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箐靨又走到了天山附近,扶搖直上九萬里,最神秘的山頂在雲霧中顯得格外神秘,引人注目,想要一探究竟。
今日還會遇見他嗎?箐靨這樣想,腳步已經不由自主向山里靠近。
「反正也要找仙草,順路,順路嘛!」
箐靨自顧自說,她背上竹籠,向著山頂出發,如此想來,仙氣密集之地,極有可能生長著仙草。
許是了解天山住著正氣凜然的神仙帝江,箐靨此次的心情也與上次不同,她不在害怕飛禽走獸,情緒也非常愉悅。
前方的路清晰起來,箐靨的目的愈發明顯,一步步向上走去。
灌木叢在她左右搖擺,叢林時不時響起鳴啼,是風動,也是情動。
走了不知多久,箐靨仿佛不知疲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抬頭望了望,發現山頂的距離不遠,她決定一鼓作氣直登山頂。
雲霧逐漸清晰,箐靨終于看清了天山的真面目,除了一個簡陋的草屋,果真如同仙境一般,連空氣中都散發著大自然獨有的潮濕,雲霧繚繞。
箐靨迫不及待跑近了些,山頂不大,她站在這里,展望遠處,甚至一覽無余,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她不禁伸出手,向上模了模,濕濕滑滑的觸感。
箐靨忽然覺得好開心,她在洛水憋了這麼久,終于能夠將整個部落世系盡收眼底,看看山與水的枯榮,看看鳥與魚的自由。
興奮與愜意將箐靨的心填滿,忘記了此行的目的,眼中看見那小小草屋,她心生好奇,不由自主走過去。
「該不會就是天地祭司的住所吧?」
她這樣想,又覺得,那樣謫仙的人物,不應該住得如此寒酸。
草屋的門半虛掩著,里面靜悄悄,箐靨敲了敲門,那門便直接開了,她小心翼翼探頭,向里面望去。
地方不大,箐靨一眼就看見了躺在草席上的帝江。
她驚呼,連忙上前喊道︰「大人!大人!」
沒有回應,帝江的面色蒼白,額頭布滿汗珠,像剛剛遭遇了什麼襲擊,脖頸的青筋格外注目,他緊閉雙眼,劍眉微皺,意識似有似無。
箐靨有些心慌,但行醫救人的經驗她還是有的,臨危不亂,她卸下竹籠,將小藥箱掏了出來。
帝江的脈象紊亂,箐靨初步判斷,大約是修行不慎導致走火入魔。
躁氣急攻于心,若不及時平穩,後果將會很嚴重,帝江好歹是個神仙,怎的還會有修行不當的時候。
箐靨來不及思考前因後果,她從藥箱里翻出一顆金色的丹丸。
「怎麼辦,沒有水啊。」
她環顧了四周,發現這屋子還真是簡陋啊,要什麼沒有什麼,僅僅一張草席便覆蓋了一大半.ν.
沒辦法,箐靨只好試試看,她輕輕扶起帝江,撥開其嘴唇,將丹丸塞進去,沒有吞咽的動作也是無濟于事,箐靨開始為帝江順氣,片刻後,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成功了!」箐靨喜道。
接下來就看帝江的吸收效果了,這顆丹丸是箐靨新研制的,里面加了連翹、黃連與夏枯草,都是清熱降火的良藥。
說起來,這丹丸研出至今,她似乎還沒有試藥,神仙淪為試藥的工具,還真是一件稀奇的事。
箐靨看著帝江的臉色,希望丹丸能夠見效,她對自己的制藥能力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箐靨心里開始打起了算盤,若能救下天地祭司,那是不是可以邀功呢?
她靜靜等待,帝江的面色終于舒緩了一些。箐靨用袖子擦去他額頭的汗,又仔細端詳著這張無瑕疵的絕世容顏,她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
帝江的睫毛顫了顫,箐靨察覺他快醒了,又扶著他躺了下來。
箐靨安分地跪在另一側,垂眸靜靜注視著帝江,耳根子不知何時悄悄紅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帝江便睜開了眼,起初視線有些模糊,見眼前有一個嬌小的人影,他霎時警惕,本想出手,眼前一下明亮起來,也看清了她是個姑娘。
竟然是她。
「是你,你來做什麼。」帝江坐起來,發現渾身又充滿了力氣。
箐靨的喜悅都寫在了臉上,說道︰「大人,可是內傷吧,您不慎走火入魔,修行也要小心些啊。」
她向來如此,是個直腸子,有什麼便說什麼,絲毫沒有注意到,帝江的神色變了,變得眸射寒光。
他猛地握住箐靨的胳膊,語氣也冷了起來︰「你還知道什麼。」
箐靨嚇了一跳,本能想縮回手臂,卻被拽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她想了想,這樣說︰「我來時大人您便昏迷著,我是醫者啊,救命優先嘛,就斗膽給您把了脈。」
一碼歸一碼,實話實說,這人可是神仙,一不小心小命可就沒了,可見他警惕性非常高,似乎也很忌憚被人靠近。
箐靨堆起笑臉,繼續旁敲側擊︰「我保證不會說出去!大人您現在看起來好很多了,證明我的丹丸還是有用的,我不過是一個小小醫者,您彈彈指,說不定我就飛灰湮滅了,我哪兒敢冒犯您呢?」
該說的,不該說的,箐靨都說了,為人醫者,應當能屈能伸。
帝江松開了手,盡管面色依舊不悅,但眼神已不似方才那般凌厲。
片刻後,他說︰「洛水屬于巫氏,你說你是醫者?」
這句話對箐靨來說是又驚又怕,驚訝帝江居然記得她來自洛水,同時也害怕他輕易識破自己,看來不得不實話實說了。
箐靨︰「我是巫氏第九代傳人,我們巫氏代代為長老煉制仙丹,我會醫術是因為我厭倦勾心斗角,我只想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才無愧于這短短數十載壽命。」
她言辭懇切,眸載星光,仿佛蘊含了無窮盡的朝氣與力量,她說話時瞳孔閃耀,充滿了憧憬,又似堅韌不屈,自有一股不服輸的精神。
帝江做天地祭司百年,見過許多人,唯有她小小年紀,充滿了勇氣,那些話似口出狂言,因她看起來實在太年輕。帝江見過許多年輕人,死于理想高台,摔得粉身碎骨,在這龐大的部落世系,不允許存在特殊與例外,否則會被視為不詳,長老們尋個理由便可以處理掉。
眼前的小姑娘粉雕玉琢,天真又擁有一腔熱血,帝江忍不住心生一絲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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