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滴鮮血滴落,重山郡王提著灰袍老者的頭顱,另一只手上的方天畫戟,插著一個營主的身軀,腳下六具尸體。
閆雲清看著眼前這位殺神一般的男子,心中有些驚駭,微微抱拳道︰「老朽閆雲清,參見重山郡王。」
重山郡王將方天畫戟插入地下,那具尸體還釘在半空中。
重山郡王一頭黑發,卻是白須白眉。
他走到閆雲清面前,微微將他攙扶起來,道︰「雲清不必拘禮,想你和本王上一次相見,也是百年前,八荒宗來重山嶺收受弟子的時候了。」
閆雲清苦笑道︰「郡王的子嗣天資卓絕,有數位入了八荒宗,而我卻是天資不足被拒收,如今郡王仍是滿目星辰,而我卻是個行將就木的老者了。」
重山郡王輕笑一聲,眼神飄忽不定,道︰「本王想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吧?」
閆雲清聞言,當即從袖口中取出那幅靈武郡國軍事布防圖,恭敬地交給重山郡王,道︰「在下願歸順郡王,甘為郡王攻破靈武王城!」
重山郡王結果布防圖,兩道目光火熱無比,道︰「本王看得出你的生命之火將息,又如何替本王再戰呢?」
重山郡王已經有四百三十七歲的高齡,修為深不可測,閆雲清在他的面前,也只能算是小輩。
重山郡王不見老邁,眼楮卻十分明亮,就像是兩顆星辰一樣,將閆雲清的修為完全看穿。
在這位半只腳已經踏入金身層次的大能的面前,閆雲清不敢有絲毫大意,連忙道︰「與郡王比起來,晚輩真是天資愚鈍,始終模不到逍遙境的門檻。」
重山郡王身上的氣勢如同瀚海,笑了笑道︰「有了這幅布防圖,靈武郡國彈指可滅,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也要助你一把。」
他從甲冑縫中,取出一枚散發著濃濃道韻的黑色藥丸。
「甘露造化丹!」
閆雲清看到這顆藥丸,頓時激動萬分,躬身拜倒在地,道︰「多謝重山郡王!閆雲清再次立誓,必當為重山郡王一統重山嶺!」
重山郡王突然想到了什麼,道︰「閆雲清,你雖然是自走宗的大長老,但卻對這靈武郡國軍方的布局如此清晰,這是為何啊?」
閆雲清道︰「不瞞郡王,其實這布防圖,是靈武首府韓匡,十日之前在靈武郡國的邊境交給我的。」
重山郡王道︰「韓匡?本王听說過他,他身為靈武郡國的首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何要這樣做?」
閆雲清也是一臉疑惑,道︰「我也奇怪,韓匡他是首府,與靈武郡國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過他卻對我說,想要和重山郡王合作,一起滅掉靈武郡國。」
若不是韓匡,閆雲清早已經被擒下,投靠重山郡王的想法,也是韓匡勸說下才產生的。
重山郡王思索了一番,道︰「看來靈武郡國內部果然是表面祥和,實際上暗斗不止,光是右相和左相的相爭,本王就已經听到了多少消息了。」
「那這更表明,楚王室氣數已盡,重山郡王天命所歸!」
郡王眼神微微一眯,看向閆雲清,道︰「雲清啊,本王知你性格,自走宗是你和前任宗主嘔心瀝血創下的基業,本王得知你親手將自走宗付之一炬的時候,還是不敢相信的。這到底是為何?」
閆雲清嘆道︰「郡王神目視听,我不敢想瞞,衛宗主曾經參與進了楚向玨的王位之爭,那時候,連同衛宗主在內共有七十二人幫助過楚向玨鏟除異己,為他登上王位掃清了阻礙。」
郡王點頭道︰「本王听說過靈武郡國這場弒王之爭,那時候,靈武郡國共有二十一位武道神話,在那場弒王之戰後,十四位武道神話殞命。」
那時候的靈武郡國,在重山嶺,可以與重山郡國共尊天下,一度要將重山郡國擠下八荒天域十二二等郡國,躋身成為新的霸主。
楚向玨,就是楚風的爺爺,第二十四任靈武郡王。
也是將靈武郡國,推向沒落的始作俑者。
之後,重山郡國又對靈武郡國宣戰,多虧了楚風的父親與姜絕之的好友須子牧拼死抵抗,讓重山郡王受了重傷,方才讓重山郡國撤軍。
付出的代價,則是兩位武道神話隕落,靈武郡國喪失大半江山,退居重山嶺西圍。
楚向玨晚年,也意識到權力的漩渦,吞噬了自己,也吞噬了靈武郡國千年來積攢的爭雄資本。
閆雲清道︰「十四位武道神話殞命,並不是最驚駭的。楚向玨為了王位,不惜出賣了靈武郡國,可以強勢崛起的大秘。」
「楚向玨登上王位之後,過河拆橋,擺下鴻門宴,七十二人與其三族,盡數被秘密誅滅。王城風聲鶴唳,楚王下令全城宵禁,違者格殺勿論。」
「沒有人知道那一夜,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王城中顯赫的家族,一夜之間忽然消失,如同人間蒸發。」
閆雲清說話間,語氣越來越沉重,神色心驚肉跳,光是訴說,就已經覺得有一層烏雲籠罩在心頭。
重山郡王則顯得十分平淡,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忽然又想起什麼,「莫非?」
「衛宗主,就是當年唯一幸存的人,死里逃生後改名換姓,去了白露城,創立了自走宗。」閆雲清接著說道。
衛宗主,就是上一任自走宗的開山師祖,衛盛,林遇之的師尊。
重山郡王啞然失笑,道︰「楚向玨始終想不到,居然還有一個活口,就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那七十二個人,能夠被說動與楚向玨聯合兵變,足夠說明,楚向玨給出的條件,太過誘人。閆雲清,你講的故事,倒是讓本王頗為心動。」
「衛盛也是個豪杰,天賦不錯,能夠為之打動的,到底是什麼秘密?」
重山郡王對靈武郡國當年的政變不該興趣,但對楚向玨所與眾人說的秘密十分感興趣,為了這個秘密,讓楚向玨居然下令將功臣全部誅殺。
「衛宗主死里逃生的時候,受了嚴重的暗傷,久治不愈,修為也至此止步不前,再加上為宗門嘔心瀝血,郁郁而終。」
「原本這個秘密,衛宗主要讓它跟隨他的生命之火一起熄滅在長夜之中,但是,他卻改變了心意。」
重山郡王道︰「衛盛把這個秘密,告訴了他最親愛的徒弟,林遇之。」
閆雲清點頭道︰「秘密,就藏在林遇之的納戒之中。」
他從袖口之中,取出一副沾染這血跡的羊皮紙。
羊皮紙已經泛黃,稜角都已經磨圓,上面,寫著四句詩一般的話。
「九祖齊封天,世渡有神聖,經善在人間,輪回道長生。」
靈武郡王的眉頭突然一皺,驚道︰「居然是九世經輪」
以他的城府,都吃了一驚。
閆雲清道︰「郡王說的沒錯,秘密就在靈武郡國的祖器,九世經輪之中。」
靈武王城,宰相府。
世人都以為,宰相府雄偉無比,該是金玉華府。
可是這個韓匡的這個首府府邸,卻是有些陳年老舊,年久失修的模樣,黑牆磚瓦,這是百年前,一個妃子為他修葺的府宅,多少風雨後,依舊未做過翻新。
十位靈氣境大圓滿的軍士,抬著五箱寶物,進入宰相府。
宸妃與右相李昭文,各乘坐一攆金輪大駕,浩浩蕩蕩來到宰相府門前。
他們來到側殿,靜靜等待首府韓匡的接見。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那一位老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對著宸妃恭敬的跪下,低聲說了一句。
宸妃皺了皺眉,冷冷的道︰「怎麼,韓首府貴人多事?連本宮也不見。」
老管家報罪一聲,操著年邁的聲音道︰「宸妃娘娘見罪,首府大人雖不在,但是卻知曉宸妃娘娘早晚會來,所以早就吩咐小的,務必在娘娘來的時候,將這封書信交給您。」
宸妃結果書信之後,看了第一句話,就心情變得十分震怒,一掌拍在茶幾,將它拍成齏粉。
老管家看到這個情形,緩步退下。
李昭文看到宸妃的這個反應,嚇了一跳,道︰「姐,怎麼回事?」
宸妃冷笑道︰「好一個洛塵,區區一個真人,居然加入了黑市,成為了墨筆畫翁的關門弟子。」
李昭文的手顫了一下,道︰「墨墨筆畫翁?!」
李昭文雖然是個傀儡,但混到這個官位,也絕對听說過墨筆畫翁的名頭。
「怎麼?你怕了?」宸妃看了他一眼。
李昭文附身過去,道︰「姐,我們收手吧!這幾波殺手都沒能殺了洛塵,現在他又有了墨筆畫翁這樣的大靠山,我們怎麼可能是對手?」
宸妃冷哼一聲,道︰「你和子布一樣,都不知道被灌了什麼藥,居然都勸本宮收手。」
李昭文眼楮一亮,道︰「子布?既然子布都放棄了,那姐你還堅持什麼?這件事情,原本就是起因子布和洛塵的恩怨。」
宸妃道︰「虧你知道是恩怨?!我們現在這個時候不殺之,難道要等到洛塵強大起來之後,讓他再來王城殺了我們?」
「國宴的時候,本宮就已經看出,洛塵已經知道是我們派出的殺手。我們和他已經結下了你死我活的梁子,現在你手軟,對方會手軟麼?」
李昭文的腦袋瓜子,根本想不出對策,道︰「但憑姐姐處置。」
宸妃沒有過多慌張,看著李昭文那惶恐的表情,心生一計,笑道︰「現在也不用太過擔心,洛塵只是一個真人境,實力不足,依舊是砧板上待宰的魚肉。」
她將手中的紙信扔到地上,道︰「這封書信,你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