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域篇 第49章 大河劍意

當夜,庭院之中,白澤挑燈將那本《大河劍意》全部看完,登時覺得通體舒暢,自語道︰「這《大河劍意》果然妙不可言!謝玄說劍道分四重天,下劍殺人,說的是劍招。可他畢竟已經是九州聞名的劍皇,當然可以輕視劍招。可我初入江湖,修為不過苦海,劍招對我來說,可比劍意劍心來得更實用!」

當下,白澤將無鋒劍解下,放在庭院石桌之上。黃山出鞘,不動真氣,在庭院中一招一式地演練《大河劍意》起來。

這劍術秘籍共有九招,又分陽極變化之數,共有九九八十一式,劍招巔峰,是為大河劍意。

白澤深知貪多嚼不爛的道理,大河九劍,他只先取一招滾劍式。昨夜清河刺殺,慕辰的那一招滾劍讓白澤印象深刻,一劍滾出,劍氣縱橫交錯,如同一張大網,當真奇妙。

如今他與九色靈鹿契約,鹿靈狀態的九色鹿,發動翡翠,可以讓白澤一氣上三關,暫時踏入彼岸境。

彼岸。

白澤眼熱,這苦海境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從他出柳莊開始,除了和王氏兄弟的最後一戰,但凡遇到個人,他都是被摁地上吊打。

尤其是昨天那個黑衣劍客,若是他的目標是白澤,白澤早就不知被他殺了多少次了。

如今提升實力迫在眉睫,往大了說他答應山鬼與劍仙李牧之一戰,取回無鋒斷刃,不提升實力別說一百年無敵的劍仙,隨便一個知微劍客都能把他打得找不到北。

往小了說,如今入了江湖,就免不了爭斗。不提升實力,被砍頭也是遲早的事情。

「藏靈山玄蛇之心一事必須提上日程了。」白澤心說,「有了九色靈鹿的腳力,再入獨山,尋找玄蛇倒是方便。可能不能活著走出來,就只能憑本事了。」

一季以來的苦修和天道機緣,讓白澤體內的純陽真氣已經異常渾厚。可不到彼岸,真氣出不了苦海的枷鎖,透出體外,再渾厚的真氣,也不過是內家功夫而已,比不得真氣出體的指數傷害。

先天道胎的氣海漩渦,讓白澤即使不練《純陽真經》,體內真氣還是會自行凝聚。所以說白澤的修行速度,比那些世家天才,也至少要快兩倍!

如今又得山鬼傳承,對天地靈氣的感悟與煉化更加熟練,更別提山鬼化身劍靈前的傳功,讓他一夜之間上苦海七重天。

白澤預估,如果藏靈山之行順利,他尋得玄蛇,以之作為生死試練,取得玄蛇之心時,就是他一腳踏彼岸的時候。

這一夜,白澤醉心練劍,不覺時如流水,夜盡天明。修道之人,修為精深者,可不眠不休,不餐不飲。

白澤整頓片刻,將黃山入鞘。收拾妥當,再去陶弘景那學習鑄劍。時間倥傯,轉眼七天過去,白澤不知道他砸了多少錘,終于將十斤鐵塊去掉一斤雜質,剩下九斤鐵。

「老師,我覺得吧。」白澤神色古怪,看著在劍爐另一邊磨劍的老者,說︰「您口中的凡鐵,大概沒那麼平凡吧?這玄金錘怎麼也有千把斤,我砸了九天,就是一天砸一百錘,也有九百錘了,這鐵塊才去一斤雜質。」

陶弘景聞言,想了想,說︰「凡鐵倒是沒騙你,因為在我眼里,除了能鑄造天階仙器的材料之外,其余的都是凡鐵。」

天地玄黃,是為靈器四分法。其中天階靈器已經超越了常人認知,已經是仙器的存在了。

比如遠古聖人禹定九州的九鼎。再比如當年聖人禹路過涂山,迎娶涂山之女,傳說中的九尾天狐涂山氏後,在涂山集天地氣運鑄造的那把天下第一名劍,禹王劍。

甚至在某些煉器名家眼里,禹王劍和九鼎已經不再是天地玄黃里任何一個等級的靈器了,而是比靈器中品階最高的天階仙器更猛的無階神器。

白澤直翻白眼,問陶弘景︰「那老師,此凡鐵,您是從哪里搞來的?」

「十年前我出北境,在南海沉淵,大概海底百丈之下的一處海底#火山處尋得此鐵。」陶弘景將那把劍打磨鋒利,裝上劍鐔,不在意地說︰「小子,你要知道。到了老夫這個境界,尋常材料,已經入不得眼。鑄劍師一生最大的悲劇,莫過于空有一身本領,卻難為無米之炊。」

陶弘景將新鑄的劍隨手一拋,扔進劍爐旁的劍陣當中,走向庭院的石桌吃茶,問白澤︰「听說這幾天你小子都在練劍,練得如何?使來我看看。」

「瞞不過老師。」白澤當下玄金錘,走了過去,說︰「前幾天我得了一本劍術秘籍,《大河劍意》。這幾天都在自家庭院里多加演練。」

「《大河劍意》?」陶弘景一听名字,自語道︰「怎麼听著這般耳熟?哦哦,我想起來了!這不是宋國儒劍宋之問那小子的看家劍譜嗎?」

「儒劍宋之問?」白澤對這個名字倒是陌生。

「你在燕國,對他的名字自然听的少。可到了宋國,那小子可算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陶弘景說,咋舌,「他的名字你沒听說過,可我再說一個人,你肯定知道。」

「誰?」白澤問。

「當今九州劍仙,李牧之!」陶弘景說。

「劍仙李牧之?」白澤愕然,「劍仙和這宋之問,有什麼關系?」

「屁的關系沒有。」陶弘景說,「只是劍仙李牧之成名之劍里,有一招叫滄海一葦渡。這宋之問的爺爺是個沒皮沒臉的主,當年死皮賴臉追著劍仙偷學這一招滄海一葦渡,可一連跟了七八年,屁都沒學會。那老小子覺得羞愧難當,心灰意冷,打道回府。可也奇怪,他不想著學劍仙劍招了,在回老家的路上經過瀾滄江,看江水滾滾,反而突然頓悟,悟出這《大河劍意》。從那以後,那老頭憑這大河劍意,倒也勉強躋身二流高手的位置,在北境江湖也算是闖出了點名堂。」

「這當真是有趣。」白澤笑了起來。

「你把秘籍拿來我看看。」陶弘景伸手,白澤沒有猶豫,將《大河劍意》交給他。看著隨手翻了翻,說︰「秘籍倒是真的,不過這《大河劍意》強歸強,總歸走的是劍意一路,對目前的你來說算是高深。」

「道門三通途,道氣、道意、道心。我修的,就是道意。」白澤將秘籍收好,說︰「難是難了點,不過我既然走道意一路,這總歸對我是有好處的。」

「嘖嘖,不錯不錯!」陶弘景卻是笑了起來,大力拍了拍白澤的肩膀,道︰「主修道意,哈哈,你小子合老夫胃口!可惜不是我先遇到你,否則打斷你的腿也要把你帶回天柱山,當老夫的弟子。」

「老師來自天柱山?」白澤倒是暗暗吃了一驚,天柱山,北境道門第一聖地。光是「第一」這個名頭,就已經能擋北境七國百萬師了。

要知廟堂江湖一般來說互不干涉,北境雖說七國,說的不過是七大國。生存在七國之間,命如浮萍的小國,大大小小,怎麼也有百數。

如果說北境七國,大周獨尊。那麼北境江湖,天柱山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當然,這也僅僅是道門之間的評定,要知齊國儒門的稷下學宮和佛門在北境的山門,可不會任由天柱山坐在他們頭上拉屎撒尿。

「怎麼,你小子願意跟我上山?」陶弘景半真半假地問白澤一句。

「那倒不是。」白澤心說,我要是跟你上了天柱山,以謝玄的脾氣,還不把你天柱山的山峰給砍下來當座椅?

「那你問個屁!」陶弘景多少有些失望,隨手一揮,石桌上頓時出現七八本劍術秘籍,最上面一本叫《五行劍譜》,光名字就派頭十足。

「老師?」白澤忍不住咽口水,巴巴地看著石桌上的秘籍。

他現在什麼都不缺,就缺這個!練劍伊始,看的劍術秘籍越多,他的見識也就越廣,對日後的劍道修行就越有幫助。如今陶弘景一揮手七八本秘籍,這胡子糟亂的老頭雖說一天到頭都在鑄劍,可既然來自天柱山,即使他不會劍術,那顯赫的江湖身份擺在那,拿出來的秘籍,還能疵毛不成?

不說大乘劍術,中乘,排個天地玄黃的玄字總是有的吧?

「想要?」陶弘景喝了碗茶,把碗一放,壓在《五行劍譜》上,「憑本事,來拿啊。」說著,手一伸,那把被他剛從劍爐里鑄造出來的長劍飛了過來,被他握在手中。

白澤心里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陶弘景站了起來,走到庭院里站定,對白澤勾了勾手,說︰「來,比劃比劃,讓我看看你《大河劍意》練得怎麼樣!你不用擔心毀壞什麼,四下有我設下的陣術,以你的能力,傷不了這里分毫。你若是能在我手下走一招,就拿走一本劍譜!」

「只走一招?」白澤不心動那是假的,馬上站了起來,手按在黃山劍柄上。

「老夫還能騙你不成?」陶弘景嗤笑一聲,說︰「你小子,到底來不來?不來老夫要接著鑄劍去了,懶得跟你浪費時間。」

「來!」白澤一咬牙,黃山出鞘,上來就是《大河劍意》最讓他心動的滾劍式。

「嗯。不差。」陶弘景看白澤出劍,黃山在手,身體旋轉之間,劍舞成風,切割過來,說了三個字,然後劍都沒出,一劍踹中白澤的,將他踹了個狗啃屎。

「不過就這樣,連讓老夫出劍的資格都沒有。」陶弘景看白澤摔得找不著北,笑了,嘲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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