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鄒文猶豫了一下,還是拱手作揖,行了一禮。
樊蕪瞬間一驚,後退了幾步,避開了鄒文。
三人立即成了掎角之勢。
樊蕪也猶豫了一下,也行了一禮︰「遲先生。」
「你很不錯,沒想到你變化這麼大。」遲傳沒有理會鄒文,目露奇色的看著樊蕪。
樊蕪被這目光看的很不自在,但是卻不能避開。
「鄒文,你走吧,雖然你叫我一聲師父,但我可不想要一個沒有前途的弟子。」
鄒文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施了一禮,往外走去。
遲傳冷漠道,「等等,把你身上的東西拿出來再走。」
樊蕪冷漠的看著鄒文不甘心的把身上的靈獸蛋殼和儲物袋內的東西倒出來,里面也就是一些凡器和幾顆低階靈珠,靈石並不多,三塊中品靈石和四五百塊下品靈石,其他的不過是凡物罷了。
如果不是遲先生在這里,樊蕪會惡狠狠地用靈魂之力掃過鄒文的全身,一點東西都不會放過。
樊蕪不知道的是,遲先生在看到鄒文連個眼神都沒給樊蕪,直接答應離開的時候眉毛一挑,然後靈魂之力就覆在了鄒文的全身,做了樊蕪想做沒敢做的事。
遲傳沒有再說什麼,任由鄒文拿著空空如也的儲物袋離開了這里。
樊蕪驚慌的看著遲先生,等待著他的發難。
「小蕪兒,你這樣看著老夫干什麼,老夫又不是你曾祖打殺的凶獸,不會吃了你的。」遲傳見鄒文走了,對著樊蕪取笑道。
「啊?」樊蕪看著遲先生變臉一樣的換了一副溫和嘴臉,一時之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過來坐,不著急,咱們慢慢說。」遲傳一揮袖清出一片干淨的地方,隨手扔給樊蕪一個蒲團道。
樊蕪踟躕了一下,想到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心一橫拿起許明悟手中的儲物袋就坐在了遲先生對面。
遲傳看著樊蕪小小的人兒,認命般的坐在自己對面,啞然失笑。
「半個月前,家主來找我,我真是吃了一驚。」遲傳坐在蒲團上不慌不忙道。
「我本已決定在此終老,也收了鄒文做記名弟子,傳了他一本普通功法,本想就這樣也挺好。可是後來,城主得到了一本魔功,其實是一本有傷天和的秘法。
「他和鄒文都看不懂修煉之法,但是注解上卻寫得明白,所以他們就來求我傳法。我本是不願,奈何他們意志堅決,又給了我拒絕不了的好處。」說道這里遲傳突然問樊蕪,「你可知道遠游境和天階修士、地階法士的區別?」
「仙途?」樊蕪遲疑道。
「沒錯。若是有一本功法能讓你練成之後就能匹敵遠游境,但是再也無法更進一步,同時會損失五十年的壽元,你願不願意呢?」遲傳又問道。
「自然是不願,這麼多弊端,傻子才選。」或許是遲先生本就沒有敵意,不知不覺,樊蕪已經不懼遲先生了。
遲傳贊賞的看了樊蕪一眼,「對,鄒文就是那個傻子。」
「哼。」听此,樊蕪冷哼一聲,但是對遲傳明顯柔和下來。
遲傳嘿嘿一笑,他帶過樊家幾代的小女圭女圭,哪里能不明白樊蕪的心思,明顯是因為鄒文把她丟下了在生氣。盡管知道修煉者的自私,但是心中還是忿忿不平,很正常嘛。
「接著說。」樊蕪瞪了遲先生一眼催促道。
「我本來打算將煉器之術傳給鄒文那小子的,但是他不成遠游境煉個屁的器,老子的煉器之術又不是街邊的大白菜。」說起這事來遲傳就忍不住破口大罵。
「消消氣,消消氣。」樊蕪本來想伸手去拍拍遲先生的後背,猶豫了一下又把手抽了回來,畢竟不熟,不是家里那個老頭子。
「哼。」遲先生學著樊蕪的樣子不滿的冷哼一聲。
樊蕪有些尷尬,她好像發現這位遲先生像個老小孩一樣,不過不反感就是了。
「你曾祖來找我,說了許多你的好,要我繼續照顧你。幫助你重振樊家。」遲傳繼續說,「說實話,樊家每一代的孩子我都帶過,你小時候也是跟過我的。」
樊蕪硬著頭皮道,「嗯,有點印象。」
「在來之前,家主把你的變化跟我提起過,我也相信了。」遲傳繼續說道,「所以,我會收你為弟子,讓你學習煉器之術。」說到這里,遲傳頓了一下,含糊道,「能不能掙錢要看你自己了。」
樊蕪瞪著晶亮的雙眼看著遲傳,仿佛在問,真的嗎?
遲傳笑道,「你這麼看著我干什麼,不騙你的。」
「不過,要把這里的事情處理完才行啊。」說著,遲傳把頭轉向黑衣少年那邊,一張溫和的笑臉立即變的冷漠。
樊蕪心中一邊暗嘆遲先生的變臉能力,一邊也把淡漠的臉轉向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說話,意識逐漸清醒,說話聲也越來越清晰,但是只有遲傳那句「要把這里的事情處理完才行啊。」清晰的傳入耳中,讓剛清醒的他打消了裝死的打算。
「咳咳」于洋踉踉蹌蹌的爬起來,想要站起來,嘗試無果後還是盤膝坐在了地上,「前輩,小子于洋拜見前輩,咳咳,身體這般,不便行禮,望前輩莫怪,咳咳。」
「說說你的事吧。」遲傳道。
「晚輩也沒有什麼事,」于洋苦笑道,「家祖早年受了望景散人的恩惠,得到望景散人的囑托。」壓下自己破碎內髒造成的惡心感繼續道,「說是洞府開啟以後可來此拿走他的遺物,但最重要的是讓他入土為安。」
「他的尸骨就在客廳開的大洞那,你為什麼沒有收?」樊蕪皺著眉頭不滿道。
于洋苦笑,「哪里是我不想收的,且不說有許明悟在後追殺,就說那藍幽草早已異變,我根本扯不開啊。」
樊蕪沒有在逼迫他,遲傳道,「把寶物交出來吧。」
「我沒有」
于洋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遲傳露出譏諷的表情,很明顯,遲傳根本不會相信東西不在他身上。
于洋一咬牙,「我可以把寶物給前輩,但是前輩也要立誓讓我安全離開。」
遲傳淡漠道,「可以,我保證不對你出手,也不會暗示別人出手。」
于洋發現這個承諾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他還是不安,「前輩,還是保證晚輩能活著離開此地吧。」
「你的臉有這麼大?」樊蕪翻白眼道,「你死了之後,我和師父把洞府翻個底朝天還怕找不到東西?你把東西交出來最多也就是換我師父不出手殺你罷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處境。」
樊蕪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語重心長道,「年輕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遲傳對樊蕪這幅主動的表現滿意至極,不愧是樊家的子孫,小小年紀就知道維護自家利益,跟她那個嘴上不饒人的娘一樣。遲傳一想起樊蕪的娘就有些牙疼,不能想,糟心。
于洋一咬牙,「好,前輩立誓吧。」
「我,遲傳,對心魔發誓,若于洋交出望景散人遺留之物後對其出手或暗示別人對其出手,便立即心魔反噬,仙路斷絕,不得好死。」
樊蕪皺眉,怎的發這麼重的誓言。
遲傳發誓之後,看著于洋心疼的撩起袍子,手伸到後腰一扯,扒下來一塊皮肉。咦?和皮肉不一樣,只是顏色有點像。
于洋狠狠心扔給了遲傳。
遲傳看到這「皮肉的」時候就對它的材質有了猜想,果然。
但遲傳面色不改的問道,「就這個?」
「就是這個。」
「小子,望景散人遺留之物不可能只有這個,既然你不交出來,那心魔誓言也就對我沒了束縛。」遲傳提醒道。
「其他的東西我不知道,應該在其他人那里。」于洋還是搖頭,但是目光卻看向樊蕪手中的儲物袋。
樊蕪一愣,這才想起來手里抓著的儲物袋是大漢許明悟在于洋身上翻出來的。樊蕪打開看了看,臉上露出喜色,順手把儲物袋給了遲傳。
遲傳一陣欣慰,這丫頭終于信任我了。
殊不知樊蕪只是覺得遲傳修為高,怕他對儲物袋內的東西有所圖會翻臉罷了。但她還是沒按捺住好奇心看了一眼,希望不會惹怒他。
遲傳看了一眼儲物袋就扔給了樊蕪。
「好了,你走吧。」遲傳對著于洋下起了逐客令。
于洋咬牙站起離開了這里。
「走吧,咱們也出去。」遲傳也起身對著樊蕪說道。
「您不再搜搜?」
遲傳翻了翻白眼,「還用你說,老夫早就搜過了。」
「出去以後就說我看上你的潛力,決定收你為徒了,多的話不要說。」遲傳一邊走一邊對著樊蕪囑托。
「哦。」樊蕪雖然搞不懂兩個老家伙在圖謀什麼,非要裝作萍水相逢,但她也沒有必要做出破壞的事來。
二人速度不快,行至望景散人尸骨處,看著于洋在和藍幽草的奮戰。
看著于洋在拉扯過程中被藍幽草根睫勒紅或勒破的手,以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樊蕪有些猜測,莫不是這小子的祖輩立了誓言吧。
于洋看到遲傳,仿佛看到了救星,撲過來不顧髒污的跪在地上,「前輩救命啊,于洋給您當牛做馬在所不惜,求前輩讓望景散人入土為安吧。」
果然,樊蕪印證了自己的猜測,這真是坑子孫的先輩啊。
遲傳無可無不可的拿出一塊中品土靈石放在尸骨旁邊,藍幽草的根睫舞動起來,纏繞在靈石上面。
于洋沒想到用這種方法就可以,當然,就算想到也做不到。
遲傳單獨取出一個儲物袋,把纏繞這靈石的藍幽草根睫放在里面扔給樊蕪,「這種根睫已經異變,看樣子會是個不錯的煉器材料,給你了,就當做拜師禮吧。」
于洋羨慕的看著二人,恭謹的跟在二人身後。
等到回到入口便發現所有的陣法都消失了,外面是城主及府內的侍衛修煉者等人,鄒文面色陰沉的坐在城主旁邊,另一邊是悠哉喝茶的樊振。
于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修煉者所殺,他難以置信的看了眼遲傳,帶著不解死去。
樊蕪忽然明白過來,這場探秘最後的贏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