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們倉惶的逃跑之間，白季和鐵頭見到了太多的悲劇。
找不到媽媽的孩子被推到路邊哇哇地哭著。
沒有了親人的老人被身強力壯的壯年人擠到了一邊的泥地……
當然也有一些好心的人幫忙，但杯水車薪。
整體始終都是亂糟糟的。
鐵頭嘆了口氣。
「該幸災樂禍麼？」
「該幫忙麼？」
白季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大楚已經可以確定是大夏的敵人了，他們只想要大夏死。
但是敵人究竟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朝，還是每一個冠以大楚名字的人？
一路的逆行。
不過好在像白季三人這樣逆行的人還有很多。
路上也逐漸又聚起了隊伍，三人于是又混進了一支武林人士自發組成的隊伍之中。
這樣聚集起來的隊伍大概有個三百多人。
在能夠看到那座據說有著南方最後守軍的陵泰郡外不遠處，大家伙看著城市上空飄蕩的那些旗幟……以及城下那些舉著各種武器嘶吼狀若瘋狂的霧海人。
于是又聚在一起商量道。
「怎麼說兄弟們？」
「這還用想麼？沖進城里去幫忙啊！能夠依城而守，咱們可犯不著和那些野蠻人打野仗。」
「沖的過去麼？」
有人想起了那一大片黑壓壓的紫皮人，心有余悸地說道。
那些霧海人的戰意滔天，即便遠在這里，都時不時感受到發自心底的震顫。
更別說真的當面面對他們了。
那些就是野獸！
是要比野獸更加可怕無情的敵人。
他們的眼中只有殺戮……與仇恨。
兩方之間，沒有半分妥協可言。
聚在一起的武者們七嘴八舌。
「怎麼你怕了？」
「怕？我是怕了，我怕的是我們的死屁用沒有，還被人家罵一句蠢貨。」
「那你說怎麼辦？」
「或者，我們可以試著偷襲他們的小股人。」
「偷襲小隊的人馬？」
「是啊……這也不是不行，他們似乎還有更多的人分散在各處，見人就殺。這里的霧海奴這麼多，硬沖不是辦法。相反去擊殺小股的霧海奴，說不定還能讓他們分心忌憚，至不濟也能救下一些沒來得及跑出去的陵泰郡人啊！」
「這倒也不是不行……」
一行人七嘴八舌，很快商量出了一個結果。
在沒有遇到事情發生前，大家可能還想著爭一爭奪一奪。
但是江湖兒女在遇到真正的事情發生在眼前時，行事往往都是極為果決的。
大家的理智之中，其實都知道正確或者說最適合大家的選擇該是什麼樣子的。
而他們就是沒有組織沒有紀律的江湖人。
江湖人有江湖人自己的戰法。
他們霧海奴見人就砍，沒有章法。
他們這些武林人士又何嘗不是如此？
混江湖的，不能說有多喜歡或者擅長使用一些陰人的下三濫手段。
但是真的需要時，絕對不含糊。
一時間，白季和鐵頭三人混在這支化零為整後又化整為零的江湖人士之中開始行動。
面對那些四處濫殺的霧海人，展開了最為血腥的報復。
偌大的一個陵泰郡，在大家伙的行動中，漸漸地將被霧海人入侵之後的模樣，展現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這是大家伙開始行動後的第一天下午。
也是白季三人進入了陵泰郡後的第二天。
他所在的三十多人的小隊伍進入了一個城鎮。
焰火沖天，血流成河。
小鎮里都是燃燒殆盡的廢墟，地上、牆上也都是已經結殼發黑的鮮血。
那些霧海人面對積怨已久的中原人，可不懂得半點手下留情。
整座城市一片寂靜。
長長的街道上空無人煙。
這些霧海人做的，要比中原人彼此征伐的時候，要更加殘酷血腥地多。
雙方的血仇，已經結下了。
或者說，只是一次爆發。
一次來自于霧海人的反撲。
白季心頭凜然。
可是，站在他的角度上來說，即便眼見了這些殘忍的事情而心生不忍外，竟然難以生出太多的仇恨。
畢竟，他的山莊上也有一支霧海人。
當然，他當然知道即便同是霧海人，也有好壞之分。
但是山莊里的那批霧海人，無形中讓他對于霧海人的形象有了一個先入為主的好感。
無論是第一次遇到的那兩個叫做「蹦」和「三蹦子」的霧海人，還是後來帶領族人來到山莊里的那位霧海人老者。
不可否認，他們給自己提供了很多助力。
更何況，這些霧海人能夠在這時生出攻打大楚的心思，其中少不得還有自己給他們的底氣。
如今，這個自己過去因為時局不得不做出的決定，終于在此刻開始展露崢嶸。
不再需要依賴中原人提供糧食，讓他們徹底的放開心中的惡魔。
被中原人欺辱多年，復仇，是他們唯一渴望的事情。
這種情景，在某些時刻他其實也算有所預見。
此時此刻，當然難以升起對于霧海人的痛恨。
但是對于大楚人，卻也沒有絲毫的落井下石之意。
站在大夏人的立場上，他本該落井下石，趁亂盡可能地坑殺大楚人。
但是真的眼見這種家破人亡的場面，讓他下殺手，又實在于心不忍。
欺負霧海人的時候，大抵是中原人這個整體犯下的錯誤。
如今這些普通的大楚百姓被報復，也難以說出他們沒有半分責任……可似乎真要說起來，責任又不多。
于是白季只能選擇旁觀。
跟隨著那些武者一起行動遇到霧海人時，白季和鐵頭偶爾出手就只是保護，沒有對任何人下殺手。
一起的武者們顯然不可能像白季這樣平靜。
盡管行動的時候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
然而混合著焦土與血腥的氣味依舊時刻沖擊著他們的理智。
「死了……都死了……」
「我去找那些霧海奴拼了！」
「我也去！」
「MD！和他們拼了！」
當然也有冷靜的人。
「拼？大宗師沖陣都不一定能滅了那麼多的霧海人，你們憑什麼去拼？」
「啊！！！！」
也有武者仰天長嘯，發泄著心中的苦悶和怨恨。
「怎麼辦？就這麼打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們的人太少了！」
「王朝的兵馬呢？怎麼還沒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