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杉月瞥了一眼西落的太陽，輕挑了一下眉頭，飯做的還是有些早了點。
「娘，吃飯了。」
陳桂芳看了一眼圍繞在身邊孩子們，「等等，他們兩家的飯還沒有做好呢。」說完低聲嘆了一口氣。
這家雖然分了，可都還是在一個院子里面，大人可以不管，但是孩子們呢？
能忍心自己吃飯，讓孩子們站在面前看著。
飯菜都是顧杉月的，如今都分家了。
她要是不張口的話，她怎麼好意思給孩子們吃呢？
廚房里面。
整個廚房里都彌漫著一股難聞的野菜味道。
高文娟臉上掛著都是淡淡的憂愁之色，掀開大鍋蓋。
看著大鍋里面滿滿一鍋的菜粥，拿著鐵勺子，攪拌了兩下。
現在她有些後悔，將從顧杉月借來的二十斤大米，送到娘家去了。
家里面就剩下四十斤的糧食，老二加四十斤，一共八十斤的糧食。
可是兩家人加起來十三口的人。
距離農忙那可是還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十三口人，八十斤的糧食怎麼可能夠呢？
就算是天天吃兩頓稀飯，這八十斤的糧食也不過。
嫁到了老周家十年的時間，從來都沒有當過家。
也從來都沒有為沒有飯，煩過神。
如今倒好，這才剛剛分家，就感覺日子有些過不下去了。
現在高文娟真是有些後悔，怎麼就不能夠等等呢？
要是等到農忙過後，再分家的話。
依照他們家的人口，一次性就能夠一千八百斤的糧食。
這還不是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分家前的喜悅頓時一空而散，心里面將周青青和將翠翠咒罵了一遍。
要不是這個禍害，怎麼可能會現在就分家呢？
分家，起碼也得等到孩子大伯搬走過去。
這蓋房子，怎麼說也得差不多要一個月的時間吧！
「二嫂，將小鍋點了，炒個咸菜。」
坐在鍋灶下面的將翠翠「哎」了一聲。
和老二家搭伙，也是因為老二家里面的幾個小妮子懂事。
能夠幫忙看一下自家的孩子，同時還能夠摘一些野菜回來。
起碼也得等到自家房子蓋起來過後。
「大妮，招娣，來弟，大虎，過來吃飯了。」
陳桂芳听到了高文娟的喊聲，「都去吃飯去吧，別圍著了。」
轉過身對著顧杉月，端起房間桌子上面的兩大海碗的拍黃瓜和青椒炒雞蛋，向堂屋里面走了過去。
顧杉月點點頭，掀開鍋蓋，將放在米飯鍋里面的一盤子香腸，端了上來。
轉身回到灶台跟前。
顧杉月掀開圍繞在貼鍋蓋上面的毛巾，掀開鍋蓋。
頓時大米飯的香味，伴隨著香腸的香味，瞬間在小院當中彌漫了開來。
蹲在自家門口，喝著稀飯的周茂棟，聞了聞飄過來的香味，咽了一口氣，端著碗飛快的跑了過來。
「大嫂，飯多不多，給我裝一點。」周茂棟一臉討好的笑著問道。
陳桂芳板著臉，「現在都分家，誰家的糧食多，你也好意思？」
周茂棟尷尬的笑著道，「我也沒有要分家，還不是你那好佷女鬧騰的。」
「人前教子，背後教妻，你媳婦那麼德行，你不知道管嗎？」
「怪我了？都打了不知道多少次，能有用？」
「老大媳婦，別給他裝飯。」
顧杉月接過周茂棟的碗，「沒事，裝一點還可以的。」
「嘿嘿！大嫂，少裝一點。」
接過顧杉月遞來一大碗飯，周茂棟看了一眼黑著一張臉的自家老娘，也沒有理會屁顛屁顛向堂屋里面跑了過去。
大虎端著端著小竹碗，吹了吹，聞著大米飯的香味，然後看了一眼碗里面的菜糊糊，吹了吹，喝了一小口，連忙吐到地上，苦著一張小臉，轉過頭，「娘，這粥咋這麼苦呢？」
跟著轉過身對著陳桂芳，「女乃女乃，這粥太苦了，根本就不能吃。」
陳桂芳走到大虎跟前，接過他手里面的碗，嘗了一口，皺著眉頭，還是將嘴里面的菜糊糊咽了下來。
看著走了出來的高文娟，沒好氣的道，「你這粥是怎麼熬的？這能下嘴？」
顧杉月將兩碗飯，放到鍋灶的台面上面，拿起鍋蓋蓋上，端起兩碗飯，「娘，飯我給你裝好了。」
陳桂芳「哎」了一聲，「放到桌子上面就行了。」
高文娟喝了一口碗里面的菜粥，苦著一張臉，「我就是這樣熬的啊！怎麼這麼苦呢？」
「你野菜月兌水了沒有？」陳桂芳問道，看著高文娟搖了搖頭，沒好氣的道，「野菜不月兌水，它熬粥能不苦嗎？」
看著家里面一群孩子喝了一些菜粥，一個個都是苦著臉看著她，陳桂芳嘆了一口氣。
「再過兩年都三十歲的了，到現在連煮個飯都不會，野菜不月兌水，月兌水過後，不揉一揉，它能吃？」
高文娟也都是一臉委屈之色，她在娘家當姑娘的時候，煮稀飯放野菜進去，也都是洗洗直接放進去。
這自從嫁到老周家里面過後，這麼年也從來都沒有下過廚房。
雖說看到婆婆每年春季的時候，煮菜粥，都將野菜瀝一次水，然後揉一揉，揉完過後再清洗一下。
現如今分家了，她上工完了。
還要回來煮飯，就想著能省點時間就省點事情。
誰知道煮出來的菜粥，這麼苦呢？
「女乃女乃，根本就不能吃。」大虎再次喝了一口，連忙吐到地上喊道，「我肚子都餓死了。」
陳桂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低聲道，「等一下哈。」
走到鐵鍋灶跟前，掀開鍋蓋，看著鍋里面還有不少的飯，和鍋巴。
走到堂屋門口，「閨女，你還吃了嗎？」
「我夠了。」顧杉月回道。
「大柱，你呢？」
周茂勛看著碗里面的飯，「我也夠了。」
老娘都開口問了，他能說不夠嗎？
陳桂芳面帶尷尬笑意進了屋子，「老二媳婦，真是沒用，煮個稀飯都弄不好。」端起放在桌子上面的一碗大米飯，「我去給孩子們重新弄一些。」說完就端著一碗飯走了出去。
顧杉月拿起筷子，「爹，吃飯吧。」
反正該做的做到了就行了，至于老太太不吃，給孫子孫女們吃，就算是餓死了，那也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老爹周至微微點點頭，拿著煙槍，再板凳腿上面敲了敲，掛在腰間的布帶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