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一覺睡到了晚上。
起床之時，星夜當空。
漫天繁星點點，溫柔地安撫著大地上的傷口。
推開房間的窗戶，白季探出頭去。
窗外是一片靜謐的聚集地。
空氣中尤帶著一些焦糊的氣味，角落里也依舊響著一些小聲的哭泣。
昨夜的傷痛對于許多人來說還沒有那麼快平復。
只是時間依舊在走，有的人永遠留在了昨天，剩下的，還需要踽踽前行。
廢墟之中，已然有些新的房屋，悄然出現。
夜間的微風裹挾著那些新翻泥土的味道，鑽入了白季的鼻腔之中，為這個死寂的夜間，帶來了一些生氣。
白季目光極力眺望，越過整個聚集地，看向地平線以外陷入夜間黑暗之中的大漠。
那里，還不知道有怎樣的世界在等待著他呢……
自己一路走來，似乎去到哪里都會遇到或大或小的事情，並非是因為自己有什麼死神體質。
而是這個世界上的各個地方，本來就有這麼多事情在時刻發生。
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無數的傳說都正在發生。
也有無數本該照耀世界的人物，悄然消失。
而自己，只是趕得巧了一些而已。
白季收回目光，再一次掩上窗戶。
透了透風，剛醒來還不算太過于清醒的神志也就徹底醒了過來。
窗戶還得掩上，不然風帶著沙，就能讓這個房間變成一片黃色。
左右睡不著，白季推開了門，打算出去。
一推開門，卻發現門外的樓下，還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一個腰板筆直的身影，正坐在一張桌子前，執筆寫著什麼。
是老董？
白季放輕腳步，偷偷溜了下去。
到了一樓，還沒靠近兩步，就被頭也不抬的老董輕聲點明。
「鬼鬼祟祟的干什麼呢？我人老了，耳朵可不差。」
白季嘿嘿笑了一聲，也不尷尬。
只是厚著臉皮走近，伸著頭看向老董面前攤著的白紙黑字。
早就發現了白季動靜的老董也沒有任何收起或者掩飾的意思，顯然不準備瞞著白季。
「這是什麼？」
白季一邊說著，一邊把目光定向了紙上。
就看見了抬頭的四個字——
「卓方親啟……」
「寫給那小子的？」
「嗯。」
老董點了點頭。
「昨晚上的事情有點突然，我也知道昨晚我差點死了。說實話，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呢，不過看起來死亡來臨的時候似乎不準備和我打招呼……」
老董有些自嘲地一笑。
「有些話，本來還沒到和那小子說的時候。但是我又怕哪天說走就走了，就提前做點準備。那小子但凡有點良心，就能看到我留給他的這封信。現在不好說的，我就都留在里面了。」
「嗯，提前把遺書寫好也挺好。」
白季說著，也就坐在一邊，靜靜地等著老董寫完。
不過老董好像本來也就寫到了尾聲，在落下最後一筆後，老董抽起信紙，在空中甩了甩，又吹了口氣，讓墨跡盡快干下來。
又走向一樓的房間里收好，老董才又走了回來。
「睡不著了？」
「嗯，睡了一個白天，夠了。」
說著，白季眼神灼灼地看著老董。
「你說的……」
蓄雷勁是可升級類型的個人專長，自己只是出于初級的入門階段。
老董如果願意教，那多多少少對于自己的個人專長的提升，有一定的啟發作用。
面對這種好事，白季可不會等待。
「你還挺心急……」
老董笑著搖了搖頭，站起了身。
「我們去外面練。」
說著，走向大門，拉下門閥，拉開大門。
一瞬間，清涼的夜風灌入了整間客棧。
老董走向門外，嘴里一邊說道。
「這個發力技巧，其實本質上就是對于身體潛能的全部開發。有些小小的透支身體能力，我也不清楚用得多了，對于身體會不會造成什麼負面影響，反正就我自己看來，暫時是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以後你在使用的過程中，也可以自己多加感受。」
站在門外的街道上，老董閉上眼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清涼的夜風灌滿自己的整個胸腔。
半響後才緩緩吐出。
「施展這個技巧的時候，盡量少在一些狹窄、封閉的環境中使用，那樣反而容易頭暈眼花，四肢無力，我自己也是吃過虧的。」
說著，老董才對著白季勾了勾手。
「來，咱兩再練練。」
白季一听，眼楮一亮。
只要是戰斗，都有獲得戰斗經驗的機會。
就算是少了點，可白嫖的戰斗經驗，干嘛不要？
當即就捏著手腕，走上前去，和老董相對而立。
老董看著白季的作態，面色一僵。
「你站我對面干嘛？又不是我們對練。」
白季之前對戰那位老婦人的攻擊套路，讓他在一邊旁觀都是有些不寒而栗。
他難以想象，如果是自己面對他的全力攻擊，將會是怎樣的狼狽。
沒必要找虐不是？
「對著空氣出拳就行。」
「空練？」
老董點點頭。
「空練比實物練習更難，對于自身的技巧打磨效果也更好。一般人空練或許沒什麼效果，不過你已經有不錯的基礎了，空練就行。」
「哦~」
白季從諫如流。
「我先練，看好了。」
老董說著，身體一抖，在「啪」地一聲脆響的同時，他的右拳猛然以一個沖拳的姿勢擊出。
以他的造詣，使用蓄雷勁時，已經幾乎不怎麼會影響自己的出手速度了。
而眼尖的白季更是看到在老董的拳頭前，出現了一圈空氣被震開般的波紋。
當然這並非重點。
一直關注著老董姿態的白季可以清楚的察覺——
老董的拳頭，就停在他兩只眼楮視線的焦點之處。
而且這個點，也是其拳勢最為猛烈之處。
這意味著，老董的拳已然達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
從戰斗方面來說，這未必是一個絕對無敵的境界。
然而單從對于自己力道的掌控，老董絕對是要超過自己的。
白季知道空練的要點。
要點在于收。
由于沒有一個實際的打擊參照物，出手也沒有什麼反饋，很難建立及時的正反饋循環。
所以對于自身的力道，也就難以有一個確切的把握。
而且由于沒有反彈的力道，很難收住拳勢。
打得太猛，動作就容易變形。
打得太輕，就不夠力道，沒有練習的效果。
其中處處，都是難點。
而如今，老董在自己的面前，為自己演示這些要訣。
老董沒有說話。
繼續出拳。
第一拳極快，是他以正常對戰時的速度出的手。
第二拳，就慢了許多。
在不影響效果的前提下，老董盡可能地放慢了整個流程，力求讓白季感受地清清楚楚。
感受到在出拳的過程中，自己全身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每一張筋膜，都起到了怎樣的作用。
你觀摩了拳術登堂入室的拳師教學，你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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