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生死成謎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自信得緊!」戴詠德聞言,哈哈大笑,拍了拍白澤的肩膀,說道,「老夫修行這太極玄清圖,約模也有一甲子歲月。你想把這門術法鑽至精深,哪有那麼簡單?」

白澤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兩聲,對戴詠德說道︰「太上長老術法通天,可弟子是個劍修。」

言下之意,不必將此門術法修至圓滿,能悟出今日未能悟成之劍,便已經是心滿意足。

戴詠德詫異地看了白澤一眼,沒料到白澤會這麼直言不諱。

劍修乃是九州修士里的大殺器。

劍仙一劍,可拒百萬雄師。

如今白澤在他手下修行,學什麼,教什麼,自然是戴詠德說的算。這小子倒是個爽快人,直言自己是個劍修,其中意思,顯而易見。

「你小子倒是個坦率人。」戴詠德笑道,「可惜老夫退居仙門七峰之外已經很多年了,否則當初山門大會,若是讓老夫發現你,倒也要豁出這張老臉,和宗師爭上一爭,收你做關門弟子。」

白澤笑道︰「太上長老抬舉弟子了,仙門七峰之中,後起之秀多如牛毛,弟子的資質和眾多師兄弟比起來,也不過是在劍道上稍微有些優勢罷了。」

白澤心里自然清楚,戴詠德說那話只是客氣。

他來雲海仙門的目的很純粹,其一是完成與陶弘景的約定,拜入坐忘峰;其二便是在此等待謝玄,十年之後上山來找他。

所以當初即便是雲海仙門掌教純陽子與陶弘景爭人,白澤也從未動搖過。

「非也。」戴詠德語重心長,「你小子在術法上的造詣,為老夫生平僅見。想來宗師的確是個神人,他收的徒弟都是了得。當初你二師兄林蕭參加試煉的時候,對老夫這門拿手術法,也頗有獨到的見解。可老夫問他想不想學時,那小子也和你說了類似的話。」

白澤聞言,登時明白,林蕭當初在紫竹林教他的太極勁,果然就是和太極玄清圖出于同源。

只是讓白澤沒料到的是,太極勁原來是二師兄林蕭從太極玄清圖里撿拾出來的皮毛。

「道門三柱,你學的哪一個?」戴詠德又問白澤。

「道意。」白澤說道。

戴詠德聞言,不再多說,負手而立。

白澤見狀,收斂心神,繼續觀摩場上浮動的秘術心法,看能不能有新的感悟。

朝陽升起又落下。

一天之中,又有仙門弟子從廣場上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星辰滿天,銀河流轉。

戴詠德早已闢谷,不知飽餓為何物。而場上諸人,一粒闢谷丹,能保三日不知饑餓。是以場上諸人,只要是站起來參悟秘術心法的,盡皆陷入沉思狀態。

不知何時,戴詠德身邊忽然出現一道虛影。

「掌教師兄來了。」戴詠德說道。

「嗯。」純陽子看向廣場上站立的仙門弟子,粗略一看,站起來的仙門弟子只有三十余個。

兩人的交流不被外界所知。

「今日有劍意直逼雲霄,我粗略一觀,見那長虹一般的劍意隱隱有陰陽之象。」純陽子說道,「可是這場上弟子,在師弟的教誨之下,有所感悟?」

「便是坐忘峰那小子。」戴詠德笑道,看向場中那閉目凝神的白衣少年,「那小子在劍道上的造詣,便是當年的你我與他比起來,也要差點意思。」

「只是差點意思?」純陽子詫異地看了戴詠德一眼。

戴詠德嘿嘿笑了兩聲,清了清嗓音,「師兄還不讓師弟給自己留點面子?」

「你這老東西,你師兄我還指望著那小子為北境證道。如果只比你我差點意思,那還證個什麼道,拿出去丟人現眼嗎?」純陽子笑道,「五百年了,天道不曾眷顧北境。如今我雲海仙門終于迎來了證道契機,師弟,為兄的心情,你可懂得?」

「自然懂得。」戴詠德說道,「儒道兩家執掌北境牛耳,師兄想要一騎絕塵,僅靠一把仙劍,自然是不夠的。」

「我雲海仙門不缺仙劍,缺的,是那個能駕馭仙劍的人。」純陽子說道,「師弟,宗師是我仙門的福音,這白澤,更是我雲海仙門證道北境,名震中州的絕佳契機。」

「我明白。」戴詠德說道,「中州新老劍仙更替,與北境無緣。當年劍子王之渙出走北境,世人皆以為王之渙要為北境證道,可一百年過去了,王之渙究竟是生是死都成了一個謎,唉。」

老人長嘆一聲。

「約模,是真的死了。」純陽子面色復雜,忽然說道。

「師兄,你說什麼?」戴詠德驚訝道,看向純陽子。

「為兄當年在鸛雀樓上,曾與劍子有過一面之緣。後來劍子問劍仙門,兩次,為兄都見過他的那把本命飛劍。」純陽子說道,目光移向白澤,「我至今仍記得,劍子的那把本命飛劍,叫藏鋒。」

「那把劍,不是在中州斷了嗎?」戴詠德問道,「王之渙與當世劍仙李牧之一戰,想要借此機會一舉突破半步劍仙之名,真正踏入陸地神仙境。可不曾想那李牧之真是恐怖,竟然兩指折斷王之渙的本命飛劍。王之渙也因此斷了仙路,修為爆退,跌入六境聖人,再無登臨七境的機會。」

「那你可知曉,如今劍子那把被李牧之折斷的本命飛劍,在哪?」純陽子問道。

「難不成?」戴詠德一愣,看向白澤。

「沒錯。」純陽子說道,「那日白澤劍斷雲海,用的那把斷劍,為兄看得很清楚,正是劍子當年的本命飛劍,藏鋒。」

戴詠德目瞪口呆。

「而且,為兄以天眼看過。」純陽接著說道,「那把斷劍有了新的劍靈。那劍靈,正是當初和劍子一起登臨鸛雀樓的那個山鬼族少女。」

她的名字,純陽子後來听說過。

只有一個字,瑤。

那個少女,也是劍子唯一的傳人。

不,或許如今看來,白澤也算一個。

只是山鬼是王之渙活著的時候收下的親傳弟子。

白澤是王之渙死後因緣際會之下得到了他的傳承。

戴詠德被純陽子的一席話震得說不出話來,只愕然看著場上那白衣少年,半晌回不過神來。

「如此說來,王之渙,真的死了?」很久,戴詠德才輕聲問道。

可純陽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目光如同兩口無底的深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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