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夢里鏡中人

南天門,白華焦急等待于此,禹玄隔空傳書,說卿月一個人跑去了昆侖,怕她想不開,趕忙命菡萏去救人。

白華也想跟去,但禹玄口口聲聲交代,一定要菡萏去尋。

這兩個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白華心想,該不會菡萏收買了禹玄,想著上演一出亂點鴛鴦譜吧!?

但白華遠遠看見菡萏抱著卿月趕來的身影,她忽然覺得這個瓷白女圭女圭一般的少年也還挺靠譜的。

見卿月昏迷著,白華神色擔憂,忙著迎上去,只听菡萏說道︰「先回宮再說。」

咦,這臭小子,辦起事來人模人樣的,白華在心里唏噓了一下,也緊緊跟在菡萏身後,向著華清宮的方向奔去。

實現模糊的前一刻,卿月似乎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驟然立在自己眼前,這背影熟悉又陌生,但感覺卻很溫暖。昆侖山四周隱蔽,不見天日,唯一縷縷慘淡的月光自樹林穿進,顯得陰森又淒涼,但眼前人挺拔的背卻托起一片金色的光,似遲遲升起的朝陽,化為太陽。

就在這樣一個安心的感覺下,卿月哭累了嗓子,流干了眼淚,觸及這一抹金色的光,直覺告訴她,可以歇息了,她的盾來了。

會是重黎嗎?他不痛了嗎?昏迷前,卿月腦海中閃過這兩句話,後失去意識,身子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抱起,瞬間便落在南天門附近。

菡萏眉頭緊鎖,懷里的是他沒有理由、從靈魂誕生那一刻便愛上的女孩,可她卻是祝融神尊的夫人。

愛是什麼?菡萏自己也不知道,化為人形的那一刻,他腦子里便已經有了卿月的臉,笑靨如花的一張臉。

菡萏小心翼翼將卿月放在床榻上,輕輕為她蓋上被子,眼神溫柔快滴出水來。

白華撇了撇嘴,小聲說道︰「我家卿卿到底怎麼了?」

「她無礙,只是悲傷過度暈倒了,去膳房備些營養的吧,她起來要喝。」

白華一听,炸了毛,「要準備也是你去!」她心中不滿,什麼啊,一副華清宮主人的口吻。

菡萏卻轉頭可憐巴巴說︰「我倒是想去啊,水神夫人,九重天還有誰比你更了解月神姐姐的喜好呢?」

這麼些個字下來,進入白華耳朵里的只有那‘水神夫人這四個字,她騰地一下紅了臉,不忘說道︰「算你會說話,你且等著,好好守著卿卿。」說罷,便蹦蹦跳跳向著膳房的方向奔去。

都走了一半的路,白華放慢了腳步,怎麼覺得哪里怪怪的,等等!她反應過來,那臭小子稱自己為夫人,怎麼到了卿月那就是月神姐姐了?!

這邊,菡萏放心坐回卿月身邊,他仔細看著她,用憐惜的眼神描摹著她的輪廓,她好瘦,令人心疼。

她也好稀珍,像一塊至寶,三界中僅此一位的小精靈卿月。

菡萏越是看著她,心中的愛意愈發濃厚,他忍不住低頭,淺淺印在卿月額頭一個吻。

相比之下,她的嘴唇更加動人,但菡萏不敢。

樹影婆娑,晚風撩人,桃花飛舞入窗來,引得滿屋飄香,側顏完美如雕刻的少年正深深凝視著床上閉著眼的傾城女子,此景只應畫里有。

「祝融神尊……」菡萏嘴里輕輕念叨著。

腦海里自動有了這位神尊的消息︰朱雀,上古火神,四神居首位,權力滔天,靈力深厚,法力無邊,得嬌妻月神喜結連理。

最後一句話,菡萏只覺呼吸一緊,心跳也漏掉了一啪。

他是太上老君坐下的無相金蓮,沒有從前的任何記憶,甚至如何修煉也不知,初化人形便落在天河星海的兩極峰。菡萏想了想,似乎天河星海也在朱雀之天,是祝融神尊平日清閑觀賞之仙境,那他怎麼會落在這里呢?難道之前一直修煉于此嗎?

菡萏想不通,他滿腦子只有卿月,似乎他生來就為了守護她,保護她,不論她是否婚嫁,是否是他人的妻子。

灼熱的目光從未離開卿月,陷入昏迷的她雖然身子動不了,但意識還存在著。

不明身處何地,卿月的意識逐漸遠飄,只記得深深的悲傷與無力,宛若一只游離于三界之外的孤魂。

面前漸漸透出白光,卿月向著前方奔跑,腳底生花,又在須臾間消失,終于靠近了那光,卿月發現這似乎是一扇門。

一片白茫茫的背後,究竟是什麼?

心里有一股念想,驅使卿月向前踏了一步,踏進了這片白光。

幾乎是與此同時,卿月不再是靈魂狀態,瞬間有了,有了結實的觸感,眼前山水如畫,一片盎然生機,春色正濃。

卿月覺得很美好,許久未見這種充滿了自然氣息的山水,適才的悲傷也淡了下來,她邁著輕快的步伐,向深處走去。

這時,听見身後有人聲呼喊,四周靜謐,卿月回頭張望著,卻連個人影也看不見。

「奇怪。」她嘟囔了一聲,又繼續向前走去。

腦子里仿佛有什麼目的一般,卿月的腳步異常的堅定,穿過這片森林,前面就是洛水了。

「洛水?我……」此時,卿月還是卿月。

她不明白腦子里怎麼會有一些陌生的地名,只一昧的向前走去。

近了,近了,卿月終于穿過了森林,眼前是一條無盡的涓涓溪流,晴空萬里,有山鳥與魚,花草遍地。青山不風舞亦無吶喊,有一種坐看人間依舊,天地闊闊,自在逍遙游的感覺。

見美景,卿月心中豁達,忍不住道︰「我于窗內窺傷鶴,恰如仰頭見春台。」話音剛落,身後緊接上一句男聲︰「高山聳立,松木挺拔。洛水潺潺之上,往有一美人,與山中草木同壽,卻不失追風趕月,遍醫天下。」

卿月立刻回過頭,見一男子迎光而立,一身白衣出塵不染,頭戴銀冠高高豎起。他的眼楮如春日里還未融化的暖雪,閃亮,晶瑩,又似乎帶著不曾察覺的凌冽,俊顏明明如雕刻般疏離,卻因為他嘴角的笑而顯得面如冠玉.

最重要的是,這張臉,卿月再熟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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