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張三有些忐忑地看向他,以為是自己哪里做錯了。
確實是錯了。
但有些事情他人不明白,張錦雲也不敢再過多透露。
重活一世,他想的只是養好這幅身體便離開,從此山川萬里,清秀鄉間,哪里去不得。
親人已去,玲兒也不在了。
縱使天大的仇,他也早沒了興趣。
只是這花無咎從一開始接近自己便顯得格外怪異,他原先只以為堂堂九千歲肯屈膝是不願暴露身份。
但像今日的情況,他又不篤定了。
越想張錦雲心里越亂,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層薄紗,他分明能看到其中的關鍵,卻總是朦膿之間又失去了方向。
「罷了,關于我從前的事,你以後莫要再多言半分。」
听自家少爺這麼說,張三趕緊點頭表示明白。
兩人話音剛落,雅間的門再次被小二推開,這次是簡單的幾道小菜。
看著小二將菜放下,張錦雲細心地察覺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心中不免提防起來。
「張少爺慢,慢用。」
「你緊張什麼?」張錦雲直接問住了他。
「菜里下毒了?」
「沒沒沒有!絕對沒有!」小二原本就有些不自然,被張錦雲突然一問更失去了定力,說話瞬間支支吾吾起來。
他的表現被張錦雲看在眼里,心里更加懷疑。
「是,是有位客官讓我給您帶個口信,讓您去西巷尾一見,說您只要看了這個就明白了。」
他話音剛落立馬掏出了一件東西。
張錦雲瞥了一眼,原本清冷的神色突然一僵,將東西接過。
小二說完這話便急忙退了出去,生怕他繼續問什麼。
而就在關上門的時候,一錠銀子突然扔到他懷里。
他害怕地張望了幾眼,發現方才的黑衣人並沒有現身後才松了口氣。
剛才被黑衣人挾持的恐懼頓時消散了許多,他也不敢想那個張家少爺是得罪了誰,現在還是自己的小命要緊。
而一牆之隔,此時的雅間內卻顯得緊張異常。
張三原本還有些好奇,但見自家少爺臉色陰沉得可怕,一時也不敢多嘴詢問。
此時張錦雲的思緒完全落在手里的東西上,實在沒想到有人會發現自己。
這東西別人也許不清楚,但他身為玲兒的兄長,卻是十分熟悉。
他咬緊牙關,良久才忍下了沖出去的想法。終于裝作了然無事的模樣拿起了筷子。
張三︰「少爺,這玉墜是慕小姐的嗎?莫不是慕小姐約你?」
「不是。」張錦雲隨口答道。
听此張三糾結了。
這麼精致的玉墜,一看就是女子才有的。自家少爺與慕小姐已經有了婚約,難道還和其他女子有聯系?!
他越想越覺得不妥,斟酌著用詞勸道︰
「少爺你看啊,從前你一直教我,男子要有責任,這玉墜」
「想什麼呢?」
張錦雲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後者頓時抿著嘴不說了。
兩人動了筷子,簡單地吃了幾口。
吃到中途,張三又忍不住了︰「少爺,你真要去見?」
「這麼躲躲藏藏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少爺要不還是等花公子回來再去吧!」
張錦雲︰?
他突然疑惑地皺眉,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書童什麼時候會想著花無咎那廝了。
「關他何事?」
「少爺你想啊,花公子武藝那麼高強,若是讓他陪著你,那你就不用怕了是不是!」
怕?
張錦雲真想把這貨的腦子敲開看看里面裝的是什麼。
「怕那姑娘訛上少爺你啊!」
「少爺你想想!哪家的姑娘會這麼悄悄地約你見面,還在西巷尾!」
張錦雲「是我怕還是你怕?」
他這突然地一問可把張三難住了,清了兩下嗓子卻說不出反駁的話,半晌才狡辯道︰
「少爺你可不能冤枉我!我這只是擔心少爺的安危啊!你想你手無縛雞之力,若是遇到什麼那姑娘死纏,我」
「行了行了,哪有你想的那等好事?」張錦雲被他一連串的解釋說煩,只能出言阻止。
這下張三老實了,低頭默默的吃著菜,嘴里還忍不住念叨︰
「本來就是嘛,花公子人好又會武功,也不知道少爺怎麼就老不待見人家」
張錦雲︰「」
花無咎!
我的書童都快被你 了!
他使勁的嚼了一口青菜,默默記下這一筆。
兩人吃完飯花無咎還是沒有回來,張錦雲還握著手里的玉墜,一時想著如何支開張三。
看著在門口逗馬的張三,他喊了一聲讓人過來。
「你去藥房替我抓副調理的藥。」
「是。」
張三不疑有他,听話地向一旁藥房跑去。
趁此他又和車夫交代了一句,讓張三回來後直接回張家。
這次要見的人,他心里已經有幾分確定了。
于謹。
前世他一手教大的孩子,也是他最忠心的手下。但如今物是人非,他誰都不敢相信,也不想再去相信。
當初他入獄之前曾交代于謹前往西北解決軍中之急,後來便沒再聯系。如果可以,他一直都不願再聯系。
這次他只想知道,這玉墜是如何到于謹手上的。
他穿過人群,一路向著西巷的方向而去,全然沒發現身後跟著一個尾巴。
花無咎一路悠哉悠哉地跟著,手里把玩著那串紅橡子的佛串,不時還嘖嘖兩聲。
「哎,內力竟弱到如此地步。」
他都跟到西巷口了,卻不見那人回頭看一眼,不免有些失望。
不過再想跟著,他也是知道分寸的,只在西巷口便停住了腳步,向另一個方向離開。
而此時的張錦雲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心只想著自己的事情。
他到了西巷尾,遠遠地便看見一個身影站在巷子中央。
一身黑色的緊袖騎裝,腰扎和田玉帶,銀紋冠固定著束發。
這身裝扮許久未見,卻猶如昨日的記憶般,一時涌入腦海。
前世于謹領命離京時,便是這副打扮。
如今在這江南水鄉的安逸之地,他一襲騎裝未免顯得突兀了些。
只是這一舉動,讓張錦雲心里的抵觸卸下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