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165章 慘象

南洋境所在的海域叫澴海,毗鄰蒼生境的島嶼,屬于蒼生境地域。

三艘靈舟在深夜飛入澴海高空,直到黎明到來,才降到低空,欣賞海景。

古玄首次見到海洋,波瀾起伏,海天一色,鷗鷺群飛,令人心曠神怡。

穆戎沒有虛言,十位尋凶者在正午抵達月瑩島,懸停在島嶼北面上空。

古玄四處打量,地面是一片平坦沙灘,海邊停著不少漁船,漁網四處散落,卻沒有見到漁民。

遠處連綿起伏的山丘,植被稀疏,草葉枯黃,地貌比蒼生境蕭瑟。

賀威朗朗道︰「凶手每行凶一次,都會隱匿五天左右,再繼續行凶。上次行凶是四日前,明日很有可能在島嶼南面行凶。」

古玄這才心下了然,為何莫首輔會要求尋凶者在三日內匯集。

穆戎道︰「我等從左中右三個方位搜索,賀道友和楊道友可先選擇方位。」

作為推選出的領隊,九元宗的楊嘯當先道︰「就由在下一隊先選。」

說話間,楊嘯一拂大袖,從中飛出一顆漆黑珠子,懸浮于身前。

隨著念力一動,漆黑珠子開始疾速轉動。

王莽適時介紹︰「此珠叫應魔珠,能感應到數十里範圍內的魔氣。

古玄暗嘆︰「看來道宗尋凶者都有備而來。」

十息左右,漆黑珠子停下轉動,朝島嶼正中方向的部分,閃爍出淡淡黑光。

「我等往中路搜索。」

丘連忙出聲,其它兩隊都沒有異議。

古玄掏出鴻運鼠,單手托在掌上︰「小鴻,速速感應下,哪里有寶物?」

「吱。」鴻運鼠直接抬起前肢,指向右側方位。

賀威揚聲道︰「本人一隊搜索右路。」

九元宗的丘抬起大袖,上百只陽瞳鳥從中魚游而出,飛向四面八方。

此鳥形似烏鴉,外表毫不起眼,卻能見到十里範圍內的情景,與獨目鴿同為搜尋好手,且豢養容易。

三艘靈舟不再逗留,各自朝所選方位飛出。

……

月瑩島高空,懸停著一艘隱形的華麗樓船,正是莫問的靈宮舟。

船上某間密室,古玄曾有幸在此領過中品喚靈丹的獎勵,莫問和三大道宗的大長老正會集于此。

他們是曦國修行界僅有的四位法力境後期修士。

室內懸浮著一面造型古樸的鏡子,法文流轉的鏡面上,射出一股五彩光束。

光束末端擴展開來,形成一片圓形的五彩光幕。

光幕上赫然顯示出整座月瑩島的情景,從十位行凶者抵達,到分隊搜索,都一覽無遺。

望著三艘靈舟漸飛漸遠,莫問手捻儒須,面露滿意之色︰「此番歷練,純屬臨時起意,實在有些倉促,十位尋凶者能自行組隊,有條不紊地搜索,不愧為當年的頂尖道子。」

靈渺宗的落魄真人,一身錦繡道袍,頭戴羽冠,鶴發童顏,含笑接聲︰「西門書奪舍後,算不得道子,但此人頗為不凡,即便靈根低劣,也是可造之材。」

莫問緩緩道︰「當年問道盛典結束,我曾見過西門書,雖說表現平平,可他能與三位靈體密切交往,必有過人之處。」

鼎陽宗的拈花真人,是個華發蒼顏的老嫗,面無表情道︰「戎兒曾對西門書的戰局反應贊譽有加。」

九元宗的天行真人,曾服用過駐顏丹,居然是青年模樣,面白無須,一身水印黃袍,在大真人中頗為另類,當即評價︰「此子能借來鴻運鼠探路,足可見其心智。」

「說到鴻運鼠,貴宗的江風有點可惜。」莫問望向落魄真人,「鴻運鼠秉承天地氣運而生,江風能讓此鼠擇主,理應氣運濃烈,可自修道以來,卻表現平庸,毫無出彩可言。」

落魄真人惋惜︰「若非鴻運鼠擇主,當年也不會將江風招進內門,據江管事所言,江風頗有煉丹天賦,但願能成為出色煉丹師。」

天行真人笑道︰「賀威和狄虹已是天驕,若江風也有應劫者的潛力,靈渺宗豈不能與密宗抗衡。」

拈花真人輕嘆︰「不知此番歷練,能否鑒別出應劫者?」

落魄真人道︰「畢竟修為尚淺,幾位靈體才進階罡力境,與法力境相去甚遠,應劫者身份已釀成賀威的心魔,所幸沒有大礙。」

拈花真人贊同︰「落魄所言甚是,莫兄當年提前激發戎兒的血脈,就有些拔苗助長。」

莫問輕笑︰「我也身不由己,若曦皇沒有外出,我何須如此操勞?」

天行真人道︰「即便此番鑒別不出也無妨,只要保護好最有可能成應劫者的幾人,總出不了亂子。」

「天行此言甚是。」莫問點下頭,「我已吩咐戎兒和狄虹外出游歷,但願能分散其它皇朝的視線,還打算將南宮殤調入皇廷修煉,由我親自保護。」

落魄真人道︰「勾魂幡在蒼生境重現,絕非尋常,務必弄清其來歷,畢竟是上次劫數源頭。」

莫問目露寒光︰「落魄放心,我會對凶手搜魂。」

……

金鯉舟在低空飛行,已見不到楊嘯的靈舟。

飛行一個時辰後,金鯉舟懸停在一處村落上方。

賀威撤去透明禁制,三人俯視地面,面容凝重。

村落數里方圓,規模頗大,卻見不到一個活人,地面到處是尸體,足足有數百具,男女老少皆有。

狄虹首次見到如此多尸體,不禁花容失色︰「凶手果然屠了整村的人。」

古玄神色凜然,冷靜分析︰「據尸斑判斷,尸體已存在大半月,地面沒有打斗痕跡,村民臨死前明顯掙扎過,臉上遺留著恐懼,許多婦女和小孩的眼角,甚至還有淚痕存在。」

「無需推測,村民的眉心穴被破開,元神被吸走,必是勾魂幡所為。」賀威神色陰沉,「終于明白此幡為何能引發上次劫數。」

狄虹蹙著眉頭,盡量不望向尸體,拉了拉賀威的袖子︰「大師兄,我等速速離開,尋找凶手要緊。」

賀威點下頭,念力一動,金鯉舟緩緩飛出。

不久後,又遇到一個村莊,同樣遍地尸體。

金鯉舟沒有停留,由鴻運鼠指引,繼續朝前飛,古玄三人神色肅穆,心情沉重了許多。

接下來遇到的幾座村落,都不見任何活人,場景觸目驚心,古玄三人的心里都籠罩著陰霾。

又遇到兩個村落和一處小鎮的尸體後,終于見到一座活人城池。

賀威收起進金鯉舟,三人隱藏在距離官道不遠的樹冠中,仔細觀察城池。

就見城門緊閉,城牆站滿全副武裝的士兵。

人人手持甲戈,張弓搭箭,卻神色惶恐。

賀威介紹︰「照月瑩島地圖所示,此城叫宜居城,尚未遭到屠殺。」

古玄思量︰「途中遇到的尸體,起碼三千具。若其它村落依然有死尸,凶手就是留了心眼,有意漏過城池,以便長期潛伏。」

途中連連見到尸體,狄虹的不適感已消除,殺氣騰騰道︰「待尋得凶手,本姑娘定要將其碎尸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書兄所言甚是。」賀威若有所思,「調查者應當在島上搜過,凶手隱匿于城池,才不容易被發現。」

古玄建議︰「鴻運鼠只能感應未祭煉的寶物,難免有所疏漏,我等可激發隱身符,從城池上方飛過。」

「好主意。」狄虹目光一亮,「念力就能看破隱身符,此舉能引出凶手。」

古玄凝重道︰「此舉也可能打草驚蛇,城池凡人更多,凶手卻舍得放棄,必有智者存在,未必會輕易現身。具體如何從事,自當由賀兄拿主意。」

賀威非常受用,當下微微一笑︰「書兄之計甚妙,我等姑且一試。」

三人連忙取出一張灰色符,各自貼在身上。

念力一動,符發出無形波動,緊緊籠住身體。

三人周身如水波般蕩漾幾下,紛紛消失不見。

……

靈宮舟依然當空隱形,密室中的五彩光幕,不僅顯示影像,還能听到尋凶者的聲音,神奇無比。

莫問緩緩道︰「三隊尋凶者遇到的情形相當,只有西門書和楊嘯判斷出凶手漏過城池的意圖,可見此二人心智最高。」

落魄真人接聲︰「組織此次歷煉頗有必要,能全面了解尋凶者。」

拈花真人問︰「莫兄,月瑩島有多少凡人?」

莫問很快回應︰「人數不足十萬,上百年都沒有出現一名修士,連靈氣都變得稀薄,正是韋氏後人在此開枝散葉的緣故。」

落魄真人贊同︰「韋氏一族,氣運被曦皇所斷,這才殃及月瑩島。」

拈花真人建議︰「區區十萬凡人,如滄海一粟,不妨將其全部擊殺,徹底斷絕韋氏的氣運。」

拈花真人說得平靜,落魄真人和天行真人听到此建議,也都面不改色。

莫問的手指輕敲桌面,眸中閃爍寒光︰「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擊沉月瑩島,以此震懾其它皇朝。」

天行真人輕笑︰「莫兄氣魄沖霄漢,一向叫人佩服,此舉可行。」

「大曦國不能成為眾矢之的,勢在必行。」

落魄真人望向五彩光幕,古玄三人已在宜居城後方現身而出,彼此商議幾句,繼續馭舟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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