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隼三帶回復信,淶坊島未現異常。
薛通扮成後天大成的散修,在松汶各地探查半月,直至海祭開幕。
海祭節的規模與多年前的那次相比,恢復了七成,裴家兄妹一大早即去了現場,不停逛來逛去,尋找蕭玉兒三人。
正午及黃昏時分,薛通分兩次,各捏碎了費冉和蕭玉兒的傳音符,七十里之內,當能收到。
然而傳音如泥牛入海,了無回音。
薛通剩余的傳音符不多,費冉九張,蕭玉兒十張。
他在房中整整坐了一晚,第二的舉動讓裴家兄妹完全看之不懂。
薛通買入大批甚至連兄妹倆都看不入眼的靈物,五花八門,毫無脈絡和頭緒。
如此三,海祭結束方才作罷。
「你二人去鬧市開間靈物鋪,東西我準備好了,鋪名就叫王可當靈材鋪。」
裴羚這才猜測端倪,「薛道長,莫非王可當是蕭玉兒她們熟悉的某人」
「嗯,系其師尊,她一見此店必猜得出與我有關。」
薛通給了兄妹倆一儲物袋靈物,買的百余件靈藥、煉材、丹藥、中品法器及常家後天武者袋內的近半靈物。
「這些東西不好不壞,王可當靈材鋪像極了一個正兒八經的鋪子,你兄妹倆守店,不求生意旺,但求做得長,價格不高不低,最要緊的是別引來麻煩和懷疑。」
裴家兄妹依言在城中頗為醒目的位置,租了棟二層小樓,掛上「王可當靈材鋪」的招牌做起了生意,主打武徒高階、後天初中階的靈物買賣。
每逢有人問起,裴家兄妹便自稱姓王,在幫二叔王可當打理生意。
薛通到淶坊島,如法炮制,將另一儲袋的靈物交給溫廣茂,開了間「璟秀靈材鋪」,璟秀園系費冉起居之園,無論苗、費冉還是後去崇親王府的蕭玉兒,一旦見此鋪名,必有所觸動。
兩家店除了賣物亦收靈材,所謂多財善賈,靈材鋪的生意遠近也算小有名氣。
……
數月後,離靈材鋪十里,院子里煉功的薛通,腰間雲霄宗玉牌倏忽一震,收到傳音。
「大哥在嗎我是玉兒!」
蕭玉兒!
薛通的手劇烈哆嗦,往傳音符三次注入神念方才成功。
「我是薛通,在璟秀靈材鋪等我!」
他一面傳音溫廣茂,一面如大鳥般騰空,風遁而去。
溫廣茂匆匆打發了鋪子里幾位客人,急著關門。
薛通一眼瞥見後院一女子的背影。
蕭玉兒一不起眼打扮,听聞動靜,方一扭頭,已被薛通一把抱住。
「玉兒,是我!」薛通欣喜若狂,渾不住顫抖。
蕭玉兒愣了愣,旋即一拳打在薛通臉上,眼中淚水刷的便流了下來。
「唉、唉,找到了就好」薛通一時語塞竟不知從何說起。
「放開我!」蕭玉兒掙扎兩下,臉色微微發紅。
「費冉、苗人呢」薛通松開手,問道。
「兩百里外的安平鎮」
溫廣茂關好門,將店內靈物統統收入儲袋,牽來馬車。
……
蕭玉兒說起這些年的往事。
「崇光結界爆發,妖獸蜂涌而出,大面積侵佔人族地盤,其中以嘉元受災最重。」
「王國失去七成的領地,雲霄宗被迫遷徙,跨越鴨嘴海灣,最終在濱州安頓。」
「濱州乃玄古神教地盤,神教肯嗎」薛通問道。
「沒什麼肯不肯的,雲霄宗總需棲之地,經仙源會協調,宗門交了三成靈石靈物,總算佔了塊地落腳。」
「血劍宗去了黑鴉山北麓,與雲霄宗構成玄古神教南面屏障,神教既得靈物,又多了一道緩沖。」
「大月及七煞盟西遷,和天焱聖盟達成妥協,各領了一方地,守護聖盟西面。」
「蠻族地界同樣有結界出口,妖獸佔了一大片區域,最終與蠻族勢力達到平衡。」
蕭玉兒絮叨一陣,勾勒出崇光大陸三十年的景況。
「雲霄宗人怎樣了」薛通問道。
「死了一半,恩師舍不得煉器場的那些玩意,妖獸近時想看看況再說,獸群一下在洛霞山擴散開來,密度太大,真想走時已來不及了。」
蕭玉兒眼泛淚光,頓了頓又道︰「演武堂雷堂主、聚寶閣文閣主、倪副閣主、宗門關副宗主等一大批高層,守護赤金峰時,悉數陣亡。」
薛通瞳孔收縮,心抽緊長嘆道︰「唉,太慘了!」
他識海浮現往昔景象,仿佛觸手可及,然故人遠逝,已永無重逢之!
「魏庚師伯和你關心的朱青菱安好,我師尊沒了,宗內又無幾個朋友,況且妖獸時常襲擊,人員傷亡一直不斷,我實在呆不下去,結界爆發的第三年,憑你留的信物,偷跑去敖武國找費冉姐姐。」
薛通耳朵一,蕭玉兒的話並非事實,這些年他回憶起崇光,多是宗門、魏庚、仙源會、陳子雄,女子中也絕少想到朱青菱。
薛通沉默未予辯駁,听蕭玉兒繼續說道︰「敖武國離結界最遠,所受沖擊最小,但也無法獨善其,獸人北移和鬼道場擴張,二十年間的影響越來越大。」
「再說皇家內部爭權,崇親王已極少表態,親王府長期閉門,但其他勢力不肯善罷,通過擾小英州封地,迫崇親王不得不卷入那些無聊的爭奪。」
「親王見趨勢不妙,是以當費冉姐吵著要來萬嶼找你時,便點頭答應,安排建造大船,派苗將軍護衛。」
「我們在萬嶼西南外海登陸,打听崇光武者行蹤,萬幸苗將軍老道,勸況不明時勿要冒險聲稱找你,後往松汶途中遭劫,苗將軍冒死血戰,負重傷。」蕭玉兒越說越氣,眼冒怒火。
「啊,苗將軍受重傷了啊,現在怎麼樣了」薛通的聲音也不大了起來。
「撿回一條命,法海嚴重收損,武階降至大成,且武力仍慢慢滑落,靠丹藥維持。」
蕭玉兒擦了擦眼淚,又道︰「我三人逃遁數千余里,隱居小島城鎮,之後听到薛大哥剿滅海梟幫的傳聞,感覺有了希望。海祭節至淶坊找尋,發傳音未見回訊。」
「待薛大哥怒斬梁炅的訊息傳開,我三人覺得更安全了點,搬至淶坊,在璟秀靈材鋪終于得見。」
蕭玉兒臉上展露笑容,慶幸道。
她手握傳音符,輕輕捏碎,通知費冉。
……
院門半掩,費冉房檐下站立,見到薛通竟扭頭進屋,呯的關上了房門。
「費姐意見極大,說你不負責任,一去萬嶼竟三十年之久!」蕭玉兒提醒道。
「我遇事太多,況且回崇光武力仍顯不足,而今你們來了,這就盡早回去罷。」薛通嘟囔道。
「能贏先天大成,差不多啦,先去看看苗將軍。」蕭玉兒說道。
側屋,一股濃重的藥味,苗半臥于,面如金紙,法海已降至後天大成。
「薛道長」
「苗將軍勿動!」薛通一把握住苗手腕,查探傷勢。
苗法海域牆破裂,服藥後薄薄修補了一層,牆體深處的開裂毫無改善,僅能勉強維持。
「稍一運用法力即疼痛難忍,真實的修為甚至連後期都不如。」苗說道。
「服用了何種傷藥」
「靈參補天丹」、「龍菁血丸」
兩種丹藥皆為正四品傷藥,薛通袋中亦無更好的靈丹。
他眼楮一轉,說道︰「待我用法力替苗將軍緩解傷。」
薛通掌心法力緩緩注入苗手臂,徐徐加大,直至噴涌而出,他手心迸發藍光,雄渾洶涌的法力沿苗經脈匯入法海,滲入新補的薄壁。
蕭玉兒面露喜色,她與費冉,一個後天中期,一個後天後期,兩人法力太弱,無法輔助療傷,眼睜睜苗的傷趨惡化,束手無策。
薛通接連三天,服用數枚丹藥,消耗三十枚上品靈石,快速補充法力,盡皆用于療傷,結束首個療程。
苗臉上恢復少許血色,裂開的法海牆體稍稍有了點愈合的跡象。
次費冉棄了公主脾氣,前來探視,薛通擺擺手,示意療傷要緊,完成後再說。
「武力退化暫時穩住,苗將軍請服一粒龍菁丹,我兩後再助療一次,當可徹底穩固傷。」
……
「冉公主,薛通參見!」
薛通處理完苗傷勢,求見費冉。
「哼,時至今,你還是冉公主叫叫,真是油鹽不進,鐵石心腸!」
費冉一跺腳,火冒三丈痛斥。
薛通豈能不知費冉用心,擺明了招其為駙馬之意。
「是啊,冉姐不遠五萬里找你,差點被賊人所害,你還左一個公主,右一個公主,搞得很不熟的樣子,至少得叫小冉!」一旁的蕭玉兒善解人意,圓場道。
「小冉!」薛通改了稱呼,二女子深義重,小小的要求實難拒絕。
「這還差不多,薛大哥無需多禮!」費冉白了薛通一眼。
「我尋思替苗將軍再療一程後即回崇光,此地恐久生變,不可久留!」薛通岔開話題,說道。
「嗯,你可想好了怎麼走最近的崇光東南,航程也有三萬八千。」費冉問道。
「坐船,需趕制一條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