人遇事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只有容綃反其道而行之,非要把壞事扣到自己頭上來。
「胡大人,您在官場多年,也是個聰明人。既然您能想到借著城中眾人之口,壞了我大姐姐的名聲,便應該心里明白,胡公子今日的事情傳出去,會對您整個胡家產生多大的影響。」安听冷著臉道,「就算您對外澄清,說這一切都是我和七公主設的局,又有誰會相信呢?」
「人在做天在看,這世上還是有王法的!若是告到宮里,怕是你們顧家也保不住你!」胡老爺額頭上的青筋往外冒,瞳孔因為暴怒微微放大。
但安听毫不畏懼︰「胡大人說的沒錯,但王法之外,總有人情。您能為了自家兒子瘋狂編排我家大姐姐,難道宮里就不會為了七公主犧牲您兒子嗎?翰林院侍讀學士家的公子毀謗正妻,謀害寡婦,傳出去總比堂堂公主陷害臣子要好听的多。」
「你!」胡老爺氣極,將目光移向容綃,只見她聳了聳肩,一副完全站在安听這邊的模樣。
「胡大人不必如此生氣,我家大姐姐從未想過要報復曾經的枕邊人,只是胡公子堅持要休妻,才讓我們不得不出此下策。」安听停頓了一瞬,「我們顧家所求很簡單,胡公子和我家大姐姐和離,兩人好聚好散,此後再無瓜葛。如此,便可。」
胡老爺也稍微平靜了一些,只是此時從旁邊的馬車中傳來了胡致遠的聲音。他剛才雖在馬車里面,卻將外面的對話听了個清清楚楚。
「不可能!必須是休妻!顧離歡那毒婦害死了我的袁姨娘,還縱容你們搞出這些事來羞辱我,必須休妻!」
安听心中冷哼了一聲,朝胡老爺一聳肩一挑眉︰「既然胡公子態度這樣堅決,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告辭!」
「真走啊?」容綃見她利落的轉身,大步往回走,頓時有些不確定要不要跟上去。
安听對她使了個眼色,低聲道︰「放心吧,他會叫住我們的。」
「你好好待在里邊,別多話!」果然往前走了沒兩步,胡老爺立馬呵斥了胡致遠一聲,又趕緊對安听道,「顧九姑娘留步。」
安听嘴角一勾,轉過身來︰「胡大人可還有什麼事情嗎?」
「若是和離,倒也未嘗不可。」胡老爺思索著道,「只是小兒今日的事情,顧九姑娘打算如何圓場?」
「圓場?」安听露出一臉夸張的驚訝表情,「胡大人怕是誤會什麼了。胡公子的所作所為,為何要我來圓場?況且此事被這麼多人親眼瞧見,便是有千萬張嘴,也是說不清楚了。」
胡老爺終于忍無可忍︰「那你多說這些話,又是和離又是不許休妻的,好處全由你們顧家佔了,我們胡家豈不是吃力不討好?」
「胡大人此言差矣,此事不過是讓街頭巷口的百姓們多議論幾句罷了。怎麼你胡家的大公子不能給人議論,我們顧家的大姑娘被人議論就無所謂了嗎?」安听冷冷的瞧著他,「今日此舉,不過是讓你家公子嘗一嘗同樣的滋味罷了。至于和離,那是另外的說法。」
胡老爺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眉頭皺的更深了︰「你以為讓他們夫妻二人一同惹上一身髒水,就能安穩和離了?破罐子破摔的道理,誰人都明白幾分。」
「胡大人怎麼還想不明白?我既然能設計出今日這一出,自然還留有後招,保準給您家公子安排的明明白白。若是不能和離,我保證你胡家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端的是雞飛狗跳,永無寧日。」安听臉上的神情愈發冰冷,「若是你胡家同意和離,我也就不用將那些後招都使出來了。」
胡老爺詫異的將安听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這姑娘以前從未見過,只曾听說顧家多了位九姑娘。原以為同是顧家的,性子大約和顧離歡相似,沒想到竟如此會咄咄逼人。
「顧九姑娘這是在威脅我不成?」胡老爺將手背到身後,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
誰料安听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坦率承認道︰「沒錯,胡大人可以這樣理解。」
「我是被陷害的!若是你這番話傳出去,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馬車中又傳來了胡致遠的叫嚷,胡老爺似乎覺著他說的沒錯,也跟著點了點頭。
「我同胡大人你有話直說,不過是想替我大姐姐求個和離而已。」安听淡定道,「若是大人堅持,我便好好跟大人提個醒。我現下說的這番話,能听到的不過在場這幾人。若是你胡家父子和家僕出去說道,大家都會覺得是在為自己開月兌。畢竟我只是個弱女子,如何能設計的如此環環相扣?」
說到「弱女子」的時候,容綃忍不住笑出聲來,但馬上又恢復了嚴肅,幫腔道︰「是啊,我和安听只是踫巧來此處游玩,踫巧看到了胡家公子這樣一樁丑事,和大多數人一樣,瞧個熱鬧罷了。誰知胡大人急昏了頭,竟想把這事扣到我們頭上來,真是為老不尊。」
看著她們倆一唱一和,胡老爺左思右想,終究是沒有辦法,只能憤憤的上了馬車。
隨後,馬車中傳來一聲暴怒︰「這麼大個人了就知道叫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別在外邊丟人現眼了,趕緊滾回去!」
安听和容綃相視一笑,這回胡致遠是真的要玩完了。
「不過安听,剛才那胡致遠他爹也沒明確表態,看樣子生氣的很,不知道會不會同意和離啊?」容綃還是有些擔心。
安听轉身往她們自個兒的馬車邊上走︰「事已至此,他想不同意也沒別的辦法了。不過,我們還是跟過去看看比較安心。」
剛踏上馬車一步,安听又扭過頭來,沖容綃狡黠一笑︰「現在跟過去,或許還能看到胡老爺訓斥胡致遠的場景,這樣的痛快,可不是總能瞧到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