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秦梓呆呆的看著大發神威、橫掃十幾位極境強者的父親,只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爹現在不是應該奄奄一息嗎?
不是應該躺在獸族的某個小城中,被兩個性感純真的貓耳娘夜以繼日、輪流照顧嗎?
怎麼會如此強勢?
他的傷勢是怎麼恢復的?
「莫非是回光返照?」
心中剛升起這種念頭,他果斷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怎麼能有這種該死的想法?!
他馬上飛了過去,想要問個究竟。
「爹……」
「下去說。」
然而還不等他說話,秦川沉聲打斷了他,然後對白鶴王說道︰「道兄,借洞府一用。」
「可,可以。」
白鶴王呆呆的看著秦川,在見識了秦川的無敵神威之後,他竟然眼神有些恍惚。
好像淪為了小迷弟。
兩人都相貌俊朗,並且都是一身白衣,氣質灑月兌超凡,還真有幾分合拍。
秦川拉著秦梓,直接進入了白鶴天宮的地宮之中——這個地宮之前被打崩,裂開了一道口子。
「噗呲!」
剛進入地宮,秦川陡然一口鮮血噴出,周身散發出無比恐怖的氣息。
「爹,您這是!」
秦川沒有說話,體內傳出轟隆隆的聲音,猶如江河奔騰,又好像大山崩塌。
他的氣息在短暫的狂暴之後,漸漸的衰弱下去,臉色也迅速變得蒼白,甚至……透出一絲死氣!
「爹!!!」
看著搖搖欲墜的父親,秦梓悲愴的大吼一聲,跑過去扶住了他,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
「呵呵,終究是不行了……」
秦川臉上毫無血色,臉上露出一抹自嘲之色,苦笑道︰「爹這最後一戰,沒給你丟臉吧?」
「為什麼!!」
秦梓眼楮紅紅的,顫聲嘶吼道︰「您明明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要來?!」
「咳咳……」
秦川咳出了一口血沫,艱難的笑道︰「呵呵,整個天下都在欺負我的兒子,我又怎能不來?我縱然根基破碎,苟延殘喘,但……我是你爹啊。」
「爹,獸神之心,我有獸神之心!我馬上拿給您,您還可以活的!」
秦梓猶如失心瘋一般的顫抖著,手忙腳亂的扒開自己的衣服,準備伸手將那顆心髒挖出來。
「啪嗒!」
然而秦川抓住了他的手——秦川的手,冰涼卻充滿力量,猶如一具僵硬的尸體。
「沒用的,已經太晚了。」秦川嘆息一聲,有氣無力的說道。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秦梓的淚水嘩啦啦的往下流,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挖自己的心髒。
秦川此時奄奄一息,自然不可能將他的兩只手都抓住,眼看他就要把手掌插入胸膛。
「胡鬧!!」
然而,秦川陡然呵斥了一聲,聲音不大,卻無比的嚴厲。
他那回光返照一般的目光,沉聲低吼道︰「小梓,你連爹的話都不听了嗎?!」
「我……」
秦梓身體僵硬了一下,淚眼朦朧的看向自己的父親,哭喊起來︰
「爹,我要怎樣才能救您啊,我要怎樣才能救您!沒有您,我活不下去啊!!」
秦川緩緩的抬起蒼白的手,模了模兒子的腦袋,臉上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你還年輕,不要悲觀,你的未來還很長,你會成為蓋世強者,你會見到更璀璨更瑰麗的風光,你會受到萬人敬仰,被無數人傳頌……」
「可是,沒有您在,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我不想孤獨的擁有這一切啊!」
秦梓嘶聲大吼,悲愴萬分。
秦川沉默了。
許久之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低聲說道︰「其實……我還有一線生機。」
「真的嗎?!」
秦梓眼中迸射出無盡光芒,欣喜若狂,猶如半死不活的兔子突然跳了起來。
「嗯。」
秦川點點頭,說道︰
「我曾經得到過一位神秘前輩賜予的涅槃法,這種法,不可言,不可傳授,一生只能用一次,就算受到再重的傷,都有涅槃重生的可能。」
「不過,使用這種涅槃法,需要破釜沉舟的意志,不成功便成仁,而且……只有一成的希望。」
「一成!!」
秦梓臉色再次蒼白起來,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光,幾乎熄滅個干淨。
一成的希望,這和九死一生有什麼區別?甚至……這還不如九死一生呢!
九分之一也比十分之一強啊!
秦梓呼吸粗重,就好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一般,劇烈的喘息了許久。
許久,他堅定的看向秦川,顫聲說道︰「爹,您使用那種涅槃法吧,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涅槃重生!您是蓋世強者,這天,葬不下您的!」
說完,他扶著秦川盤膝坐下,然後自己站起來,面對著秦川,緩緩的往後退。
他腳步踉蹌,一步步的往後退,而悲傷的眼楮卻死死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似乎要將這道身影刻入自己的腦海深處,形成永遠抹不掉的烙印。
也許,這是最後一面了!
一步,兩步,三步……
最終,秦梓退到了出口那里。
「小梓。」
這時候,秦川突然叫了一聲。
秦梓一怔,只見他那奄奄一息的父親,盤坐在地上,蒼白的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今生有你……爹很欣慰。」
秦梓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然後雙手捂臉,掩面而走。
(注釋︰走,在文言文中就是跑的意思,比如《送東陽馬生序》中「錄畢,走送之」,就是說跑著將書還給人家。)
將便宜兒子忽悠離開後,秦川一揮手,厚土之力涌出,將地宮的裂縫彌補。
于是,他就在下面「涅槃」了。
實際上……
涅槃個屁!!
這都是用來哄騙秦小豬的,他怎麼可能奄奄一息?他好得很!
「哎,又騙了這小子的眼淚,但是,我也是沒辦法啊。」
秦川搖頭感慨。
畢竟,之前還說只有獸神之心可以救命,結果突然活蹦亂跳,還實力更上一層樓。
這種事,其實是讓人很難接受的——就算情感上可以接受,但是理智上很難接受啊。
而理智上不接受的後果就是……
產生懷疑。
一旦秦小豬開始意識到,他爹是個騙子的時候,那麼今後再發生任何事情,秦小豬都可能會留個心眼兒,那就會變得不好騙了。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想要持續忽悠秦小豬,那就得保證自己的信譽完全沒問題,一點瑕疵都不能有。
信譽,是很奇特的東西。
要建立起良好的信譽,需要上百次,甚至是上千次,但要毀掉信譽,只需要一次!
所以,他就涅槃一次吧。
反正,只需要將這個地宮完全封閉起來,那麼就算是在下面睡一個月的覺,都沒有任何問題。
到時候直接走出去就行了。
而且秦小豬在一個月的焦慮等待之中,會不斷的患得患失,不斷的回憶起老爹對他的好,這樣一來,父子之間的感情就再次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