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域篇 第122章 反擊

謝玄一入城,眾將領都圍了過去。

「道尊,你?」王朗話還沒說完,謝玄沖他擺了擺手。

「無礙。」謝玄說。

「這魔陣著實詭異,十萬鬼卒跑起來,如同一個永動機。」張威面色凝重,「劍皇可看出了端倪?」

「陣法上的研究,我不如我那位老友。」謝玄坦白道,「不過你說得對,不破陣,厲天行難殺。」

「天柱山通明真人破陣的把握,有多大?」王朗問。

「若是他,十成把握。」謝玄說。

「那就好。」張威點頭道,回望關外中天,魔氣翻涌間,那黑袍魔者肆意張狂,陰鷙地看著虎牢關內城眾人。

「你隨我來。」謝玄叫上白澤,身化流光,帶白澤直接回了關內別苑。

「師父,你沒事吧?」白澤還是問了一句。

謝玄的過去,他多少是了解的。二十年前,這人登臨天道頂峰,開天過仙門而不入,一指斷天機,親手絕了自己的仙路。

從那以後,謝玄不僅修為暴退,其容貌也是一夜之間蒼老數十歲。

封劍天外天後,曾經九州難尋敵手的劍皇逐漸淡出世人眼中。偶爾,也只是江湖傳聞,劍皇謝玄在哪現身,如此這般罷了。

關外一戰,白澤心里清楚,或許師父的修為已經跌落到了賢者境。

紅塵三境,苦海、彼岸、知微。

超凡四境,至尊、賢者、聖人、傳說。

九州江湖傳言,「聖人九重天,一天蓋一天。要想入傳說,道門需開天。」

只是聖人境九重天,就讓無數修士望洋興嘆。更何況九重天之後,入傳說陸地神仙境的開天?

從開天過仙門不入,到如今跌落九重天,直入大賢者萬象境。

這種雲泥之別的落差,九州江湖又有幾個人,能像謝玄一樣去一肩承擔?

「放心吧。」謝玄笑了笑,「便是李牧之那老怪物要殺我,也要頗費些手段,何況一個賢者境的小小魔修?厲天行,我還沒放在眼里。」

「得,您就吹吧。」白澤見好像真沒什麼事,貧嘴道︰「你不放在眼里,早就一劍砍了那魔修的腦袋,哪輪到他在關外蹦這麼長時間?」

「人老了,不服老不行。」謝玄哈哈大笑,從懷里扣扣索索模出兩本泛黃的秘籍,「學嗎?」

白澤一看兩本秘籍的名字,一本是《四象劍譜》,一本是《太乙神劍》,登時心里一空,有種不好的預感。

「老頭,我如今不過紅塵知微境。對我來說,玄階劍技已經夠用了,再往上,我學會了也用不出什麼門道。」白澤直接把謝玄的手推了回去,「等我入了至尊境,你再來教我吧。」

「怎麼?」謝玄說,「你以為我是在死前分家產,給你留後路?我都已經說了,厲天行我還沒放在眼里。」

「那也不行!」白澤急了,「說不要就不要,等我何時入了至尊境,你再教我!」

「白澤。」謝玄難得正經地和他唯一的徒弟說話,看著已經快有他高的少年,說︰「這件事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會離開一段時間,可能會很久,也可能很快。」

「你要去做什麼?」白澤心慌意亂。

「如果有一天,你登頂九州天道,你就知道了。」謝玄搖頭,「現在的你,知道了也沒用,還會遭遇天道制裁。」

「總之就是天機不可泄露對嗎?」白澤嘆氣,「老頭子,我跟你也有十二年了。我白澤說過,這輩子能叫我真心跪下的人不多,你是最重要的那個。我自幼沒爹沒娘,是你抱著我長大的。」

「你說我好養活,小時候鹿女乃熊女乃什麼都吃,也不怎麼哭鬧。第一句會說的話是八個月時叫你的那聲爺爺。我對你,有的不僅僅是師徒之情。你是我白澤在這孤獨的世界里唯一的親人。」

「老頭子,你說句實話,到底打的打不過?真打不過,咱就跑吧。你不是經常教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怎麼現在倒是自己在這較真起來了?」

「他娘的,你小子也太小看老子的劍主了!」皇劍絕世忍不住逼逼叨,「當年老子跟他賢者干聖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打贏了嗎?」白澤問他。

「贏不贏重要嗎?」皇劍絕世道,「重要的是那個氣場!試問九州江湖,哪個敢跟我們叫板,賢者境把聖人境的老妖怪打得吐血?你以為你師父的劍皇之名是白來的?當年李……」

「行了。」謝玄沒讓皇劍絕世繼續說下去,只是看著白澤,「你不必擔心,這里想讓我埋骨,還不夠格。我與你約定十年。玉牌你還留著嗎?十年後我去天柱山雲海仙門找你。」

「你想讓我上天柱山?」白澤問他。

「有陶弘景教你修行,我放心。」謝玄說。

「路你全都鋪好了不是?」白澤笑了起來,對謝玄說︰「可總有一天,我會走出你鋪好的路,去走屬于我的大道。」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謝玄說,「只是在那之前,我為你鋪的路,或許是更好的。」說著,將那兩本秘籍再遞給白澤。

「你不是說約定十年嗎?」白澤還是沒要,轉身就走,「十年後你來雲海仙門找我,再見的那一天,我接受劍皇的傳承,讓你的名號在這九州大地,再一次震徹寰宇。」

謝玄站在庭院里很久。

皇劍絕世在白澤離開後化形,陪著那個老頭站著,良久之後嘆了口氣,問他︰「喂,我說,那妞兒怎麼看都像是王之渙那老怪物的寶貝徒弟。不會真是吧?」

「怎麼,你想泡她?」謝玄問。

「他娘的。」皇劍絕世臉色有些難看,「你是不知道當年王之渙闖蕩天外天時,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魔相。不過可惜了,藏鋒那家伙居然死了。當年天外天的老朋友,如今越來越少了。」

天外天。

器靈界。

「劍靈山鬼,有資格入天外天嗎?」謝玄問他。

「有沒有資格不好說。」皇劍絕世說,「倒是你那徒弟,看他的根骨,我估模有一天要跟王之渙一樣,闖蕩天外天,尋找屬于他的命劍。」

「誰知道呢?」謝玄說。

說話間,獨山王張威走了進來。

「那邊商議決定,午時整頓三軍,副將沈默君領兵五千掃蕩甕城。王朗他們準備奪回虎牢關外城。」張威說,「否則,我們堅持不了那麼長時間,等河陽援軍到來。」

「那就戰吧。」謝玄說,「但有件事我需要你幫我。」

「何事?」張威問。

「你可知道,渭城是如何被攻陷的?」謝玄輕輕笑了起來。

這一天正午,鼓聲自虎牢關中響起。反攻的陣列里,亦有白澤的身影。

南域的動蕩,是時候進入尾聲了。

十二年前厲天行屠村,白澤所有的親人一天之內死絕。謝玄撫養他十二年,在這天道摒棄的北境逗留了十二年。

白澤不知道謝玄在找什麼。

或許他找到了,或許他還在找。

可白澤寧願相信他找到了。

因為他要走了。

他這個人天道算盡,要做的事情必然是驚天動地。白澤知道,師父既然敢一指斷天機,就必然給自己留了後路。

他還要登仙山,去尋不死草,復活那個他一生所摯愛的女人,陳蒹葭。

「傳說又如何?老頭子,總有一天我會登臨天道頂峰。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你究竟要做什麼。到時候,如你這般對我的庇護一樣,我也想站在你身邊,與你共同面對你如今艱難抵抗的一切。」

白澤右手按劍,看著北境的晴空被魔氣繚繞,咬牙切齒。

「猛虎騎,列陣!」虎牢關副將沈默君廣場前訓話,五千騎兵的黑甲迎著稀薄的陽光,在壓抑的城關里,吞滅僅剩的溫暖。

這一戰,又不知幾人能回。

鼓聲三響,擂鼓的是虎牢關冒牌將軍吳連江。

三鼓之後,內城城門開。

猛虎騎在吶喊聲中狂奔出城,沈默君一馬當先,沖向馬革裹尸還的宿命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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