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沛王最後的命令

次日清晨,天灰蒙蒙剛亮之際,武承嗣便被紅茗吵醒了。

「王爺,您快醒醒,太平公主殿下來了。」

武承嗣一口氣坐起身,李芷盈也揉著眼楮坐了起來。

「現在還早,你再睡會。」武承嗣對妻子說。

李芷盈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又躺了回去。

武承嗣來到書房時,太平公主正拿著他的硯台瞧著。

瞧見武承嗣進來,說道︰「二表兄,你怎麼用這麼普通的硯台呀,我庫里還有一塊龍紋端硯,下次我來時給你帶上。」

「我又不常寫東西,沒必要用那麼好的硯台,你這麼一大早過來,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

太平公主道︰「人家這幾天可沒好好休息過一天,一直在查韋家產業,雖然他們沒有直接與皇宮有聯系,但還是讓我發現了蛛絲馬跡。」昂著下巴,面露得色。

「什麼蛛絲馬跡?」

武承嗣一邊問,一邊走到書桌後坐下。

太平公主道︰「他們與許多商人關系極為密切,而那些商人都在為皇家供貨,那些商人中還包括蔡陽哦。」

武承嗣心念一動,目光銳利道︰「你是說,這些商人都和蔡陽一樣,隸屬那個組織。和韋家合謀偷盜國庫?」

「對呀,我覺得挺有可能呢。」

「既然如此,那個組織的人為何要殺韋家姑爺?」武承嗣問。

太平公主想了想,歪著頭道︰「會不會是分贓不均,起了內訌?」

武承嗣搖頭道︰「此事絕非一天兩天就能完成,他們就算真有矛盾,也不可能拖到現在。」

「那是為什麼?」

武承嗣想了許久,目光閃爍道︰「我倒是有一個懷疑。」

「什麼懷疑?」

「有件事一直讓我覺得奇怪,凶手為何要挑選在韋府密庫旁,殺死晏耀升?」

太平公主拍手道︰「對,我也覺得挺奇怪的。」

武承嗣緩緩道︰「如果韋家與那個組織真有來往,那麼他們知道韋府密庫所在,就不足為奇了。我懷疑,他們是故意挑選那個地方!」

太平公主吃驚道︰「他們不是一伙的嗎,暴露了韋府密庫,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如果這件事真是韋府與那個組織合謀干的,他們很可能是想將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韋府身上。」武承嗣雙眼眯了眯。

太平公主蹙眉想了一會,道︰「莫非他們已經知道我們在調查他們了?」

武承嗣點了點頭,語氣凝重︰「只怕他們不僅知道我們在調查國庫,還識破了我的喬裝。」

太平公主怔了一會,驚道︰「二表兄,你一直都待在大殿中,除非那個組織的幕後之人就在大殿內!」

「他派了名手下在大殿中也不無可能。總而言之,他們既然知道了咱們在調查他們,絕不會坐以待斃,你最近出門記得多帶侍衛。」

太平公主哼道︰「難道他們還敢膽大包天行刺于我?」

「他們連國庫的主意都敢打,還有什麼不敢的,你若是不听話,我就不讓你繼續調查了。」

「知道啦,人家听你的就是。」太平公主扁著嘴巴道︰「那我之後負責做什麼?」

武承嗣道︰「你去調查那些皇商,密切關注他們就好,不可輕舉妄動。」

太平公主得了任務,便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她離開不久,武承嗣也離開了王府,又過了一刻鐘,李芷盈才從寢殿中出來。

她一邊向暖閣走去,一邊向紅茗問道︰「王爺還在與太平公主商議事情嗎?」

「沒呢,公主殿下很早就走了,王爺也去軍營了。」紅茗回答。

「那玉錦呢?」

「玉錦小姐還沒起床呢。」

李芷盈沒有再問,在暖閣用過早膳後,換上一身普通衣裙。

又命下人裝了些準備好的藥點、藥果,然後將侍衛統領盧雄叫了過來。

她吩咐盧雄也換上一身便裝,再帶上兩名便裝侍衛,隨她一起出趟門。

不久,從王府二門中駛出一輛極為簡陋的馬車,盧雄和兩名侍衛隨行在馬車旁。

馬車一路向南,在來到一條小巷子時,李芷盈下令馬車停下。

然後,帶著三名侍衛和紅茗進入巷子。

在一間破舊的宅院前,李芷盈停下腳步,正要命紅茗上前敲門,卻發現大門鎖著。

她眉頭微蹙,在原地站了一會,轉身向巷子深處走去。

她似乎對這里頗為熟悉,七拐八繞,便來到一座髒兮兮的酒鋪。

還未進門,便能听到嘈雜、粗鄙、污穢的言語從酒鋪里傳出。

只听聲音,就知道里面都是些地痞混混之流。

盧雄雖不明白王妃為何會來這種地方,卻也不敢多問。

李芷盈在外面站了一會,邁步進入酒鋪。

剛一進門,酒鋪好像被按動什麼開關一樣,所有嘈雜聲全部消失。

一雙雙色咪咪的目光,如同被蜜糖吸引的蜂蜜,目不轉楮的盯著李芷盈瞧著。

垂涎欲滴的口水,從嘴里不斷流出。

雖然李芷盈穿著普通衣衫,卻難掩曼妙身姿與絕麗容顏。

酒鋪中,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美人,直如在夢間。

李芷盈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徑直在酒鋪搜索。

很快,她便發現了李敬業。

他坐在角落里,悶頭喝著酒,身旁有一名獐頭鼠目的男子。

李芷盈向二人走了過去。

那獐頭鼠目的男子目中閃出異光,語氣都有些發顫︰「這、這位娘子……你是來找我的嗎?」

李芷盈輕輕搖頭,目光轉向李敬業,蹙眉道︰「兄長,你怎麼一大早就來這里喝酒?」

李敬業似乎這才注意到她,抬頭看了一眼,醉眼迷離道︰「是你啊,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李芷盈眉頭緊皺。

從李敬業醉醺醺的樣子,就能看出他一定在這里喝了一整晚。

那名獐頭鼠目的男子怪叫一聲︰

「好哇,李兄,你有個這麼俊的妹妹竟然也不介紹給我認識一下。說,是不是不拿我當兄弟?」

一名赤果著胸毛的大漢一直盯著這邊。

聞听李芷盈的話後,站起身走了過來,在李敬業肩膀上一拍。

「好小子,還敢騙牛爺說你沒有家人,你欠牛爺的那些錢,就用你妹妹來抵債吧。」

紅茗膽子最小,瞧見大漢後急忙縮在李芷盈身後。

李敬業臉色一陣通紅,大聲道︰「牛疤子,老子欠你的錢遲早會還給你,別在這磨嘰。」

赤毛大漢一把就將李敬業拎了起來,咆哮道︰「敢這麼和牛爺說話,活的不耐煩了?」

口水噴他一臉。

李敬業拼命掙扎,用盡全力也搬不動那大漢手臂。

李芷盈又是吃驚又是哀傷,這才過了多久,兄長就變成這副模樣。

她再也忍不住,喝道︰「住手。」

大漢獰笑一聲,道︰「小美人,你……」

話還沒說全,一個砂鍋大的拳頭砸在他臉上,大漢飛出兩丈遠,重重砸在一張桌子上,直接暈了過去。

酒鋪內,原本蠢蠢欲動向李芷盈靠過來的人,都後退了兩步,一臉驚恐的望著盧雄。

盧雄擦了擦拳頭上的血跡,冷冷道︰「誰再對我家夫人無禮,他就是榜樣。」

李芷盈將李敬業扶了起來,輕輕道︰「兄長,你欠了那人多少錢,讓我幫你還了,好不好?」

李敬業羞怒交加,甩開李芷盈的手。

「不用你多管閑事,我是生是死,都和你不相干!」

李芷盈咬了咬嘴唇,將食盒放在桌子上,說道︰「這里面有些藥食,你記得吃些。酒最傷身,以後還是少喝些為好。」

李敬業一揮手,將食盒扔在地上,冷冷道︰「我不要你的東西,也不用你來可憐我!」

李芷盈緊緊抿著嘴,心中一陣委屈。

好半晌後,默默離開了酒鋪。

那名獐頭鼠目的吳姓男子上下打量了李敬業一眼,拍手道︰

「他娘的,你小子身上還真有股六親不認的勁,老子要有這樣一個妹妹,她讓我吃齋念佛我都願意。」

李敬業一言不發,又坐回桌邊,默默喝酒。

吳姓男子正要跟著坐下,忽然發現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轉頭一看,只見一名胖墩墩的男子眯眼看著他,道︰「吳二賴子,讓我和李兄弟說句話吧。」

吳姓男子賠笑道︰「明白,那吳某就不打擾兩位了。」

這男子是酒鋪掌櫃,能在這樣一個地方將酒鋪開十幾年,背景都不會簡單,吳姓男子自然不敢得罪他。

酒鋪掌櫃來到李敬業身邊,附耳對他說了句什麼,然後轉身便走。

李敬業渾身一震,默默跟在他身後。

二人來到後院一間房間,一名伙計關上門,守在門外。

李敬業冷冷的問︰「你剛才那句話什麼意思?」

酒鋪老板淡淡道︰「就是字面意思,沛王殿下讓我來找閣下,幫他做一件事?」

李敬業咬著牙道︰「你身上可有沛王殿下的書信或憑證?」

「沒有。」

李敬業怒道︰「那我如何相信你是沛王殿下的人?」

酒鋪掌櫃笑道︰「這個當口,還有人會冒充沛王的人嗎?實不相瞞,若不是我們東家還欠沛王府一點人情,他也不願冒風險傳這個口信。」

李敬業默默盯著掌櫃,似乎在判斷他話中真偽。

「反正我口信傳到,任務已經完成了,答不答應就是你自己的自由了。」

「其實我倒覺得你不必答應,沛王已經完蛋了,再為他做事,只有風險、沒有半分好處。」掌櫃撇嘴道。

李敬業冷笑一聲,道︰「你這種人是不會明白‘忠義’兩字的。你說吧,沛王殿下讓我做什麼?」

酒店掌櫃淡淡道︰「做不做隨便你,我只負責傳口信,這是內容,你自己看吧。」

說著遞過一張紙條。

李敬業接過後看了一眼,吃驚道︰「此人與沛王殿下有何關系?為何要我去殺他?」

酒店掌櫃撇嘴道︰「我早已說過,我就是個傳口信的,別的一概不知。你可以走了。」

李敬業冷冷看了他一眼,推開房門,大步離開。

伙計進入房間,滿臉困惑道︰「掌櫃的,您用這樣的態度,他會去嗎?」

掌櫃笑吟吟道︰「他一定會去,沛王一黨中,此人最為忠義。我越看輕沛王,他就越氣憤。定會全力以赴的去執行,沛王最後的命令。」

伙計嗤笑道︰「真是個蠢貨,根本不知道他是在替咱們做事。」

掌櫃笑道︰「他是英國公李勣的長孫,周王武承嗣的大舅子。若是不蠢,怎麼可能混到這步田地。」

伙計點頭道︰「那倒也是。」

頓了一下,又問︰「不過掌櫃的,咱們之前不是已經找好人了嗎,您為何突然改變主意,讓李敬業去干這事?」

掌櫃笑眯眯道︰「因為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人選。別人若是失敗,有暴露咱們的風險,他失敗了,卻沒有任何風險。」

伙計愣道︰「為什麼?」

掌櫃模了模胖乎乎的下巴,得意道︰「我問你,就算京兆府查出李敬業,有誰敢去抓周王的大舅子?」

伙計拍手道︰「對啊,給他們個膽,他們也不敢。」

過了一會,又皺眉道︰「但如果周王向李敬業問起,他會不會暴露我們?」

掌櫃橫了他一眼,道︰「蠢貨,李敬業只當是沛王的命令,就算是死,也不會向任何人吐露半個字的。」

伙計笑嘻嘻道︰「果然是個最好的人選。」

……

李敬業出了酒鋪,緊緊握著紙條,快步向自己住宅返回。

剛開門,瞳孔不禁一縮,只見狹小的院子里,竟站著一名陌生的黑衣人。

李敬業看了眼對方手中的劍,後退一步,喝道︰「你是誰?為何擅闖我家?」

那人靜靜道︰「你不用管我是誰,我來只是想告訴你,給你紙條的那個人是誰。」

李敬業吃了一驚,道︰「你偷听了我們剛才的談話?」

黑衣人沒有回答,慢悠悠道︰「那人叫殷洪,我盯他已經很久了。他的東家是一個叫蔡陽的商人,和沛王李賢沒有任何關系!」

李敬業嘎聲道︰「那這紙條……」

「自然是假的,他們只是想利用你替他們殺個人罷了。」

李敬業凝固在原地,許久說不出一句話。

黑衣人慢慢邁著步子,從他身邊經過,似乎真的只是來說這句話的。

李敬業忽然轉過身,叫道︰「你是誰?為何要幫我?」

黑衣人頭也不回的道︰「你不必多想,我只是在針對殷洪,並不是為了幫你。」

李敬業肩膀一垮,癱坐在地,渾身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

黑衣人離開李敬業的宅子後,一路向北,來到大理寺,門衛恭敬的拱手道︰「聶寺丞。」

聶子雲點了點頭,徑直進入大理寺,在馬舍挑選了匹黑馬,牽著馬出了大理寺,一路向西門奔行。

穿過西門,騎行到西討大營,通報一聲後,在帥帳見到了武承嗣。

他三言兩語,便將蔡陽命手下買凶殺人的事說了,並未提及李敬業。

武承嗣從矮凳上站起身,雙眉一皺,道︰「他又要買凶殺人?這次殺的是誰?」

「名字叫佟安,長安城有名的一名石匠。」聶子雲回答。

武承嗣沉吟半晌,哼道︰「先是一名和尚,現在是一名石匠,蔡陽到底想做什麼?」

聶子雲道︰「那名叫佟安的石匠,最近在大慈恩寺修建一座佛像。」

「大慈恩寺?那名死去的和尚是哪個寺廟的?」

「也是大慈恩寺!」

武承嗣長吐一口氣,微笑道︰「總算找到關聯點了。」

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可以對蔡陽那名手下收網了,然後派人去大慈恩寺調查。我若沒有猜錯,蔡陽就在那座寺廟中。」

聶子雲點了點頭,拱手道︰「屬下親自去大慈恩寺調查。」

時值午時,天空中依然看不到半分陽光,寒氣一日冷過一日。

不過長街之上,大部分人臉上都掛著喜慶的笑容。

最近幾晚,城內最繁華的里坊經常會舉辦燈節,年關將至,辛勞了一年的人都會在這個時侯,讓身心得到放松。

只要年過的好,來年便又有了奮斗的動力。

對薛家來說,今年這個年恐怕是最難挨的一年,不過薛玉錦已經打足精神,做好面對一切的準備。

她收拾好最後幾件衣服、首飾,準備前往大慈恩寺。

今日下午,寺內會有一場佛法辯論,必然吸引不少朝廷命婦和世家小姐前去觀看。

她便可以趁機將東西賣給她們。

午時過了二刻,程彩衣來到王府,三女一起用了午膳,然後乘著馬車,直奔大慈恩寺。

馬車之上,程彩衣欲言又止。

薛玉錦沉聲道︰「彩衣,你是不是又听到什麼了?有話盡管直說,不用擔心我。」

程彩衣道︰「不是關于你的。」說著瞄向了李芷盈。

薛玉錦奇道︰「和芷盈有關?」

程彩衣點了點頭,見李芷盈看了過來,便道︰「芷盈,你府中那名徐姑娘是怎麼回事?我听說她是揚州刺史之女。」

李芷盈還未說話,薛玉錦便搶著道︰「她給武大哥幫過忙,所以武大哥讓芷盈給她醫眼楮,醫好之後她就會走。」

程彩衣凝望著李芷盈,道︰「真是如此嗎?」

薛玉錦叫道︰「彩衣,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程彩衣沉默片刻,道︰「最近,武大哥在揚州做下的事傳到長安,城中許多茶樓、酒樓都在議論武大哥和徐姑娘。」

薛玉錦臉色微變,道︰「議論他們什麼?」

「比如武大哥為救徐姑娘,用調虎離山之計將越王引出來,然後派軍隊徐姑娘救出虎口。」

「還有武大哥為了救徐刺史,假裝凌辱徐姑娘,騙得越王主動釋放徐刺史。」

她嘆了口氣,繼續道︰「這些事甚至被說書人編成故事,不少人都說,武大哥和徐姑娘郎才女貌,般配之極。」

薛玉錦大怒︰「胡說八道,武大哥已經娶芷盈做王妃了,難道那些人都不知道?」

「你別忘了,武大哥如今已經是親王,以他的身份和威望,納一名刺史之女為側妃,並不算出格。而且徐刺史的命,還是武大哥救下。」

薛玉錦更加憤怒,道︰「我原先還道那女人可憐,真是來看病。原來是想來勾引武大哥。芷盈,咱們這就回去,將她轟出王府!」

李芷盈搖了搖頭,道︰「玉錦,彩衣說的對,武郎已經是親王,遲早都要納側妃。」

薛玉錦驚道︰「芷盈,你不會打算接受她吧?」

李芷盈望著窗外,幽幽道︰「既然武郎喜歡她,她品性也不壞,我又有什麼理由不接受呢?」

薛玉錦大驚失色,道︰「武、武大哥喜歡她?」

李芷盈輕輕點了點頭。

薛玉錦怔怔望著馬車頂,沒有再說話了。

程彩衣見氣氛變成這樣,心中有些後悔。

她原本只想提醒好友,哪想到會變成這樣,急忙轉移話題,道︰

「听說來大慈恩寺的那些喇嘛,要和大慈恩寺的大師們比試三場,今日只是第一場。」

李芷盈接口道︰「除了論佛法,還要比什麼?」

程彩衣道︰「論佛法只是文斗,接下來還有武斗。」

薛玉錦一听到「武」字,立刻便上了鉤,道︰「他們還要比武嗎?」

程彩衣道︰「是啊,武斗之後,最後一場是坐禪。」

「坐禪也能比?」薛玉錦奇道。

李芷盈笑道︰「當然可以,佛家最看中坐禪,稱其為凝志靜修。坐禪越持久,越受人敬仰。」

薛玉錦「哦」了一聲,顯然對這種比試毫無興趣。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