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懷抱殺意

白澤面帶微笑,剛要說些什麼,卻見長街那頭突然騷亂起來。他心里好奇,探頭去看,只見有一黑袍少年從長街那頭狼奔而來,身後赫然竟是郡城兵馬司的軍卒縱馬窮追。

「站住!」兵馬司百夫長一馬當先,縱馬揚劍,高聲呼喊,「兵馬司緝拿王府刺客,閑人避讓!」

那黑袍少年頃刻之間已經來到白澤和那算命先生面前。

長風過街,陡然吹翻那少年的兜帽。

白澤甫一見那少年的面容,頓時如遭雷擊。

原來那黑袍少年的模樣,竟與白澤一般無二!

「呵。」黑袍少年從白澤身邊飛奔而過,擦肩的剎那,只發出一聲似是譏諷似是憐憫的輕笑。

兵馬司的人馬橫沖直撞,迅速朝著兩人逼近。

白澤心里駭然,一見那黑衣少年的面貌,登時脊背發涼,如墜冰窟。

陰謀的冰山一角,就在白澤眼皮子底下揭開。白澤二話不說,大喊一聲,追著那黑衣少年的背影便跑。

「站住!」白澤沒有猶豫,立刻施展氣運山河,想要追上那黑衣少年。

可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任憑白澤如何追趕,只幾個起落,人立刻消失在白澤的視線範圍!

兵馬司的人窮追不舍。

白澤見此,頓覺不妙。

此等拙劣的栽贓陷害之法,若是無法揪出那黑衣少年的真實身份,恐怕他就是跳進永濟河都洗不清了!

長街之上,算命先生眼見兵馬司的人縱馬飛奔而來,連忙退到街道邊角。

馬蹄聲刺破郡城看似繁華的暗夜,如果從天上一觀城中局勢,會清晰地看到,不僅是郡城兵馬司的人,郡府兵也出動了。

連帶梁王府豢養的一眾高手,在這個布滿殺機的暗夜,全城緝拿王府刺客。而那個和白澤一模一樣的黑衣刺客,已然將自己隱匿于郡城的某個角落。

「唉,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吶。」長街之上,算命先生搖頭嘆道,似乎是對白澤方才拒絕出一百靈石算一卦的行為頗為惋惜。

老先生舉著「一日三卦,算盡天機」的旗子,朝長街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信步而行,心里只是惋惜,卻並沒有出手幫助那已然深陷泥沼的少年的意思。

算命先生走到長街將盡的轉角,忽然有人在岔道延伸出去的暗巷里叫住他,聲音婉轉動听,可惜人卻被暗巷投射的濃影覆蓋,教人看不清面貌。

「先生。」暗巷的少女輕聲道。

「咦,你怎麼在這?」算命先生听見聲音,循聲一看,說道,「小薇啊,可不是先生我不幫那小子。那臭小子忒摳門兒,不僅不打算出算卦的錢,還用三兩銀子羞辱老夫!這下好了,沒得救了。」

「先生大義,自然不會見死不救的。」暗巷里的少女聞言,溫聲笑道,「這一卦的費用,我來補上吧。」

「唉,老夫可不是那意思。」算命先生擺手道,「若不是你求情,老夫斷然不想和那小子牽扯上半點關系。老夫出門前算了一卦,那小子身上的因果大的驚人,輕易沾染些許,恐怕這輩子都休想月兌身。」

「先生幫他,豈非善緣?」暗巷里的少女說道。

「先生老啦,經不住這麼大的因果咯。」算命先生說道,「善緣惡因,之于我,已經沒多大的區別了。只是說來讓老夫發笑,堂堂雲海仙門的仙苗,竟然如此窮酸,身上就只有三顆靈石作老婆本兒!也不知是仙門的老牛鼻子當真窮到了這個地步,如此苛待仙苗,還是那小子當真摳唆至此。」

暗巷里的少女啞然失笑。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算命先生又說,「這小子的命格硬得很,這一劫總歸是他要受的,但大抵沒有性命之虞。」

「勞煩先生費心了。」暗巷里的少女說道。

……

卻說另一邊。

白澤追丟了那黑衣少年,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兵馬司的百夫長喊話,白澤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王府刺客,白澤就是用想,都知道方才和他撞面的那個黑衣少年絕對沒干好事。

只是那小子哪都不走,偏偏在偌大的郡城里和他直接撞在一起,而且就在他眼前溜之大吉。

這一切若是說是巧合,那未免太過夸張。

白澤清楚地意識到,這些天他一直擔憂的問題終于發生了。護送梁詩雨的任務果然有詐。可這一切的幕後推手,會是誰呢?

白澤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在原野上遇到的那個黑衣少女真的就是阿鬼,恐怕這幕後推手必然和阿鬼認識。

「難不成,是千窟城的人?」白澤心附,天坑一戰,夜鬼族有沒有全都栽在那里面,白澤不敢肯定。可如果是鬼族下的黑手,沒道理阿鬼會幫他們。

無論是阿鬼還是寧鏡,都沒理由和夜鬼族合作。

同理,如果是天坑里那些荒古巨獸的手筆,阿鬼也沒道理幫他們。

天坑一戰之後,阿鬼下落不明。

可白澤知道的,和阿鬼一樣下落不明的,還有千窟城魔主汪鎮宇,以及六尾妖狐狐媚兒。

這兩人極有可能還活著。

至于施朝元,鐵塔,還有那頭狼妖,絕對是死透了。施朝元被寧鏡所殺,全身的精血都被血陀給抽干了。而化身丈六魔人的鐵塔,以及那頭狼妖,則被陸沉他們幾個聯手斬下頭顱。

可如果是魔主汪鎮宇,就算他和狐媚兒聯手,兩個六境賢者,膽敢和雲海仙門叫板?

或者說,這二人,有了新的靠山?白澤猛然一激靈,若是如此,那還真有可能。

可轉念一想,如果是這樣,阿鬼又如何會和這些人攪和在一起,布局陷害于他呢?

白澤心思飛轉,可他來不及多想,也來不及去調查線索。兵馬司的人已經追了上來,而且附近有四境以上的強者放出神念,來回掃蕩。

白澤大氣不敢出一下。

若是被這神念捕捉,他今天,便是插上翅膀,也別想離開郡城!

「哼!哪來的宵小之輩,收好你的神念,否則老夫不介意將你一榔頭敲成白痴!」白澤所在的長街,百丈之外的巷道某處,有人冷哼一聲,龐大的魂力往虛空一震,將這里來回掃蕩的三縷神念直接抹除。

白澤大喜。

與此同時,正在郡城四處搜捕白澤蹤影的王府三名至尊境門客,全都悶哼一聲,臉色發白,朝著巷道方向稽首,「晚輩乃是王府門客,特此緝拿王府刺客。若有打擾,還請前輩海涵!」

「滾!」巷道某處房屋,那人連門都沒出,聲音卻清楚地傳到那三名王府門客耳中,將那三人震得各自倒退三步。

「多謝前輩!」王府的三名門客盡皆松了口氣,再也不敢拿神念找人。

「商兄,如何?」三名門客中的一人,文士打扮,手持一把折扇,名喚趙震,看向身旁的中年男人。

商焱一身麻衣,若非身上的至尊氣息,倒像是普普通通的莊稼漢。中年男人聞言,皺眉道︰「小心行事。郡城到底是高手如雲,好在方才那位前輩沒有追究,否則今夜咱們三個,恐怕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三人中另外那個,一身道袍,高冠,手持鹿尾拂塵,兩鬢斑白,頗有幾分道門仙長的味道。

「鄧道長?」趙震看向那老道。

鄧印河猶豫片刻,說道︰「分頭找。」

「也好!」兩人略一思量,都點頭同意。

說罷,三人兵分三路,各自尋了個方向,徑直去了。

卻說白澤這邊。

兵馬司的人已經追來,百夫長一馬當先,已經拔劍。可方才巷道里那未曾現身的老者魂力一震,不僅震碎了王府三名門客的神念,還將兵馬司追兵的胯下戰馬全都震了個四腳朝天。

長街上的行人都嚇了一跳。

好在那老人知曉分寸,並未傷及行人。

百夫長被胯下戰馬整個掀飛出去,摔了個七葷八素。待他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招呼部下圍捕白澤時,眼前哪里還有那黑衣少年的身影?

「他娘的!」百夫長怒從心中來,可愣是屁都不敢放一個。他看那王府刺客修為不過三境,本想獨吞功勞,沒想到就在快要追上他時被一記冷哼掀下馬,搞得人又從他眼皮子底下失蹤了!

百夫長懷里有信號煙花,可剛才那一記冷哼直接震碎了三道四境至尊的神念,他哪里還敢放肆,在長街上放煙花?

萬一激怒那位前輩,恐怕他就是死一萬次,兵馬司總兵也不會替他申冤,只會看那位前輩的臉色,登門賠罪,罵他該死。

「百夫長,這當如何?」同樣被掀翻在地的部下都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可他們是起來了,那些戰馬卻被嚇破了膽,直接尿了一地,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別說拽,就是用鞭子抽它們都起不來!

長街上騷氣沖天。

「追!」百夫長捂住鼻子,咬牙切齒。

到嘴的鴨子又飛了,這如何能忍?

至于白澤,早已在巷道那老者一聲冷哼過後,二話不說,直接竄入長街角落,施展《采花集》里的絕學影遁,溜之大吉。

他可不會傻到被抓。

如今局勢不明,也不知梁王府被刺殺的那人是誰,是死是活。雖說白澤心知這一切擺明了是栽贓陷害。可他說出去,有沒有人信是另一回事。

退一步來講,陳情師姐,蘇問和王瀚他們就在梁王府。

沒道理王府緝拿刺客,他們在知曉刺客是他的情況下毫無作為。白澤心附,那刺客雖然一身黑袍,甚至戴上兜帽隱藏面容,可從百夫長追他的架勢來看,多半這刺客的面容早已被看了個仔細!

唯一能解釋的,大概就是那黑袍少年刺殺梁王府某人時並沒有遮掩面容。反而是逃竄時,披上了黑袍。

「呵。」白澤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想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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