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毀滅性災難(兩章二合一)

作者︰沉默似鐵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周後。

主任辦公室。

篤篤!

屋外傳來敲門聲。

吳敬中推門而入,來到辦公桌近期,把一份文件袋放到桌上,恭聲說道︰「局座,這是天雷行動的具體方案,請您過目……」

戴老板打開文件袋繩扣,抽出薄薄數頁信箋看了一會,說道︰「汪鏡衛其人,生性狡詐多疑。上一次在河內,陳恭恕帶著人沖進了臥室,卻中了對方的金蟬月兌殼之計。只打死了秘書曾仲鳴,汪鏡衛本人毫發無損。這一次,若是再失手,恐怕就很難再找到機會了。」

吳敬中說道︰「河內鋤奸行動,陳恭恕計劃的很周全,除了最後一擊,所有環節堪稱完美,讓汪逆僥幸逃月兌,確實非常可惜。」

戴老板站起身,背著手邁步來到窗前,漫無目的的看了一會,說道︰「剛剛得到消息,汪鏡衛正在著手籌建偽政府,估計年底之前就會宣布……此種分裂國家的行為,也正是委座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吳敬中說道︰「局座,黃憶光對黨國忠心耿耿,他此去南京,成功的把握性很大。只要除掉汪逆,委座也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戴老板沉思了半晌,緩緩說道︰「不管怎麼說,汪鏡衛也算對黃憶光有恩,華容道的故事,我不想發生在黃憶光身上……」

「您是擔心,黃憶光到時候手軟?」

「沒錯。」

「按說,他能如實向上級匯報……」

「人終歸是感情動物,很多時候,事情都是敗于細節。」

「局座,您放心,我這就去找黃憶光談話,務必堅定他的鋤奸決心!」

「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讓他起了逆反心理。」

「明白。」

吳敬中轉身退了出去。

此時,夜幕已然降臨。

從辦公樓出來,吳敬中邁步朝學員宿舍走去。

14號宿舍在走廊的盡頭。

趕上照明燈壞了,走廊內漆黑一片。

一個黑衣人站在暗影里,目送著吳敬中進了14號宿舍。

周之煜不在宿舍。

14號宿舍內,只有黃憶光和其他兩名學員。

周之煜的情況特殊,他只有一個半月的探親假,現在也只剩下四十天不到。

在戴老板的安排下,晚上也要接受兩個小時的秘密培訓。

吳敬中推門而入,對另外兩名學員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

老師找學員談話,這是很平常的事情。

落座之後,吳敬中看了看黃憶光,說道︰「天雷行動,事關重大。我想再問你一次,有沒有信心完成任務。」

黃憶光雙腳一並︰「有!」

「此次行動,極其凶險,甚至可能會因此丟掉性命,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學生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為國鋤奸,絕不後悔!」

「你的決心和勇氣,我和戴主任都是相信的。可是,汪逆畢竟有恩于你……」

「對不起,吳老師,打斷您一下。汪逆的小恩小惠,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值一提!從他投靠倭寇之日起,我與此賊誓不兩立!」

「說的好!」

……

一小時之後,吳敬中離開了14號宿舍。

暗影里,那個鬼魅一般的黑衣人也悄然離開。

回到辦公室,吳敬中打電話給總務處,讓他們盡快修好學員宿舍的照明燈。

總務處不敢怠慢,連夜派人去修理照明燈。

維修工趕到時,周之煜也回到了宿舍。

見維修工在檢查電閘開關,周之煜邁步走了過來,問道︰「什麼時候能修好?」

「快了。」

維修工回了一句,然後自言自語的說道︰「奇怪了……」

周之煜湊過來看了一眼,原來是電閘開關的保險絲燒斷了,于是問道︰「保險絲燒斷了,有什麼奇怪?」

維修工說道︰「不應該啊,這麼粗的保險絲,怎麼可能燒斷呢?」

對這類專業知識,周之煜並不是很了解。

他本就是一個求知欲很強的人,從不放過任何獲得知識的機會。

周之煜繼續問道︰「老兄,在什麼情況下,保險絲會被燒斷?」

「短路或者功率超負荷。」

維修工一邊更換保險絲,一邊說道︰「電路短路、用電功率超負荷,都有可能燒斷保險絲。」

宿舍內外都是照明燈,沒有任何大功率電氣設備。

所以,用電功率超負荷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種可能——電路短路。

維修工仔細檢查了一遍,卻並沒有找到短路的原因。

只要照明燈恢復正常,維修工就算完成工作,也就不在糾結保險絲為啥會燒斷。

電閘開關在一個凹角里,也就是那個黑衣人藏身的地方。

即便是在白天,凹角內也是光線昏暗。

因為有一堵牆,恰好擋住了窗外的陽光。

從來沒人注意這個地方。

合上電閘,走廊里的燈光亮起。

維修工拎著工具箱離開了學員宿舍。

周之煜也正準備要走,卻發現牆上有一個不是很明顯的黑點。

晚上去上課時,發現走廊照明燈不亮,他也過來查看了一下電閘開關。

發現保險絲燒斷了,當即打電話通知了總務處。

只不過,一個普通學員的報修電話,很難讓總務處重視起來。

都已經下班了,明天維修也是一樣。

吳敬中打電話的效果就不一樣了,即便是半夜,總務處也會派人來修理。

查看電閘開關時,周之煜帶了手電筒。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黑點位置是一面干干淨淨的白牆,絕沒有任何污跡。

怎麼會多了一個黑點呢?

周之煜按亮手電筒,仔細觀察那個黑點。

手電筒光柱下,黑點猶如處在放大鏡下,縴毫畢現。

如果仔細查看,就會發現,黑點其實是阿拉伯數字「4」的最後一筆,前面隱約能看到鋼筆留下的痕跡。

這種情形,周之煜很熟悉。

寫字的時候,如果太過用力,鋼筆尖就會在下一頁留下墨跡。

問題是,走廊內漆黑一片,怎麼會有人躲在凹角里寫字呢?

而且,能在牆上留下黑點,說明這個人寫字的紙很薄。

最多不會超過兩張,甚至很可能只有一張紙。

他把紙平鋪在牆上,用鋼筆寫了一個阿拉伯數字「4」,鋼筆尖透過紙,在白牆上留下了一個黑點。

很顯然,這個人寫字有一個習慣,最後一筆很用力。

每個人都有一些與生俱來的習慣。

在很多時候,在不影響工作生活的前提下,往往自己反而會自動忽略。

躲在不易被人察覺的凹角里,在黑暗中寫字。

這種事,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對勁。

從間諜思維來考量,躲在暗處寫字的這個人,很有圖謀不軌的嫌疑。

聯想劉振山和山本茂多次提到過「臨澧」這個詞,周之煜腦中靈光一現,難道說,那個和山本茂接頭的日諜竟然藏在臨訓班?完全有這個可能!

要不然,這件事根本無從解釋。

對于自己的猜測,周之煜不禁暗暗吃驚。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整個臨訓班還有秘密嗎?

潛伏人員基本都使用了化名,只要沒被偷拍照片,暫時還算安全。

包括黃憶光、高英慧在內,所有的新人學員可都是真名。

這樣是讓日諜一一記錄下來,然後把名單送出去,在敵佔區特務部門傳閱,對于軍統來說,面臨的將是毀滅性災難。

周之煜現在也想明白了,這個人為什麼不用筆記本、而是用一張紙寫字。

其實,那種手掌大小的筆記本,隨身攜帶非常方便。

用一張薄薄的普通信紙寫字,在遇到突發狀況時,隨時可以把信紙吞進肚子里。

沒了物證,即便有所懷疑,也不能斷定此人就一定是日諜。

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周之煜的猜測。

無憑無據,就去找戴老板說,臨訓班藏有日本間諜,未免也太沉不住氣。

萬一自己猜錯了呢?

萬一那個人只是心血來潮,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擔心自己忘記了,掏出鋼筆和紙,趕緊記錄下來也屬正常。

……

第二天一大早。

餐廳內。

周之煜一邊慢慢吃著飯,一邊觀察著每一個視線範圍內的學員。

理論上來說,那個人只可能是學員。

如果是其他人,大晚上的,無緣無故進學員宿舍,肯定會被注意到。

高英慧端著餐盤,遠遠的看了周之煜一眼,默默的轉頭他向。

那天在賞月亭,周之煜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為借口,委婉的拒絕了高英慧的示愛。

一年前,老同學朱則民來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了高英慧。

當初,高英慧嫁給了財主家少爺,並非完全是迫于無奈。

家里就這麼一個掌上明珠,高英慧父母也不可能強加干涉女兒的婚姻。

財主家少爺一表人才,家里是江山最有錢的人家,叔父是江山警察局副局長,真正稱得上是有錢有勢。

相比較而言,周之煜家境一般,跟財主少爺家差距明顯。

唯一的優勢,就是周之煜和高英慧相戀多年,有感情做基礎。

年少多輕狂,在讀書的時候,兩人就已經偷吃了禁果,屬于既成事實的夫妻關系。

當然,在民風淳樸的民國時期,這種事任誰也不好意思承認。

一開始,高英慧已死相爭,當著全家人的面,聲明非周之煜不嫁。

財主家少爺毫不氣餒,每天都來家里陪著高英慧,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接觸的次數多了,高英慧也不那麼排斥對方,加上父母從中循循善誘,心里也漸漸認可了財主家少爺。

說起來,這件事也不能責怪高英慧父母。

可憐天下父母心。

哪個父母能不想女兒嫁得好呢?

放著條件好的不要,偏偏認準了一個周之煜,家里肯定是要勸說阻攔。

在婚姻大事上,高英慧畢竟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姑娘,她也不想讓家里鬧得雞飛狗跳。

最後默許了親事,最終嫁給了財主家的少爺。

當年,高英慧的大婚之日。

周之煜面無表情,獨自走在瓢潑大雨中,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給人的感覺,他在那一刻整個人已經垮掉了。

讀書的時候,朱則民和周之煜關系最為要好。

不忍心看著同窗好友就此消沉下去,朱則民這才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把事情來龍去脈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

寫這封信的用意,就是為了勸周之煜徹底忘了高英慧。

信的末尾,朱則民引用了三國名將趙雲的一句話︰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無妻?

以此來激勵周之煜振作,不要在男女情愛上糾纏不清。

而事實上,周之煜早就走出了傷痛。

每次拿出那張和高英慧的照片,只是出于對青春歲月的懷念。

況且,惦記別人太太本身就不道德。

……

所謂的天雷行動,就是暗指刺殺汪鏡衛的鋤奸行動。

為防泄密,刺殺計劃都會設一個行動代號。

黃憶光是廣東赤溪人,墨西哥華僑。

據傳聞,他和朋友徒步環游世界時,曾在印尼叢林中遭遇老虎。

黃憶光毫無懼色,三拳兩腳將老虎打跑,堪比武二郎在景陽岡時的勇猛。

此事在當地轟動一時,黃憶光也因此被稱為「打虎英雄」。

1935年,徒步旅行到達巴黎,在華僑組織的歡迎會上,黃憶光認識了當時在法國參觀考察的汪鏡衛。

南京淪陷時,黃憶光正在北非摩洛哥旅行。

听到南京慘遭日寇屠城的消息後,黃憶光在朋友面前痛哭失聲,當即決定中斷環球旅行,乘船返回中國,準備參加抗戰。

到達漢口後,與時任國黨副總裁的汪鏡衛再度見面。

故人重逢,汪鏡衛表現的熱情周到,不僅盛情款待,而且還寫信介紹黃憶光前往昆明中秧航校受訓。

臨別時,汪鏡衛贈送了黃憶光一大筆錢,以壯行色。

前不久,汪鏡衛給黃憶光寫了一封信,讓他在中秧航校做內應,宣傳所謂的曲線救國理論,伺機策反航校的高級軍官。

收到信後,黃憶光立即向上級做了匯報。

在國府內部,軍統的勢力無處不在,昆明中秧航校也有軍統的人。

得知這一情況後,戴老板認為機會難得。

通過一系列運作,將黃憶光招入軍統,讓他前來參加臨澧特訓班培訓。

以汪鏡衛今日的地位,靠近他的機會少之又少。

戴老板的初衷,就是要利用汪鏡衛和黃憶光的關系,派黃憶光趕赴上海執行鋤奸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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