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門打開,外面卻是空無一人。
高英慧錯愕間,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自己頭上。
「別動!」
周之曜從一旁轉了過來。
衣櫃空間不大,最多也只能容納一個人。
看到櫃子里是一個女人,周之曜多少有些驚訝,問道︰「你是什麼人?」
高英慧愣了一瞬︰「你、你是周大哥?」
周之曜上下打量著高英慧,說道︰「你認識我?」
高英慧改用江山話說道︰「我是英慧啊,之煜的同學,我去過你家……」
那時候,高英慧還是一副少女模樣。
稚女敕、羞澀,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和現在相差太多。
而周之曜除了蓄起了八字胡,其他方面基本沒有太大變化。
所以,高英慧能認出周之曜。
周之曜卻認不出高英慧。
周之曜仔細端詳了一會︰「哦,是英慧啊,你怎麼在這里?」
從衣櫃里出來,把花瓶重新放在花架上。
高英慧心中暗自忖思,該如何對答才合理。
周之煜叮囑過高英慧,萬一在南京遇到了哥哥,務必和自己的口徑統一。
轉過身時,高英慧故作一臉羞澀狀︰「之煜來南京看你,我也偷偷跟來了,我和之煜的關系,想必你也知道……」
周之曜皺了皺眉︰「听見敲門聲了嗎?」
「听見了。」
「為什麼不開門?」
「我以為是之煜回來了,想跟他開一個玩笑。」
「躲在櫃子做什麼?」
「就是想嚇唬他一下……」
「之煜去哪了?」
「他……」
「之煜跟我說,上午去逛鼓樓,如果你們在一起,這件事還說得通。」
「他出去買東西,一會就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去鼓樓……」
「旅館的人說,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可能、快回來了吧?」
周之曜沉默了一會︰「我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
高英慧忍不住問道︰「哪里不好?」
「過于自信。」
「………」
「小時候,他和高年級學生約架。回了家,我看出他情緒不對,問他也不說。結果,第二天讓人家打了一個鼻青臉腫。後來我問他,為什麼不告訴我,他說,他覺得自己能打贏對方。」
周之曜苦笑著搖了搖頭。
高英慧說道︰「之煜跟我提過這件事,不敢告訴家里,是怕你們責罰他,畢竟,打架也不是什麼好事。」
「無論好事還是壞事,我這個當哥哥的又怎麼會坐視不理呢?就比如現在,如果他遇到了困難,以我現在的能力,肯定能幫到他,可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什麼都藏在心里。唉,等吃了虧,後悔也來不及了……」
周之曜嘆息著。
高英慧不禁心里一動。
對啊,打架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只要周之煜發生了危險,周之曜肯定不會看著不管……
周之曜等著高英慧開口。
高英慧欲言又止。
周之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朝門口走去。
高英慧叫了一聲︰「周大哥!」
周之曜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沒動。
高英慧遲疑了一會︰「我听說、古井巷的鍋貼很好吃,如果你見到之煜,麻煩你讓他幫我買兩個。」
「好的。」
周之曜開門走了出去。
高英慧木然良久,緩緩坐下了下來。
……
龍鳳茶樓沿江矗立,是一棟木制結構的二層建築,始建于滿清咸豐年間,迄今為止已有上百年歷史。
據說,當年咸豐皇帝微服私訪,曾經和璷妃在茶樓小憩,一邊飲茶一邊欣賞江面上百舸爭流的場景,故此得名龍鳳茶樓。
上午九點三十分,時間尚早,茶客並不是很多。
黃憶光進了茶樓,四處看了看,對迎客的小伙計說道︰「有包間嗎?」
「有的。您樓上請。」
小伙計頭前引路。
樓下是散台,包間都在樓上。
踩著吱吱作響的木板樓梯,黃憶光邁步上了二樓。
包間都設有一個狹長的露台,站在露台上,憑欄遠眺,長江風景盡收眼底。
這也是龍鳳茶樓最大的賣點。
此刻,街邊的轎車里,馬孝天手舉望遠鏡,觀察著周圍情況。
車門一開,一名特務坐進車里︰「站長,都安排好了。」
此人姓李,是特工總部南京站行動隊長。
龍鳳茶樓樓上樓下,茶客至少有一多半,都是特工總部的行動人員。
馬孝天把望遠鏡交給別人,問道︰「那個白俄婊子找到沒有?」
「找到了。」
「她怎麼說?」
「她說,有人告訴她,等在中秧飯店樓下,客人會從樓上扔下10塊錢。」
「這種不靠譜的話,她居然肯信?」
「喬伊娜昨晚一無所獲,她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反正也不損失什麼。」
「那個電話是她打的嗎?」
「不是。」
「就是說,黃憶光在故弄玄虛?」
「我覺得是。」
「難道說,他察覺到了異常?」
「如果察覺到異常,他就不會照常和同伙接頭。感覺更像是擾亂潛在的調查思路。他是特工人員,肯定具備一些反監視的手段。」
「你覺得,那個婊子有沒有問題?」
「她連中國話都不會講,要說她是軍統的人,感覺上有點牽強……」
「給她傳話的是什麼人?」
「一個會講英文的中國人。不過,從喬伊娜的描述來看,那個人應該經過了化妝改扮。他是一個雷公嘴,特征如此明顯,不太可能是特工人員,估計是往嘴里塞一個牙套,就是不想讓人認出來。」
「有道理……」
馬孝天沉思了一會,緩緩說道︰「那就是說,喬伊娜的出現,只是一種常規的反監視行為……」
李隊長說道︰「他縱有千條妙計,我們總有一定之規。只要盯死黃憶光,就不怕他能玩出花來!」
現在是上午九點五十分。
龍鳳茶樓二樓,黃憶光站在露台上望著江面。
江邊有漁船往來游弋。
馬孝天看了一會,吩咐道︰「李隊長,派人去江邊看一下,密切注意那幾條漁船。黃憶光在露天站了這麼久,難說會不會是在傳遞消息。」
茶樓距離岸邊至少有三十米遠。
這麼遠的距離,勉強看清楚對方長相就不錯了。
要說是在傳遞消息,根本不太可能。
馬孝天這是出于防患于未然考慮,務必做多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