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潭與峰頂相距數十丈，瀑布聲哄哄作響，靈鶴一圈圈盤旋而上。
有冷月真人在場，古玄沒有顧忌什麼，直接吞服一顆中品回力丹。
蕭禁盤坐在後面，取出帕巾，擦掉嘴角血絲︰「書高人是何修為？」
古玄頭也沒回，簡短應道︰「初期。」
蕭禁聞言，目中閃過一絲訝色︰「並非自夸，除了符寶和多張化罡符，在下此招未逢對手，只是需要以水為媒介。書高人那招顯然是法技，不愧為絕頂資質。」
古玄平靜道︰「在下的靈根極為平庸，那招法技雖強，損耗也大，不到萬不得已，都不好施展。在下倒是听聞，武林中有不少寒氣法技存在。」
蕭禁傲然道︰「那些江湖伎倆，純屬旁門左道，雖有可取之處，又豈能同先天寒氣相提並論？」
古玄連忙道︰「在下失言，還望蕭高人見諒。」
眼見靈鶴飛到山頂，蕭禁就沒有再出聲。
待靈鶴停下，古玄翻身跳到地面，神色泰然。
秋音真人的雜役弟子卻心潮洶涌，直瞅著古玄，眸中猶有幾分震驚之色。
古玄沒有搭理他們，耳中響起穆戎的傳音︰「就憑書高人方才那招法技，就可與本人一戰。」
目光掃向穆戎，古玄含笑傳音︰「穆大高人戰力卓絕，在下豈敢匹敵？」
古玄並沒有虛言，見識過穆戎的戰力，才深刻明白南宮殤為何對她心存忌憚。
不提四相禽，單憑那憑那手神出鬼沒的風刃，穆戎就能傲視天下。
見蕭禁躍到地面，秋音真人目光炯炯問︰「蕭禁，傷勢如何？」
蕭禁總覺得師父的眸光饒有意味，就刻意避開，沒有與她對視︰「有勞師父掛心，徒兒並無大礙，調息個把時辰，即可復原。」
秋音真人點下頭，轉而望向古玄︰「書高人法技驚人，本尊說話算話，不知你想要什麼賞賜？」
冷月真人微微一笑，代為回話︰「秋音妹妹不想白拿星曜晶，賞賜自然不能寒酸，依我之見，那顆四品血鬿梟的元核正合適。」
「只怕是你在打血鬿梟元核的主意，直抒胸臆便是，何必拐彎抹角？」
秋音真人一揮大袖，從中飛出一方古樸玉盒，懸停在冷月真人面前。
「我當年擊殺血鬿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星曜晶速速拿來。」
冷月真人面無異色地收起玉盒，沒有解釋什麼，大袖一拂，一個紋飾精美的儲物袋從中飛出。
秋音真人盯著眼前的儲物袋，居然神情恍然，喃喃有聲︰「不想冷月姐還存著當年的儲物袋。」
冷月真人淺笑︰「若非如此，當年拍賣會上，就你那幾乎吃人的眼神，只怕要與我不死不休。」
秋音真人回復常態，握住儲物袋，輕哼一聲︰「當年明知我志在必得，你還故意抬杠競價，親手宰了你，方能消心頭之恨。」
冷月真人輕嘆︰「往事已矣，你還欠我一物。」
秋音真人一拂大袖，飛出一枚傳訊玉符︰「傳訊符拿去，靈渺宗傳承千年，功法甚多，日後說不得會找你要雙修功法。」
蕭禁聞言，眸光微微一閃，不知在想些什麼。
冷月真人同樣送出一枚傳訊玉符︰「那得狠狠宰你一回，禮尚往來。」
秋音真人滿意地拿走傳訊符，卻輕哼︰「我這點身家，可經不起你折騰。」
冷月真人取出藍袍修士的畫像，當面展開︰「秋音妹妹瞅瞅，可識得此人，罡力境初期修為，水靈根，有一招音波秘術，在司馬世家轄地出現過。」
秋音真人仔細打量畫像一眼︰「沒見過，只能肯定一點，司馬世家修士絕無此人，多半是散修，你打听此人作甚？」
冷月真人道︰「此人膽大包天，以音波傷我愛徒，自然要討回公道。」
「你修為沒漲多少，這睚眥必報的性子，倒是一如當年。」秋音真人望向兩位雜役弟子，「爾等時常出山歷練，可認得此人？」
一名雜役弟子恭敬回道︰「弟子不曾見過，但有些眉目，听聞本國武林勢力暗月樓的神秘樓主，就是水靈根初期上人，一招音波功能越階殺敵。」
冷月真人思量︰「如此說來，此人多半是暗月樓樓主，暗月樓所在何處？」
那名雜役弟子道︰「暗月樓屬暗殺勢力，一向行事詭秘，在下不知所在。有關暗月樓樓主的傳聞，乃在下于皇城道听途說。」
「那就此作罷，算此人走運。」冷月真人收起畫像，「秋音妹妹，我尚有要事，改日再登門拜訪。」
秋音真人雙手負後，首次面露微笑︰「小妹掃榻以待，冷月姐切勿失言。」
大袖輕輕一拂，周圍的雲氣頓時匯集而來，在地面形成潔白雲朵。
不待冷月真人吩咐，由狄虹領頭，古玄等人紛紛踏上雲朵，如踩棉花。
神識一催，雲朵緩緩升空，朝曦國方向飄走。
抬頭仰望高空，蕭禁忽然問︰「秋月斗法如此落幕，師父是否甘心？」
秋音真人感慨︰「冷月真人所言不假，為師確實心生厭倦。雙修一事，不必心懷芥蒂，待回到洞府，為師自會給你解釋清楚。」
蕭禁心知師父想私下解釋，連忙道︰「徒兒不敢，當洗耳恭听。」
……
一朵白雲緩緩飄飛，邊緣的透明禁制，隔絕了和煦日光和高空強風。
狄虹盤坐在冷月真人身後，鼓著腮幫子問︰「師父，往年的秋月斗法，也是這般無趣？」
「四十年前的斗法異常激烈，為師雖然獲勝，卻是慘勝，三位徒弟都身受重傷，秋音真人的一位徒弟，更是被當場擊斃。」
冷月真人凝視遠處虛空，聲音有些飄渺。
「為師與秋音真人為此反思，從那以後，秋月斗法就改為文斗。」
狄虹點下頭︰「原來如此，文斗固然無趣，卻不會傷和氣。」
陳光趁機問︰「師尊，秋月斗法已然結束，弟子二人該何去何從？」
冷月真人顯然思慮周詳，月兌口而出道︰「爾等有兩個選擇，要麼月兌離師門，有三次向為師提要求的機會，要麼留在千卉谷，為師不會再招雜役弟子了。」
狄虹沒有出聲，只朝兩兄弟投去期待的眸光。
兩兄弟不禁互視一眼，彼此傳音幾句，隨即異口同聲道︰「弟子願意留下，侍奉師尊左右。」
「太好了，否則日後下廚，都沒人打下手。」
狄虹大喜，連忙取出一個儲物袋，拋給陳光。
「吶，這是歷練途中的收獲，里頭有不少靈石和一件紋器。」
陳光收起儲物袋，含笑稱謝︰「多謝師姐。」
冷月真人見狀，就沒有再出聲，轉而拂動大袖，一方玉盒從中飛出，懸停在古玄面前︰「書小友，還請收下血鬿梟元核。」
「收！」王莽只說了一個字，沒有深入解釋。
「多謝真人。」古玄連忙握住玉盒，「不知血鬿梟元核有何用處？」
冷月真人緩緩道︰「修士一旦進階法力境，下丹田就會凝結元丹，四品妖類同樣有元核。血鬿梟血氣極其旺盛，神通以血力為主，其元核蘊含的血氣非同小可，有助于你的靈鶴進階。」
古玄豁然開朗，不由面露喜色，覺得冷月真人處事恩怨分明。
靈鶴小晴目前是二品高階修為，再進一階，就是三品境界，戰力絕對飆升。
南宮殤瞟了玉盒一眼，連忙低下頭，若有所思。
冷月真人續道︰「書小友先別高興太早，此元核的血氣過于旺盛，你的靈鶴還無法承受，過些年頭再說。血鬿梟屬于魔禽，靈鶴無法直接服用，須清除元核魔性，並煉制成丹藥。」
王莽當即出聲︰「冷月真人所言非虛，待你進階罡力境，再處理此元核。」
「不管如何，此元核對小晴都有大用。」古玄取出儲物袋，鄭重地收起玉盒。
古玄本以為元核就是多次保護狄虹的厚報，不料冷月真人再拂大袖，飛出兩個小玉瓶，分別懸停在他和南宮殤面前。
冷月真人含笑道︰「瓶中各有一顆凝元丹，能助爾等將真力壓縮到極致。」
古玄和南宮殤各自稱謝一聲，收起小玉瓶。
冷月真人又拂大袖，三張化罡符飛到江風面前︰「凝元丹對真力境後期作用不大，且以化罡符替代。」
江風連忙致謝，暗自對古玄所獲有些羨慕。
冷月真人最後拂動大袖，一個細頸玉壺飛到穆戎眼前︰「穆小友，尊師身家豐厚，本尊就不再獻丑，此壺幻夢靈茶且帶回去，給尊師嘗嘗。」
穆戎自然不會拒絕，恭敬收起玉壺。
古玄心知肚明，此番雖有收獲，卻是冷月真人還自己人情，日後若有事麻煩對方，需要另外的代價。
雲朵一路飛行，除了冷月真人，其他人都在打坐調息，途中沒有停歇。
抵達兩國邊界高空，冷月真人神識一動，雲朵邊緣頓時往上卷起，將他們裹在里頭，輕易瞞過獨目鴿。
不愧是法力境存在，如此過境手段，要比古玄等人的鬼鬼祟祟高明太多。
待安然進入曦國地境，雲朵又回復原狀，且在低空飛行，古玄等人得以欣賞地面春景，大飽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