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對話最好是像雨滴,每滴與每滴都不挨著。
那麼大的一片天空,綿綿密密的,都是遺憾。
雨好像從來下不完,話也好像從來說不完。
說了再多,也總有新的話題。
若是散了,心里就只剩下滿心未曾說完的失落。
不過……
時間,不允許了。
隨著到場的人數越來越多,也就越加臨近宴會開場的時間了。
作為晚宴全部流程的安排人,佘紅淚就需要開始忙活起來了。
白季便跟在她的身後,四處亂跑。
定軍王的府邸很大。
花園、假山、流水、小橋……
在一處燈火沒那麼明亮的小院子里,便是一群聚在一起,等待著宴會開場的年輕人。
此刻,兩個四象門的男孩子圍著一個面色無奈的青衣男子,喋喋不休。
「第八師父,您怎麼也來了?」
「我?」
男子直甩衣袖,想要甩開男孩的糾纏。
「我當然是出來修復王朝和江湖之間的關系的啊!」
男子說話時正氣凜然,仰面30度朝天。
「第八師父,師娘怎麼沒來?」
男子一怔,看著自己的徒弟神色有些僵硬。
「師娘沒空……」
「第八師父……」
「停!」
男子強行打斷道。
「有什麼事就說,沒事我就走了。我數一二三,說不出來就是沒事……一二三!我走了!」
「師父師父!」
兩個男孩連忙抱在了師父的腰上。
「師父你不能走!」
看到了師父,好像就看到了主心骨一樣。
「今晚要出大事,師父你可得幫我們啊!」
男子滿臉疑惑,伸手探了探自己徒弟的腦門。
「也沒發燒啊?怎麼就糊涂了呢?」
「師父……」
男孩一把扯下師父修長的手掌,語氣有些急躁。
「有人要造反!」
男子下意識地一驚,隨後就作勢要給自己的徒弟一個腦瓜崩。
臨到下手,又收輕了力道。
輕輕地彈了一下,男子無奈地搖頭道。
「你也不看看這是哪里?誰能造反?沒事別找我……」
說著就又要離開。
「哎哎……師父!」
樊明花眼見師父不信,眼珠子一轉,連忙拉住腰帶說道。
「第八師父,你听我說——我們……我們覺得師父你真是英明無比!想要師父能夠多在我們身邊,時時教導我們。」
「哦?」
第八追風不再要走,看向樊明花。
「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個英明法?」
樊明花急中生智。
「師父您之前和我們說過︰行走江湖,萬萬不可小覷江湖上任何一人;江湖很大,千萬不能坐井觀天。今次出來,我們可算是見識到了。」
「哦?」
第八追風得意地吹了吹胡子。
「細說。」
「向來師父您年輕的時候,都是見識過的,對您來說,應該不算什麼。」
一邊說著,樊明花一邊推著師父往晚宴舉辦的中庭走去。
同時在身後招手,讓所有人跟上。
第八追風一邊走,一邊頗有高人風範地點了點頭。
「那倒確實,我縱橫江湖多年,什麼場面沒見過?」
「師父一句教導,讓我們都受益匪淺。」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回事?」
夸人也要拿出具體的案例,不然那不成了夸夸其談了麼?
下次得跟他們說就算是要夸贊也得盡快落到實處,不然不得勁啊~
「那天我們陷入重圍……」
「你們陷入重圍?」
第八追風聞言頓時一怔,下意識地止住身體,回頭看向自己身後的一群孩子。
目光尤其在游定邦和林牙的身上掃過。
能讓這些孩子陷入重圍,那得出動多少高手啊?
「真的師父!」
樊明花連忙說道。
「四個名宿,五六個五重,十來個四重,我們實在不是對手。」
第八追風聞言更是皺起了眉頭。
四個名宿?這分量可不小啊。
這些孩子都干了什麼?
這麼招人恨?
「要不是一個武境五重的江湖人士出手相助,我們可就全都見不著您了。」
「嘁~」
听到這里,第八追風頓時興致全無。
鬧了半天,是在逗他玩呢?
「真的!師父!」
見師父這般神態,另一個四象門的男孩也是湊在另一邊說道。
「不信你問他們!」
樊明花指向了跟在他們身後的林牙、游定邦等人。
第八追風頓時回頭看向那些人,對著林牙問道。
「確有此事?」
他認識林牙,知道這小子性格正直,一般不會說謊。
「確有此事。」
林牙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那位武境五重的江湖人士一招擊退兩大名宿,嚇得那些人全都不敢追擊,我們才得以逃月兌。」
樊明花乘勝追擊。
第八追風頓時瞪大了左眼。
一只眼大,一只眼小,表情有些扭曲。
看到第八追風顯然不太相信的神情,林牙等人又是乖乖地一起點了點頭。
「確有此事。」
「嘶……」
第八追風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場面我還真沒見過。
「知道他叫什麼麼?」
「黃燜雞!」
從記憶中找不到這個名字的第八追風又問道。
「還能找到他麼?」
「他現在應該就在府里,您待會應該就能看見他。」
「走……讓我見識見識這等奇人。」
一邊說著,一行人走向了中庭。
聲音從他們的背影消散于空中。
「說說你們是怎麼惹到那些人的。」
「那就要說到造反的事情了……」
……
在一陣盛大的鼓點後,整個中庭庭院中,都一時陷入了寂靜。
一個老人在萬眾矚目之間,緩緩走上了高台之上。
老人白發白須,身形高瘦。
走起路來,似乎也不太利索。
不過目光掃過全場之際,仿佛是一個巡視自己領土的王,正在檢閱自己的麾下。
一股無言的威勢,輕易地鎮住了偌大的整個中庭庭院。
佘紅淚和白季坐在最靠近高台的一張桌子邊,此刻佘紅淚湊在白季身邊,小聲說道。
「爺爺早年征戰,落了一身傷病……」
白季看著台上的那個老人,由衷地說道。
「還是龍虎之姿。」
隨著老人的上台,周邊的燈籠便被熄滅了一些,四下的光線也一時稍稍暗淡了下去。
「走吧……」
佘紅淚看了眼台上的老人,起身對著白季說道。
「我們也該去做我們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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