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听見海螺里的聲音,心里欣喜萬分。
自從丹陽郡一別,白澤和余幼薇已經有數月未見。
雖然兩人都在大周境內,可一個在山上修行,一個在江湖闖蕩,到底是少了交集。
如今得知余幼薇竟也在郡城,白澤哪里耐得住性子,心思轉得飛快,立馬從棋子里模出一枚靈石,施展撒豆成兵的術法,將靈石幻化為靈兵,注入些許真氣。
「躺下睡覺去。」白澤吩咐那人形靈兵躺在床上,然後直接藏身房間角落,施展影遁,順著陰影延伸的方向直出梁王府。
他身上有避息珠,阻絕氣息,是以也不怕被那老太監發現行蹤。
然而白澤終究是托大了。
若是至尊的魂力,或許還無法察覺避息珠。
可五境賢者的神識,哪里有那般容易避開?
……
郡城,某處閣樓。
柳青手持折扇,看著眼前的棋局,長嘆一聲,棄子,說道︰「大龍已屠,是小子輸了,甘拜下風。」
「桀桀,能與老夫對弈三百手,你的天賦,已經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了。」柳青對座的老者矍瘦枯槁,赫然竟是老太監朱祿!
「先生謬贊了。」柳青謙虛道。
「咦?」老太監忽然驚疑一聲。
「怎麼了?」柳青問道。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還敢走出梁王府?桀桀。」朱祿面容詭譎,「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死字怎麼寫。」
「先生是說,那白澤出來了?」柳青問道。
「不錯,本體那邊傳來消息,他人已經出了王府。」朱祿說道。
「請先生給小子戴罪立功的機會!」柳青起身稽首,說道,「此前讓蘇問逃月兌,是小子的過錯。這回小子必定將白澤的首級替先生取來!」
「糊涂!」老太監罵道,「此事你不必再參與。」
「先生!」柳青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小子知錯,還請先生不要將消息踢出此局。」
「你懂什麼。」老太監哼道,「留你自有大用處!你的身份已經被覺察到,慶幸眼下他們還沒抓到實質性的證據,此刻退出還來得及。再入一步,你必死無疑。」
「這……」柳青滿頭冷汗。
「老夫此舉,是在保你。」老太監又說道,「你與老夫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你走吧,你的價值不在此處!況且這一局,遠比你想的還要龐大!桀桀,你小子想一想,如今郡城鬧了這麼大的動靜,雲海仙門那邊卻毫無反應,這是為何?」
柳青不敢言語。
「燕國使臣,想必已經到了。」老太監桀桀笑道,「護城大陣已經關閉,今夜,就是那白澤的死期!」
「小子,敬听先生安排。」柳青只得听令。
……
梁王府,孤城只身來到地牢。
地牢陰暗潮濕,火把昏暗的光源,更襯得這里陰森恐怖。
血腥味經年不消,地牢里滿是腐朽的氣息。
「大人,這邊請!」地牢守衛帶路,將孤城引向一處過分整潔的牢房。
這處牢房鋪上了干草,附近沒有關押其他犯人,乃是一處獨立的牢房。
而牢房里關押的人,也是一個極為特殊的人。
那人一身破爛的黑袍,可仔細看去,卻能發現,那一身黑袍雖然破爛,可並不顯得髒亂。
孤城站定在牢房門前,屏退守衛。
「你來了。」牢房里的人說道,聲音格外年輕,臉龐隱藏在牢房陰暗的角落里,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外面情況如何?」
「有些失控。」孤城說道,「如果薛醒能殺出重圍,或許還有勝算。」
「國師說了,雲海仙門那邊是主要戰場,不要寄希望于那里。」地牢里的男人說道,「燕國來的使臣,能擋在城外嗎?」
「除了你,還有誰能擋得住?」孤城說道。
「我去了,地牢誰守?」地牢里的男人問道。
「事到如今,你還想守住地牢,順藤模瓜?」孤城冷笑道,「眼下,所有的線索都直指鎬京。曾憲明的命已經不重要了。還是說,你想直接揪出太子?你以為這樣,我們還有活路嗎?」
地牢里的男人沉默不語。
「周澤,你我都應該明白,國戰之勢,不可阻擋了。」孤城嘆了口氣,「不管是不是太子謀劃此事,我們能做的,只有斬除太子背後的人了。難不成你還真打算跟太子斗,將大周整得四分五裂嗎?」
「那個蠢貨。」周澤咬牙切齒,「大周遲早滅在他手上!」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孤城說道,「左右趙威遠已經死了,兩國開戰已經成了定局。如今君上病重,卻遲遲沒有駕崩。太子等不及了,他想通過戰爭褫奪君上手里的軍權——只要兩國開戰,他便能順理成章成為大周兵馬元帥,從君上手里接過軍權,從而徹底穩住他的太子之位。可殺趙威遠這一步棋,實在是低劣透頂。」
「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雲海仙門的大公子白澤,居然也被牽扯進來了。」孤城眼神陰郁。
「他娘的。」周澤罵道,「用想都知道,這事和魔宗月兌不了干系!」
「你找死嗎?」孤城低吼道,「你是怕天下人不知道太子與魔宗勾結?周澤,萬一這消息走漏出去,大周可就不止是分裂那麼簡單了!」
「他娘的!」周澤咬牙切齒,「要我說,也是雲海仙門把事都做絕了。先是林蕭只身一人覆滅一座魔宗山門,然後又是祁連山會戰,雲海仙門集結火神山、青冥劍宗、懸空寺剿滅西境五座魔宗山門,把魔門的人殺得上躥下跳。緊接著,又是千窟城大戰,搞得如今孤山成了一處死絕禁地,方圓百里生機斷絕!」
「就是魔宗的人再好欺負,也被激出了火氣。」周澤說道,「這次布局圍殺白澤,豈不就是魔宗的報復?只是太子那廝當真白痴,竟然敢跟魔宗的妖孽勾結。」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孤城說道,「我就問一句,城門你守也不守。」
周澤深吸一口氣,說道︰「老子不守,誰去守?他娘的,國師被魔宗的人千里圍殺,生死不知,老子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國師一人擋住圍殺,教你得以月兌身跑到這里來,可不是讓你來跟本將軍抱怨的。」孤城冷笑道,「不過你也不必灰心,薛醒指望不上,至少坐忘峰的那幾位,不會看著自家小師弟被殺,總會現身的。」
「但願如此吧……」周澤眼神陰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