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外祖家的兄弟姐妹

如安听所說,顧家老太太已經等候多時了。安听的母親顧柳淵年少遠嫁,當年那樁婚事又不被顧老太爺看好,這麼多年沒個往來,老太太心里總是惦記著的。

被顧士清引著踏進萬福堂,安听便留意著觀望四周。這處和方才穿過的小院不同,要更寬敞些,裝飾也多是暗灰,墨綠,湖藍之流的顏色。

這萬福堂分了東西兩側偏室,東側是老太太的居所,伴著一間敞亮的書房,其中藏了不少字畫,約莫老太太也是個好吟詩作賦之人。

西側則連著一個小花園,前邊修了一處佛堂,比尋常的要大些。安听多瞟了兩眼,里邊擺著好幾個蒲團,案上供品一應俱全,連門框都是擦的亮堂堂的,可見老太太誠心禮佛。

踏進老太太所在的東側室正房堂屋,場面卻和安听所想的有些許不同。她原以為相見之時只有她和外祖母,沒想到顧家兩輩的人聚了不少,正候在里邊向外張望呢!

「三哥兒領著听姑娘到了。」門口張望著的丫鬟一瞅見他們,便急著往里通報了一聲。

安听腳步一滯,便听得顧士清一句︰「听妹妹莫怯,都是自家親戚,最是平和不過的。」

被丫鬟婆子引進門,安听有些心慌。從前的四口之家相處得宜,無須太多繁雜規矩,如今在顧家,可不是說坐就能坐,說站就能站的。她小心翼翼的行禮,倒不是怕壞了規矩被笑話,而是屋里這麼一大群人,總讓她悶悶然頭腦不通透了。

「听丫頭!你是听丫頭!」

顧老太太原本端坐在上,忽的見了安听,眼中竟含了淚水,也顧不得規矩禮數,拉著她摟進懷里,一嘆接一嘆的看了又看。

這也是在情理之中,安听將釵子送過來的時候,也同時修書一封,將自家經歷的事情一一道明。只是隱去了和孫家結親一事,只說是母親思念娘家,終于決心帶著夫婿兒女同來拜會,不料在綿河之上卻遭了水賊。

「我命苦的淵兒啊!」老太太見了安听,這些天壓抑著的傷心一朝爆發出來,扶著椅子又要暈過去。後邊的秦媽媽趕緊扶住,又有兩個大丫鬟端了湯藥上來,給老太太喝了才緩過來。

旁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眼見著把老太太勸住了,安听才得空行了個禮。

這禮行的也並不算規矩,她初到顧府,不知拜祖母該是怎麼拜的,便按著從前家里的教導,盡己所能做到完善而已。從前上躥下跳的丫頭,如今要扮作嬌弱閨閣女,實在叫人心中叫苦。

「老太太快別傷心了,今日听丫頭剛到,一路勞累,再和老太太多哭上一場,身子可吃不消啊!」

安听抬眼去看說話的人,只見好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一身湖藍煙紗散花裙,頭面皆是珠圍翠繞,面相柔美,和藹可親。

見安听盯著此人,老太太又起身過來拉她︰「這是你大舅母,家里的大小事宜混由她管著,今後在府里住著,有什麼事都可找她。」

「見過大舅母。」安听順勢行了一禮。

這位大舅母是江南忠仁伯爵府沈家的嫡女,閨名喚作沈傾的。當年安听的大舅舅顧滄穹赴江南游學,在沈家的私塾待過一些日子,就此得了沈大老爺的青睞,將女兒嫁于他,又跟著一路回到宣城。

「今日正是不巧,你大舅舅在朝上有事,不能趕回來替你接風洗塵,便由舅母代勞了。」

「大舅舅事忙,若是因我耽誤了大事,才是我的不是了。」

安听應著,也覺淡然。畢竟自己只是個久不曾相見的佷女,家里又落了難,著實不必放在心上。衣食上管著些,不叫外人有機會嚼舌根便是了。

沈傾點頭,又握著安听的手,拉她一一認識在場的幾個長輩和兄弟姊妹。

「這是你二舅舅和二舅母。」

安听擠出笑容拜了一拜,又友好的朝二舅母喬莫語一點頭,假裝不知方才在後門口是被她刁難的。

這二舅舅看上去倒是和善,只是時不時的就要瞧一眼二舅母的臉色,怕是個實實在在的耙耳朵。

「在你二舅舅底下,還有一個三舅舅。你三舅舅最是灑月兌不羈,前個兒見天氣好,帶著你三舅母游湖去了,估模著還得過幾日才回來,到時候再見也不遲。」

沈傾邊說著,邊將安听引到另一邊︰「這幾個都是你的表兄表姐,這是你二哥哥三思。」

安听照例行禮,二哥哥顧三思身形頎長,臉上有著商賈人家的精明能干。與三哥哥顧士清不同,他看起來細膩而聰明。

「方才替你領路的是你三哥哥士清,在他們之上還有一位大姐姐離歡,已經結了親,便不好回娘家來見你了。」沈傾領著她繼續往前走,「你四哥哥應文從小留下的病根,腿腳不便,也沒能過來。這兩個是你的五姐姐月酌,還有六哥哥閑隱。」

安听繼續行禮,目光落在了五姐姐顧月酌身上。她與其他人很是不同,雖也坐的規規矩矩,但雙手一會兒攪攪手帕,一會兒刮刮椅子,總不能嫻靜下來,約莫是個活潑的。

再看六哥哥顧閑隱,像是個讀書人的樣子,坐的端正,衣衫上都沾了些書香味,想來將來是要考取功名的。

在場的諸人到此就介紹完了,不過沈傾一邊引著安听落座,一邊又解釋道︰「在你上頭還有兩位,要喚作七姐姐和八姐姐的玉辭和十里。不巧今日安平侯府的徐大娘子約了賞花,她們姐妹倆便結伴著去了。」

坐著又閑話了幾句,老太太便要安排安听的去處。她稍稍思忖了一番,又將目光往眾人面上掃了一掃。

「大娘子,听丫頭的居所你可定下了?」

沈傾早知老太太要問,柔聲道︰「已經挑好了幾處院子,只是老太太您先前病著,總得給您瞧過再做決定。」

「不必瞧了,我記著阿喜那院子里只住了她一人。」老太太揉了揉太陽穴,「阿喜性子活潑,獨自住著一個院子難免孤悶,正好讓听丫頭過去同住,姐妹倆做個伴兒,吃穿用度都是一樣的。」

「還是老太太想的周到,媳婦也覺著不錯。」沈傾狀似松了口氣。

安听隨著她們的目光望過去,面上卻是不解︰「阿喜?」

她絞盡腦汁,也沒記起方才介紹的姐姐妹妹中有喚作阿喜的。

「便是你五姐姐了。」沈傾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咱們顧家的孫輩,便是以福壽祿喜吉祥安康做小字的。你大姐姐喚作阿福,二哥哥是阿安,三哥哥阿壽,四哥哥阿康,五姐姐阿喜,六哥哥阿祿,七姐姐阿吉,八姐姐阿祥,可明白了?」

這表兄弟姊妹頗多,安听著實沒記住,但面上不動聲色,只應了一聲表示理解。

老太太又問︰「你大名安听,可有小字?」

安听張了張嘴,又猶豫了一瞬,終是一字一句清晰道︰「小字是母親取的,喚作遠寧。」

老太太手里的茶盞抖動了一下,差點摔落在地,好在秦媽媽伸手接了一把,才保住了這只頂好的黑釉木葉紋盞。

在場的幾個小輩不知,顧滄海夫婦倆卻是戰戰兢兢,沈傾也是心有余悸的將目光從老太太臉上劃過,又落到貌似天真的安听身上。

堂屋里一片寂靜,過了好一陣子,老太太才又開口︰「罷了,我也乏了,你們都各自散了吧!阿喜,記得帶你听妹妹去你的听雪閣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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