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菜式花樣繁多,價格公道親民,系闐豐最鬧的幾個地方之一。
三五一桌,觥籌交錯。
一樓絕大多數的客人,皆是玄古神教闕仙宮和展星閣的武徒。
薛通勉強找了張最小的兩人酒桌,叫了幾盆菜,一壺酒,豎耳朵聆听大堂里嘈雜的交談聲。
很快,心底一種涼絲絲的感覺。
小兩成的人都在議論神教近期隕落三名先天的大事。
「听說鬼道場請了隱居聖山的神教先天去敖武辦事,最後被一個叫薛通的家伙殺了。」
「姓薛的有邪術,鬼道場的先天也死了,傳說幾十年前他還殺過闕仙宮的仙使。」
「據說教主和大祭司震怒,姓薛要完了!」
薛通越听越驚,這些通常僅限傳部分高層的消息,怎會成了普通教眾的談資
「看來事與願違,事態的演進並非我想象的那樣。」薛通心道。
「不僅姓薛的要倒霉,雲霄宗也會跟著倒霉!」鄰桌醉醺醺武徒的一句話,讓薛通徹底擔心起來。
……
月余前,玄古教神聖山。
晦暗的地宮,氣氛壓抑沉重。
「神教隕落在薛通手上的人太多了,知道的就有九人,四十年前楊某去雲霄宗討公道未果,而今卻是無地可討,姓薛的兩年前離開了王府,一人在外游。」護教楊峒說道。
「你們覺得薛通會去哪」中間那名整張臉隱沒于黑暗,僅大半軀依稀看得分明的老者說道。
「稟教主,在下以為薛通多半會躲藏起來。」楊峒道。
「薛通會回雲霄宗!」教主邊,瘦小材,墨綠黃紋頭巾裹成寶塔形狀,深彩道袍,前掛著一串骨珠的老者道。
大祭司狄倧!
他臉上的肌膚黃中帶黑,皺紋橫七豎八,容顏十分蒼老。
「大祭司所言極是,姓薛的顧念舊,勢必回雲霄宗探訪,他海外歸來,若非敖武之事纏,早回去了。」副教主鄒世真附應道。
「打探雲霄宗報,一有薛通回曲彰峰的消息速報;放出話去,就說本教與此人不共戴天,拿雲霄宗是問。」狄倧說道。
「嗯,薛通即便龜縮起來,但必有所牽掛。」
「敲山震虎!」公孫馗教主道。
待旁人離去,公孫馗與狄倧又秘議了一陣。
翌,狄倧往東南而去,公孫馗則去了北方,大盛國都盛天城。
兩人皆先天頂峰的修為。
……
「你們明擺著請君入甕,當我傻子雲霄宗有仙源會罩著,欺負太狠也不可能。」
薛通心里雖很不舒服,但安全為重不容置疑,他去了趟金鸞商行,買完數盒昊靈、玉靈丹後問道︰「商行最好的現貨丹藥,幾品」
「道友只需說想買何種丹藥,勿問商行有何種品級的靈丹,若道友所需東西無貨,可支付定金訂購。」商行掌事說道。
「天闕丹、銀霖回丸、煌極清厄丹。」薛通報出丹名。
掌事查詢片刻,「三種靈丹商行有貨,數量各兩枚,但需從外埠調貨,客官需等半月。」
「哦」薛通沒想到金鸞商行比想象得更具深度。
「付兩成定金,調貨期滿後十不取即算作廢。」管事說道。
「哦,暫且不用,過些子再說吧。」薛通急于離開,神教找他麻煩,快走為妙,等不起半月。
次一早出城,去往獸區。
他在蠻族境內殺了一只妖熊,據熊洞為己有,改造了一通。
「管你們鬧得天翻地覆,煉功提升武力方為根本!」
他苦煉三元訣,將先天初期的法海愈煉愈滿。
先天每升一級,少則三四十年,多則七八十年,甚至無法突破,薛通縱有大批靈丹,但其體格異常,每提一級所需法力增長超常人數倍,煉一級,少說也需二十年的功夫。
空閑的時候薛通會逗玩白虎。
白虎主人已亡,暴怒之態始終無法消減,因打不過薛通,且薛通喂食的皆為先天級獸,故對其還算客氣,但一見骨傀、暴猿即瘋狂撕打。
骨傀還好,不用刀箭,戴個爪,尚能勉強與之匹敵。
暴猿低了一級,因避閃奇快,勉強能支撐幾招,若非薛通及時干預,必魂消魄散。
薛通干脆在狩獵時放出白虎,讓其發泄發泄,盯著不讓跑掉就行。
「我神熾訣大成,抹去白虎舊主印記或許可行,但太過凶險,弄死弄成白痴皆有可能,還是養些子,先把白虎對我的惡感減得足夠多再說。」
薛通熊洞修煉三年,直至獠鷲後天大成。
他將熊洞再擴一倍,讓白虎以一敵二,與暴猿、獠鷲惡戰。
白虎的怒吼若非悶于熊洞,恐怕能傳出百里。
洞口堆了土包,種植灌木,隱蔽極難發現。
洞內布熹光、千弩兩道法陣,薛通只僅需將弩符貼于千弩陣壁,一經法力激發,符爆開,千支鋼弩即攢而出。
外人或妖獸想闖入熊洞,難上加難。
三獸的惡戰乃動真格的搏殺。
白虎怒嘯,騰越而起,粗壯的前足猛拍,暴猿影子一晃避開,一掌抓在白虎的煞氣護層,那邊獠鷲的利喙,則如同一道金色雷光,狠狠戳刺下來。
薛通不敢大意,白虎武階高出一級,若一口咬住獠鷲的脖頸,那也是當場斃命的事。
他時而戳出一指,相助獠鷲暴猿。
白虎此時非為靈寵,直如後天頂峰妖獸,一撲一咬皆沖獠鷲暴猿的命而去,兩靈寵從未與這般強悍的對手拼斗。
白虎因薛通出手時而暴怒,轉瘋狂撲咬,薛通此時便會喝住靈寵,將白虎制服後收入寵袋。
白虎對薛通的惡感不再減少,常對著他吹須瞪眼,亮出一尺長的鋒牙咆哮。
「養不親的家伙,十頭先天獸尸白喂了啊。」薛通知原因所在,仍忍不住罵道。
白虎精力無窮,兼有高等獸血骨補充,一少說能打五六個時辰,與獠鷲暴猿、骨傀車**戰,
薛通足足訓了半年,對自己的馴獸之法大感滿意。
三獸一鬼的戰力,俱顯著提高。
「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
黑鴉山北。
薛通驚異之余,大為震怒。
雲霄宗領地大幅度縮小,血劍宗竟然向東擴張了六七百里,在交界地帶建了數座營地。
「你們引我出洞,玄古神教欺負雲霄宗就罷了,居然讓血劍宗這群垃圾騎到老子宗門頭上,簡直欺人太甚!」
薛通幾乎當場發作,殺入營地,干掉血劍宗所有頭領。
他眼楮骨碌碌一轉,有了主意。
夜光皎潔,如水銀泄地。
薛通在營地外拋出白虎。
「你們想敲山震虎,我就放虎毀營!」
白虎聞到人之氣息,爆發驚天動地的嘯吼,撲入營地。
警訊大作,但白虎恐怖的咆哮,嚇得武力低者肝膽裂,法力凝滯,怎麼也邁不開步。
待三名後天後期首領,看清了白虎,哪里還來得及逃跑。
白虎一口一掌結果了兩個,第三人馭雲跑,白虎一個縱躍,飛撲十丈,一掌將其拍落。
馭雲術橫移速度尚可,升速偏慢。
白虎大開殺戒,營地二十五人無一幸免。
這頭惡虎半年來與薛通靈寵激戰無數,未咬死一獸,憋在口的怒氣幾乎要爆炸開來,弄死所有血劍宗人還不罷休,直至將每個人的骨頭都咬成了渣渣方才解恨,臥地舐起嘴角和虎掌上的鮮血。
「這下滿意了吧」薛通笑嘻嘻說道。
「 ~ ~」白虎咧嘴齜牙,目中凶光柔和了些許。
七十里外,虎嘯驚動了二營首領。
「師兄,一營那邊惡虎咆哮,要不要去看看」
「發傳音符聯系,詢問是否需要增援。」
傳音符有去無回,似泥牛入海。
二人匆匆趕來查看,又做了虎口下的冤魂。
薛通剿滅三營血劍宗武者,方才停手。
暴猿跟在後面,只吞噬後天級神魂,它已挑三揀四起來。
「我會否太喜歡用武力解決,簡直如魔王一般。」薛通弄不清自己為何如此嗜殺。
……
闐豐城。
入城檢查殊為簡單,薛通報出羅生的假名,守衛翻閱記錄,確定羅生曾進出過闐豐,立刻放行。
他在醉仙樓豎耳收集酒桌上的閑聊,听到了驚怒交加的消息。
雲霄宗撤免魏庚執法堂主一職、陳子雄遭軟,不得外出。
「為我現,下三爛的招式都用上了,玄古神教真無所不用其極!」
「仙源會哪去了,配合玄古教竟至如此地步!」
薛通殺意頓生,準備火燒黜置使府,隨後逃離闐豐,去更深、更可怕的獸區藏匿。
但正當他盤算如何在血劍宗滅營的消息尚未傳到闐豐,玄古神教加強戒備之前,再做一件大事的時候,闐豐城的氣氛已陡然緊張起來。
城門關閉,貼出了告示,稱大盛國貴客來訪,封城五,望所有人稍安勿躁,特殊況可至黜置使府登記說明,辦完手續後離城。
酒館、客棧、店鋪皆加強了管控,黑衣人街角往來巡查,俗人家家戶戶院門緊閉。
「哦,這麼巧,莫非王國老大要來」
薛通未覺特別奇怪,但仍下意識的在院子周遭,增加了數枚警戒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