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自從對方的劍靈初始現身之際，白季就明白了應天玄為何要來斬斷止殺。
他的劍靈也不知是從哪挖出來的，同樣因為多年的荒廢而功力盡失、急需溫養。
只是他的行事手段更為急迫，竟然將目光放在自家放出消息的止殺之上。
然而如今，殺人者恆被殺之。
失去了本體以及劍主庇護的劍靈，就真的如同無根之木、無垠之水，輕易地被止殺吸收。
而那本就看起來猙獰的形體，在被止殺吸收時，更是表現出一些十足恐怖的扭曲形體和尖厲呼聲。
魂契相連的神劍被毀，劍靈被吸，顯然對雙眼無神跪在地上的應天玄造成了又一重的打擊。
其眼楮、鼻子、耳朵、嘴巴七竅中，盡皆流出蜿蜒的紅色小蛇。
然而這等傷勢，在如今的應天玄一片空白的腦海中，也算不得什麼了。
全場一片安靜。
沒有人想到，這場突如其來發生的戰斗，會以這樣的形式終結。
這從來不被任何一個江湖人士重視的白家鑄劍山莊，竟然出了一個如此凶悍的少莊主。
且在此前的江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听說過他的名頭。
橫空出世，且輕易地擊敗了正道七大派弟子都在其手中吃了虧的邪道妖人。
隨著白季的目光掃過全場，一時間，圍觀的武者仿佛被打開了某種開關般，開始喝彩。
「少莊主威武！」
「白少莊主力挫邪道妖人，真乃我正道之光。」
「白少莊主快手刃妖人，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白季收回目光，心中暗自猶豫了片刻。
眼下，有立場阻止自己擊殺這應天玄的，只有場邊的那兩個邪道之人。
可是被耿青青擋下，那兩人顯然也無法對自己造成任何影響。
可以說，是殺是放，盡在自己一念之間。
對于是否擊殺，白季短暫地權衡了一下利弊。
應天玄或許天資過人，但是他可以最終成長為終極boss，怎麼說也有其背後那位現任島主的一半功勞。
沒有了應天玄，可能還有下一個方天玄、石天玄……
流水的天玄，鐵打的人王島。
面對有過了解的應天玄，總好過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對手。
而且眼下直接干掉他，或許可以收獲對方身上爆出來的些許戰利品，但是獎勵未必很高。
畢竟眼下的應天玄，只是一個武境四重巔峰的精英模板罷了。
在過去的《武俠》游戲中，即便是同等境界下，不同人物也會表現出天差地別的戰斗力。
其本質原因，就在于人物的模板上。
當然，這是玩家的總結，游戲中並沒有實際的詞條顯示。
身上一堆個人專長，掌握多種武功，同級無敵，以一當百的那些，就是高級的模板。
按照玩家們的模索，模板也就被玩家們大致分為普通、精英、boss三種層次。
眼下的應天玄，還沒有成長為那最終極的boss，現在正在成長中的他，頂多就是一個精英模板。
擊殺他，當然比擊殺一個普通武境四重巔峰，乃至是普通武境五重所獲得的收益還要高一些，但其實有限。
可以殺，但沒必要。
白季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什麼叫做科學養豬啊？》
與其現在收獲一個武境四重巔峰的精英模板獎勵，不如未來收獲一個宗師乃至是大宗師級別的boss模板獎勵。
當然，前提是應天玄有足夠的天資，值得那人王島的島主重視。
願意救回眼下差不多是半個廢人的應天玄，且扶持他再攀高峰。
這是白季唯一需要付出的賭注。
萬一現任的人王島島主見他廢了，甩手不管，那自己就等于是虧了一份戰利品。
賭麼？
當然賭！
現在擊殺掉應天玄，指不定還會在近期遇到人王島那些妖人暗搓搓的偷襲。
放掉應天玄，且對方還願意救回應天玄的話，按照基本的常理，就沒人會找自己的麻煩。
對于自己這個擊敗過應天玄的對手，他們會將自己視為應天玄成長路上的一個大禮包，等待應天玄重上巔峰後，自己來領取。
起碼可以讓自己也安穩很久。
這種一舉多得的好事，自己所唯一承擔的風險就是對方是否重視應天玄這一點。
這不賭，還是人麼？
白季決定放掉他。
但是，為了自己日後的勝算考慮，白季決定給現在的應天玄種下一枚種子。
白季俯身，如同情人般，輕輕貼近了應天玄的耳邊。
在如今頭腦一片空白的應天玄耳中，留下了如同惡魔般的低語。
「記住了，我永遠是你最可怕的噩夢……」
白季說完，轉身走向石蓮台，不再管身體緩緩倒下的應天玄。
一切塵埃落定之際，白季才收到了來自于面板的提示信息。
在正面戰斗中，你戰勝並擊潰了超越你境界的強者，獲得戰斗經驗85點。
你獲得了2點未分配自由專長點。
由于你在戰斗中完美克制對手，拆招破招，你正在形成某種個人專長。
即便白季沒有擊殺對方，所獲得的戰斗經驗和專長點的獎勵，依然不下于之前在山溝溝里擊殺掉那位武境五重劍客的獎勵，這就是玩家們分析出模板存在的最大證據。
而見到白季做出決定，耿青青也是收回長劍。
她本人自然不在意應天玄的死活。
對于白季之前所說的話，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
如今，這應天玄斬掉了白家的神劍止殺，且又被作為白家鑄劍山莊的少莊主白季親自審判過了。
這其中的因果，也就一筆帶過。
耿青青收劍歸位。
頭插鳥毛的紫衣男子頓時電射而出，接住了身體還未完全傾倒在地上的應天玄身體。
一句狠話不留，人影轉瞬間消失。
天玄受此重創，急需回島療傷，才是正途。
其他事情，先等救回天玄再說。
見到邪道妖人逃走，頓時就有一些武者看著白季，面色沉痛地質問道。
「少莊主，您這是放虎歸山啊！」
「就是，這等妖人不除，後患無窮啊！」
白季轉身看著他們，面色肅穆。
「正邪兩道僵持已久，我不想因為我們山莊的私事從而致使矛盾再次升級，引發流血事件。他毀我山莊神劍，我對他略施懲戒。這事，也就算是了了。他們若是明理，此事便算是過去了。他們若是刁蠻，那我們也就不必再和他們客氣。辱人者，人恆辱之！」
白季言辭擲地有聲，神情悲天憫人。
看的場下的別霜等一眾七大派弟子眼中肅然起敬。
「可惜明玉堂的師姐們對劍靈不感興趣，今天沒有來此，她們當初，最是仰慕這位少莊主了。」
「是啊是啊……」
事到如今，即便是一開始並為知曉白季是誰的另外幾派弟子，也都算是知曉了白季的真實身份——
那位在紫林縣中，搶在他們之前，懲奸除惡的無名劍俠！
而眼下再次相見，卻發現白季本人，就如同他們所料想的那般一樣。
他還是這般俠義心腸，悲天憫人。
為了正邪兩道的大勢考慮，竟然願意主動放過得罪了他們山莊的邪道妖人。
要知道，毀掉誕生了劍靈的神劍，這是無論放在哪個門派，都算作是生死仇敵的血仇啊！
可這白家少莊主竟然可以如此克制自己，心懷天下。
這是怎樣的菩薩心腸啊？
這，才是他們真正的正道之光！
「少莊主大義，我等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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