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此番下界不只是去人間游玩,還真有一門公事需要歷練,天帝听說若虛幽都內外憂患,生靈涂炭,更是與人界鬧得不可開交,所以要整頓他們,化解與凡人的仇恨。
這個任務落到火神與水神手中,看起來便不那麼嚴肅,再帶上卿月與白華,便是在游山玩水之中把事情辦好。
若虛幽都在北海深處,居住著鮫人族,鮫人一族雖歸天界,卻世代居住在凡人的管轄範圍內,鮫人和凡人勢不兩立,早期時常會出現殺戮,在人間的江川溪流之中經常會有鮫人埋伏,用以美妙的歌喉誘惑,以此劫殺路過的漁船。
因為有這麼一個傳說,據說鮫人與凡人的仇恨自上古時期便開始了,原本人神共居太平天下,有了情後卻各生私心。部落長老提出與鮫人聯姻,實則只是為了拉攏勢力決出統一部落世系的強者,可憐那和親的鮫人小公主,成親當晚便死于丈夫手下,因此才造就了如今源源不斷的仇恨。
可仇恨不是長久之計,三皇時期必須謹遵女媧娘歸元前的律令,即是和平,互不干涉,不可挑釁,不可引起戰爭。
鮫人鬧得黎明百姓不安,天帝仁慈,派火神水神下界平息,在人間不能引人注目,只得喬裝。
于是臨行前,卿月與白華正在計劃扮演個什麼角色。
「那還用想,定是兩對兒神仙眷侶啦~~」
白華一邊說一邊在銅鏡前照來照去,臨行前喜悅被她鬧得沸沸揚揚。她不同于往日的一身白衣,而是換上了青色麻衣,瀑布般的秀發被她梳成了兩個麻花辮,散落胸前,中間夾了朵小黃花,瞧著像人間在路邊擺攤吆喝的小女孩。
「瞧把你高興的。」
卿月雖然嘴上這麼說她,自己的歡喜也不比她少,以往都是與白華兩個人偷偷溜出去,還要顧及這個顧及那個,不能好好游玩。所以這次不同,得到了天帝特準,又是有公務在身奉命下界,最重要的是,彼此心愛之人皆同行,沒有陰謀沒有秘密,只有輕松與快樂,光是想想都會歡喜的不得了。
白華照夠了鏡子,回身看向卿月,驚呼道︰「天啊卿卿,你怎麼穿一身黑啊!」
卿月側身看向銅鏡中的自己,雖穿著黑色薄紗,卻不覺得死氣沉沉,反而低調普通,長發也只是隨意盤了起來,全身無一亮點,也並無不妥。
不過確實對比白華的衣裳有些暗沉,但在人群中總不至于扎眼,卿月不以為然道︰「還真想讓所有人知道你是神仙呀,我倒覺得黑色很沉穩呢。」原地轉了一圈,攤開手示意給她看。
「嗯……」白華晃了晃耳朵,托起了下巴,又盯著卿月看了一會兒,隨即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去換一件好了。」
看著她一副認真的樣子,卿月連忙拉住她,無奈笑道︰「你就別折騰了,已經很好了,不如去看看水神他們怎麼穿?」
一提到水神,白華的眼楮瞬間睜大,果然啊,水神在她心中的地位快媲美美食了。
說罷,連蹦帶跳的往外跑。
卿月跟在她身後淺淺微笑,水神讓白華變得更加自信,也更加朝氣蓬勃了。
然而剛踏出華清宮,便看到環水的亭子中坐著兩個青年,正悠閑喝著茶水,桌上還擺著一局棋盤。
好家伙,何時來的也不出個聲,偏偏在門外,不知道有沒有偷听。
不過,卿月定楮一看,這二人的打扮……怎麼如此熟悉?看了看白華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難道是情侶裝?不是吧,這麼默契。
顯然白華也愣住了,指著水神便道︰「你怎麼和我穿一個顏色的衣服?」
禹玄起身變了把靛青折扇,搖了搖,生出一串水形珠珞,故意顯擺道︰「這叫做心有靈犀。小白,這下所見之人都會知曉我們是一對兒。」
白華羞紅了臉,卻控制不住往水神的身邊挪去,卿月看出水神打心眼里寵著她,拍手叫好︰「這衣裳使你們看上去更般配了,妙啊妙啊。」
「卿月!」白華嬌嗔。
水神的青衣卿月早就見過了,今日的他更加素雅,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而重黎呢,無疑也是與她自己一般身著黑衣,他極少穿這樣緊身的衣裳,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低調的奢華,看著這樣的他,卿月的嘴角也是抑不住地向上彎。
他們二人呀,定是偷听到了自己與白華的對話,故意湊成了鴛鴦。
「我與卿卿,也是眷侶。」許是覺得身旁的兩個人秀恩愛秀得礙眼,重黎起身來卿月的身邊,攬住她的腰,一雙眼光射零星,兩彎眉渾如刷漆。
卿月笑著拍開他的手,怎麼看都覺得這兩人實在難掩一身不凡的氣質,凌駕于一切的上神風華,如此俊美也就算了,看上去又是清新俊逸,似斷雁孤鴻,掩去了二人的水紋、火紋印記,一路上不知要遭受多少女子的傾慕。
想到這里,卿月又急忙挽上重黎的手臂,心里想著,要將他看緊一些才是。
重黎覆上她的手,開口的聲音溫柔低沉︰「先去人間過過癮,卿卿覺得可好?」
卿月腦子中的原計劃是公事在先,打點妥當後再將游玩進行到底,不過听重黎此番話,似乎與她的想法反了過來。卿月抬頭問他︰「不先處理若虛幽都之事嗎?」
只見重黎彎了彎眉毛,眼神瞟向水神,極為少見地陰陽怪氣道︰「此事交給禹玄一人或許更加妥帖。」他實在有些違和,見久了重黎風華絕代的樣子,對他突如其來的調侃未免覺得滑稽。
還未等水神反應,白華連忙來到卿月身邊,一把抱住她的手臂,仰頭直視著重黎,直言不諱︰「那不行!不許尊上偷偷和卿卿過二人世界,帶上我才行。」
卿月哭笑不得,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如此搶手。
這下,反應過來的水神一副受了傷的樣子,劍眉微擰,楚楚可憐道︰「原來我竟是那個被拋棄之人,小白,為夫好傷心。」
說罷,掩面側頭,眼含委屈,本是好生的一副美男圖,硬是被一旁的白華伸出拳頭打在禹玄的肩膀,毫不客氣道︰「想不到吧?本兔兒神軟硬不吃!」
見兩人歡歡喜喜的畫面,卿月與重黎會心一笑。
有水神與白華同行,一路上定是充滿了歡笑。這時的卿月從未想過,此番一行,即將帶走她此生最快樂的時光,時光惘然,換去了畢生的歡喜,只剩痛苦與折磨,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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