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域篇 第47章 清河火龍卷

白澤沉入清河,愣是半天沒起來。那邊慕辰,見白澤再度被踹進清河,心里知道白澤不是那劍客對手,擔憂慕輕靈安危,可眼前蒙面刺客劍勢驚人,他一時半刻竟無法月兌身。

黑衣劍客站在畫船船頭,一劍刺向慕輕靈。

燦紅飛劍被慕輕靈張口吐出,紅光突閃的瞬間,余幼微第三次指叩矮桌。

飛劍瞬發,可黑衣劍客速度比那飛劍還要快,古劍一震,彈飛燦紅飛劍。

古劍再刺慕輕靈咽喉。

「輕靈!」慕辰怒吼一聲,又是震怒又是恐懼。

清河水面動了,不是簡單的動,而是波瀾壯闊,方圓十丈的河水激蕩起來,河面燃燒的花燈隨動蕩的河水聚合在一起。

黑衣劍客察覺到莫御殺機將他籠罩,殺機的源頭,正是跪坐在畫船矮桌旁的襦裙少女。

他來不及收劍,余幼微伸手將桌上白玉酒杯彈了出去,震偏劍鋒。

黑衣劍客沒有猶豫,轉身就要走。可他走不掉了。余幼微輕笑一聲,清河水面卷起一條怒龍,燃燒的花燈被吸附在怒龍表面,遠遠看起,好像一條從水里沖出來的火龍卷。

拱橋上,簑衣劍客終究還是忍住沒動。他看著余幼微動手,花燈水龍帶著無雙劍意,破水而出,將船頭那黑衣劍客猛沖上雲霄,然後怒龍潛水,轟隆一聲,將那劍客摁進清河。

清河震蕩,畫船卻在波浪中四平八穩。慕輕靈臉色蒼白,震驚地看著那個跪坐在矮桌旁的少女,張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砰!」破水聲。

白澤沖出水面,提著黃山,可畫船兩女平安無恙,那黑衣劍客反而不見蹤影。

另一邊,蒙面刺客見同伴失手,一劍震開慕辰,抽身而退。慕辰不敢去追,腳踩清河河水,重回畫船,見慕輕靈安然無恙,頓時松了口氣,對余幼微抱拳︰「慕辰多謝少東家出手相助,沒料到姑娘身份不凡,修為也如此出眾。」

「無妨。」余幼微起身,說︰「今日興致被擾,我也沒心思再看清河美景。就此別過,改日有緣我們再會。」

說罷,足尖一點,腳踩清河波蕩河水,飛上岸去,只在畫船之上留下一把油紙傘。

拱橋上簑衣劍客見少女上岸,趕忙跟了過去。

「改日慕辰必登門道謝!」世子對余幼微遠去的背影喊道。

白澤上了畫船,神色古怪。慕輕靈緊張地盯著渾身濕透的少年,問道︰「白澤,你沒事吧?」

「還好。」白澤搖頭。

這一路挨打就算了,到了河陽城,平白無故又挨一頓,白澤心情可想而知。

「白澤兄弟,我送你去醫館。」慕辰吩咐船家靠岸,神色陰郁,將翠煙交給郡主,道︰「那漁船中的弩箭,本世子認得,是渭城長臂弩。娘的,南域世家給臉不要臉,渭城何家,本世子非領兵親自踏平渭城方才解氣!」

……

這一夜,河陽城副將陳登親自帶人搜城,以「世子遭遇刺殺,城主府緝拿刺客」為理由,連拔渭城何家在城中三處據點,殺人盈百。

這一夜,被余幼微一記火龍卷沖進清河河底的劍客,模出城外紅塵客棧向何宗正稟明情況時,何宗正接到城中飛信,信上直言︰「何先生,在正式動手前,我在河陽城的身份不容暴露,還望謹慎行事,近期不要再出刺殺一事」。

何宗正將來信放在蠟燭上燒成灰燼,一個人在房間中靜靜站了一夜,然後對書童說︰「照她說的辦。」

獨山杜家圍殺慕輕靈失敗,讓郡主安全返回河陽城,他們沒得到一個瘋狂的慕隨風。可世子緊跟著馬踏杜府,殺了杜府滿門,已經將南域世家擰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可以說對陣雙方得失對等,誰都沒撈到便宜。而成國公和六公主如今入了城,慕隨風穿上一品侯爵蟒紋官服親自去接,已經將兩人迎入城主府。

趙盾的到來,又是一個變數。何宗正算了一夜,如今河陽城加上趙盾,他們世家再怎麼聯手,都不是那兩個男人的對手。

為今之計,只能等邯鄲那邊動作。可何宗正想不明白,宗家和商會合作,商會至少要拿出一支軍隊出來。雖說商會在河陽城財大氣粗,可真要它拿出一支軍隊,那個看起來不過二八少女的少東家,要怎麼拿?

城西的雇佣兵?一群烏合之眾罷了,能成什麼氣候?這位出自稷下學宮的儒門策士緊皺眉頭。

……

第二天大早,白澤起身就敲響了陶弘景的大門。來歷神秘的鑄劍師說了句進,白澤也不客氣,推門走進庭院,說︰「老師,晨安。」

庭院里劍爐不眠不休燒了一夜,門外已經呵氣成霜,可門內卻是如同盛夏。

陶弘景披頭散發,玄金錘將手上那塊劍胚錘煉得愈發劍意凜然了。鑄劍師看了白澤一眼,說︰「你小子昨晚出門一趟,受傷了?怎麼體內真氣在胸口處一片混亂。」

「確實如此。」白澤走了過去,說︰「昨夜花燈節,和世子在清河賞景,結果踫到了刺客,打了一架。」

白澤想起昨夜那從拱橋上飛過來的黑衣劍客,好在劍客只是踹了他兩腳,白澤只是差點被踢斷肋骨,若是那兩腳換做兩劍,恐怕他昨天掉進清河就再也上不來了。

「說到底,還是你小子修為太低。」陶弘景說,對白澤說的與世子賞景並不在意,「苦海只是修士追尋天道的第一步,甚至說,沒有氣上三關橫渡彼岸,都算不得真正的修士。畢竟苦海真氣被困死在丹田,與人交手,自然吃虧。」

白澤走到劍爐旁,將昨天他錘煉的鐵塊取了出來,拎起鑄劍台上的玄金錘,按照昨天陶弘景教他的方法開始錘煉鐵塊雜質。

可有傷在身,白澤在提運體內純陽真氣時難免受阻,只是第一錘下去,他就直接皺起眉頭。

陶弘景見狀,將手里劍胚入水冷卻,然後覆上青泥,扔進劍爐繼續燒煉,對白澤說︰「罷了罷了,你有傷在身,鑄劍是鑄不好的。今天不打鐵,我給你講講鑄劍義理。」

「也好。」白澤放下少說也有一千斤的玄金鐵錘,跟陶弘景走到庭院石桌旁坐下。

「老師,其實有個問題,我從昨天第一次進門就想問。」白澤看向劍爐旁堆積的劍,那些劍第一眼看上去很難會認為是靈劍,可仔細看又覺得劍上有不凡之氣,隱隱蘊含莫名劍意。

「什麼問題?」陶弘景說。

「劍爐旁的那些劍。」白澤一指,說︰「我總覺得那些劍不同尋常,可仔細觀察,又覺得那就是尋常刀劍,沒有絲毫靈氣。這種矛盾的感覺,讓我覺得很奇怪。」

「哈哈,你覺得矛盾才是正常,你要是覺得不矛盾,那才不正常。」陶弘景笑了起來,說︰「想知道為何?」

白澤點頭。

「其實很簡單。」陶弘景說,「因為我鑄劍用的鐵,就是純粹的凡鐵。」

「凡鐵?」白澤一愣,明白了。要知天下名劍,沒有一把是用凡鐵鑄造出來的。原材料不同,鑄劍出來的效果自然也是天差地別。

九州世界,越是有名的劍,它的鑄造材料就越是稀有。什麼千年玄鐵,紫晶琉璃鐵,天外隕鐵,金剛玉,等等。只有你聞所未聞的極品靈鐵,絕沒有一把名劍是用凡鐵鑄造出來的。

如今看陶弘景的河陽劍爐,如果說劍爐旁的那幾十把劍,真的是凡鐵打出來的,白澤只有一句「恐怖」來形容眼前的老者。

能把凡鐵劍鑄造出莫名劍意,這等手段,說是通天也不為過。要知九州大地,從來流行的那句話「生而為凡,何逆伐天」,讓多少人命隕無情天道之下。陶弘景在干的事,就是以凡鐵之軀硬撼天道,這就是伐天之舉!

「對,正是凡鐵。」陶弘景點頭,嘆了口氣,說︰「如今,我的鑄劍境界,到了一個瓶頸期。年幼時我就一直有一個問題,你說,一個天賦卓絕的武學奇才,和一個沒有半點根骨的廢材,如果都不踏入修行一途,他們是不是都是凡人?」

「是。」白澤毫不猶豫地說。

「可你再看,如果兩人都踏入修行一途,武學奇才就一定會勝過那個廢材嗎?」陶弘景問。

白澤面色表情可謂精彩,因為這個問題他之前問過謝玄,那老頭也給不出個所以然。

別的不說,就說劍仙李牧之之前的那位老劍仙孔周,他手上那把天下十劍之一的承影劍,可以說是光耀九州,震懾寰宇的存在。

傳說這把劍從劍爐里出來的時候,沒有人能看見它。所謂「蛟分承影,雁落忘歸」,說的就是它。這把無影無形的劍,在老劍仙手中敗盡天下群眾,更有傳說稱老劍仙孔周早在李牧之成名之前,就已經跨入超凡四境最高的境界傳說境,成為仙人了。

民間至今還流傳著老劍仙孔周還活著的消息。要知道李牧之成名都已經一百五十多年了,一百年前王之渙撼動他劍仙之名沒能成功,如今他在劍道上已經一百年無敵了。

若是老劍仙孔周還活著,誰能想象他的境界究竟到了哪一步?

可就是這樣一個傳說級別的人物,幼時就被冠上了武學廢材的稱號。當時的人沒有一個能想到一甲子後,那個當年被他們鄙夷的少年,會成為天下獨絕的無雙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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