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的四肢酸痛無比,雙拳的關節破了皮肉,流淌著血液,不時顫抖兩下。
洛塵全身的骨骼都疼痛欲裂,被乏力感席卷,竟然將至尊之力都逼退回丹田,阻止其在經脈中暢行修復,若是這個時候,風行空在出手,他必敗無疑。
洛塵壓下心中的不甘,油然升起一股崇敬,道︰「你贏了!」
站在另一邊的風行空卻緩緩搖頭,負起雙手,全身氣勢內斂,道︰「我在靈氣境後期巔峰,只修出了九掌,現在九掌全部打完,你仍站著並未倒下,這一戰是你勝了。只不過我現在是靈虛體,武道塔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支撐著我。」
洛塵苦笑一聲,並沒有高興之色,道︰「你打出的九掌,前八掌都未用出全力,第九掌才使出了十成功力。倘若你一開始便全力以赴,我恐怕再第二掌的時候,就已經敗了!」
風行空眼中露出欣賞的神色,笑道︰「但凡走到這一關的武者,能接住我僅出一成之力的一掌,就能夠通關,他們無不為能夠接下我這一掌而欣喜若狂。而你卻因接下我九掌而悶悶不樂,絲毫沒有戰勝我之後的喜悅。」
風行空挪步走過來,身上的白衫徐徐飄動,注視著眼前的少年,似要把他牢牢記住,道︰「你叫什麼名字?」
洛塵道︰「知道了名字又如何,前輩現在只是靈虛體,是復刻了你的真身,並非是本體。」
風行空道︰「不妨告訴你,我雖然是武道塔結成的靈虛體,但是這塔內遇到的事情,仍能有一絲記憶飛往我的真身。」
洛塵有些吃驚,沒想到竟有如此神奇之事,靈虛體並非本體而生,卻有與本體有著聯系。
風行空見洛塵的神色,淡淡一笑道︰「你不用奇怪,這座武道塔曾是我大衍王朝的神器日月星辰塔,自然有翻雲覆雨的能力,區區一點小道,不足掛齒。」
這座武道塔竟是神器,洛塵的心中頓時震撼不已,對著風行空微微行禮,道︰「晚輩名叫洛塵。」
他沒有用化名,而是以真名告之,因為他覺得風行空是真正的天才,他對風行空十分欽佩,不願以假身面對。
風行空道︰「你敗給我,不算什麼丟人。千年來來這闖塔的人不計其數,唯獨只有你一人,是接下了我的九掌。」
說罷,風行空的身影飄散,化為一股靈風沒入了畫壁之上。
「我以後也要像他一樣,成了第二層的第一關守關者。」洛塵道。
他不禁浮現出以後的靈氣後期武者闖關,面對的是他的靈虛體,心中就一陣感慨,想不到自己也成了要被挑戰的目標。
洛塵短暫的休息了片刻,武道塔的靈氣被洛塵吸收,配合上至聖乾坤功的第五重心法,很快便恢復了巔峰狀態。
他收起念頭,便推開鐵壁大門,往第四層走去。
進入第四層後,他直接來到了第二關,風行空說過,只要接下九掌,就是勝利,可以直接進入到第二關。
之所以跳過了第一關,是因為第四層的第一關,同樣是後期巔峰的風行空。
只要接住三招,便算過關。
洛塵連九招都接了下來,何況區區三招,也就直接過關。
第二關是一片幽暗的小空間,進入之後,身後的門消失不見,洛塵運轉真氣注入雙眼,勉強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說是景象,卻有是虛無,四面皆是無垠的大海,根本沒有任何鐵壁包圍。頭頂的天花板,也變成了幽靜的黑夜。
他下面踩著的地方,也變成了海洋,腳下踩著一葉扁舟,漂浮在茫茫無邊的巨海之中。
「轟隆!」
一座巨大的石碑,從海平面上矗立而起,直沖九霄。
頓時,夜空出現九顆璀璨的星辰,將整個空間照亮了一些。
洛塵借著星輝,看清了石碑上篆刻的字︰菩提身在幽冥岸,往來卻無渡身船。蹉跎一念心不死,世人問起菩提心,菩提卻道︰我不入幽冥,誰來鎮壓幽冥?
「我不入幽冥,誰來鎮壓幽冥!」
洛塵默默地念著,只覺此話豪氣干雲,只覺心頭有無邊熱血灑動。
這位菩提大尊,才是真正的天地人物,以一人之身,鎮壓整個幽冥,這種畫面,洛塵無法想象。
「可是此關,究竟是要考驗我什麼?」洛塵轉念一想,不知道這關如何來闖。
他只身在一葉扁舟之上,飄蕩在浩瀚無垠的大海之中,漫無目的。
「嗡!」
洛塵腳踏之舟桅桿上的風帆,突然轉動了方向,隨後,天上的九顆星辰迅速倒退,隨之撲面而來的,是彼岸。
彼岸上,坐落著一座輝煌的金黃寶殿。
腳下的舟停靠在海岸邊,洛塵一只腳踏上岸邊,來到寶殿的下方。
寶殿的大門,高百丈,寬百丈,是一座巨大無比的黃金巨門,若是放在俗世,必定是凡人爭搶的寶物。
洛塵並未迷失本心,知道這是幻象。他輕輕觸踫了大門,大門便往內被推開。
當推開門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讓洛塵震驚到駭然。
眼前數人,身穿金黃神袍,皆是身高百丈的巨人,跪服于大殿堂中,正朝著金鸞位行大禮。
當洛塵推開門的一瞬間,他們皆回身望向他,頓時怒目圓瞪,如同金剛羅剎。
「顧須遠!」洛塵看到金鑾位上坐著的人,竟然是顧須遠。
顧須遠一頭紫金之發,身穿這一身金橙色的薄羅長袍,頭頂一樽琉璃掌中紗,一眼萬年,注視著推門而入的洛塵,發出一聲邪邪的低笑︰「洛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來投。今日自投羅網,莫非是知道吾的力量?」
「我為什麼在這里?」洛塵喃喃自語,震驚到無以復加。
這難道是來到了顧須遠的武道宮?
這不可能!我這是在武道塔內,我在闖關,洛塵拼命搖頭,想讓意識清醒過來。
他閉緊雙眼,努力地揮去眼前的景象,可是,當他再一次睜開雙眼後,仍是顧須遠的身影,他那雙貪婪的雙眼,那張充滿惡念的。
「為什麼還是如此真實,我究竟是在武道宮,還是在武道塔內?」洛塵道。
顧須遠道︰「洛塵,你不要以為裝瘋賣傻就可以蒙混過關,將往念衍生經和生死劍交出來,吾饒你不死!」
「這一定是夢境!」
洛塵拔劍,遙對著不知到遙遠之外的金鸞位,劍尖直指顧須遠。
「大膽!居然敢攜劍上宮,還拔劍對聖!你可知,你已犯下死罪?」一尊百丈之高的戰甲大將怒喝道。
「來人!將此人押上去!」大將吩咐殿前兩位正常身軀的門將,他們皆身穿玄色戰甲,戰甲閃爍著光輝,蘊含著恐怖的能量。
只是戰甲上散發的輝芒,洛塵就已經吃不消,自己就控制不住雙手,龍淵戰劍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門將持戟,架在洛塵雙肩上,將他控制住。
顧須遠仍坐在金鑾上,一臉笑意,道︰「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自己交出來,然後離去,過你的平凡日子,或者你歸附吾的帳下,你的天賦不錯,吾頗有愛才之心,可以將你栽培成一尊蓋世強者。」
洛塵不言語,只是雙眼直盯著顧須遠,有怒火在心底燃燒。
顧須遠有些不耐煩,語氣漸漸陰沉起來,道︰「給你機會不珍惜,那就送你上路吧!我照樣可以搜你的魂魄,將功法找出來!」
說罷,一個眼神襲來,將洛塵的心神都震碎,四肢百骸傳來斷裂之聲。
洛塵口溢鮮血,雙眼微紅,臉上有青筋凸起,神色十分痛苦,但是意識,卻異常清醒過來。
他發現了一個破綻,一個夢境的破綻。
「原來真的是夢,我明白了!這一關,我過定了!」
洛塵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漸漸平靜,他閉上雙眼,仿佛忘記了疼痛。
「心中無念,念自然而去。」
驀地,整座金殿搖動,竟有巨石墜落,金殿欲塌。
「轟!」
一塊巨石落下,洛塵的身上被一股金光籠罩,架著他的兩名門將,瞬間被巨石砸中,被壓成兩攤血泥。
「默念無神,默念無神!往生,生死難為兩斷間!」
洛塵口中竟念起至聖乾坤功的第六重心法口訣,身上金玄之氣覆映。
隨後,殿中的數百位巨人開始發出淒厲的慘叫,七竅流出金黃色的血液,巨大的身軀被莫名點燃。
最後,他們倒在地上,身上還冒著灼熱的氣泡,似有百萬度的高溫,將金殿的地融化,顯出武道塔的一角。
「我明白了!第六重的生死,也可以是這樣的領悟。」
洛塵旋即大笑,睜開雙眼,洞射著金鑾之上的顧須遠。
顧須遠的身體,開始支離破碎,隨著整座金殿,化為飛灰,轉念間在洛塵的眼前消失。
眼前的一切,再次回歸到了寂靜,整個空間都在倒退。
洛塵腳下在此踩上了扁舟,回到了茫茫地海上。
頓時,四面之際燃起四盞古燈,古燈上的火焰搖曳,竟然將整片海域都熔斷成兩截。
九顆星辰從後方而來,懸掛于天。
「嗡!」
海面消退,那座屹立于天地的石碑再次出現。
畫面剎那間流轉,像是從未在洛塵眼中出現過。
下一瞬,洛塵就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那一個黑暗的空間之內。
只是原本空蕩的第二關中,出現了那一座石碑。
石碑現在只有洛塵一般之高,它的身後,四盞古燈亮起,一座青銅大門浮現。
「這便是下一關的大門。」
洛塵此刻換發意氣,這第四層的第二關,就是心關。
心關,幻化出自己內心最害怕出現的一幕場景,將它變得真實,一旦武者無法掙月兌,就無法闖過心關。
洛塵在最後的剎那,突然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起初,他心有疑慮,所以無法掙月兌夢境。
洛塵運轉起至聖乾坤功,感受到金玄之氣的變化,變得更加凝實,臉上一喜。
「想不到夢境中的死,反而讓我達到了第六重。」
洛塵覺得竟有些不真實,他隨後心神一凜,將心神穩住,默道︰「這是心關的余力,我需要保持本心,不能再次陷入。」
達到第六重後,洛塵的肉身達到了圓滿,最後的一條奇經八脈打通,二十二道經脈圖在體內成形。
他現在覺得,若是再遇上八王子,恐怕自己可以一拳將其重傷,根本不需要使出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