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域篇 第30章 雨夜狂襲

陸正沒能功成,只因負傘人張嘴一吐,吐出一口燦紅飛劍,迎風便漲,一尺來長,將陸正雪銀長槍震偏。

陸正虎口都裂了,他看見那口猩紅飛劍,大叫一聲,「是你,杜家雲游天下的二當家,杜明?!」

「雲游已是往事,今日取你性命!」杜明冷笑,紙傘入手,一心二用,本體折返對付陸正,飛劍破空殺向白澤。

白澤渾身泥污,伸手一招,無鋒劍破空而至,被他握在手中,對著兜頭殺來的飛劍一劈。

「鐺!!——」

金鐵交擊,如雷貫耳。

白澤只覺一股大力從虎口傳來,震蕩肌肉,骨骼生疼。低頭一看,虎口已經鮮血淋灕。

杜明與陸正纏斗在一起,陸正重傷在身,即使杜明一心二用,依然被他狠狠壓制,險象環生。

白澤這邊還沒松口氣,那口飛劍又殺將而來,他顧不得其他,真氣暗運,玄玉掌通體漆黑,握住無鋒劍,再次與飛劍正面對抗。

「鐺!!——」

白澤倒退三步,整條右臂都麻了。再來第三下,他能不能舉起右手都是個問題。

樹妖開始有意往後退,撤離戰場。

陸正被杜明一傘橫掃,震飛出去,雪銀長槍月兌手,又是一口血吐出來。

白澤和那九色靈鹿對視一眼。

身後,杜遷帶著杜家扈從沖殺過來,前有狼後有虎,這已經是險局,只能釜底抽薪。

飛劍再度襲來,白澤心生懼意,天涯咫尺,一步踏出,五丈遠,沖向慕輕靈所在的地方,只來得及說一句︰「我只能救一個!」

「救郡主!」城主府騎士異口同聲,「你們快走,我們拖住杜家的人!」

白澤一把抱住慕輕靈的柳腰,少女來不及告別,也來不及傷感,被白澤抱著,一步踏出三丈。

她忍不住落淚,她知道,這一戰,城主府護衛,十九無一生還。

「萬里狼煙亂乾坤,

一生征戰為何人?

三千銀甲向日月,

不問功勛問鬼魂!」

騎士拔劍沖鋒,悍不畏死,沖向那口奪命飛劍。

「嗤!嗤!嗤!」

一個照面,一死兩傷。可銀甲騎士沒有退縮,或許在河陽城鎮守軍的眼楮里,就沒有退縮二字,有的,只是死戰!

「朋友,今日之恩,河陽城必銘記在心!」陸正伸手一招,雪銀長槍在手,站了起來,身形搖晃,吐了一口血沫,「弟兄們,生同寢!」

「死同穴!」活下來的人嘶聲怒吼。

「此生無憾!」白銀騎士陸正哈哈大笑,漆黑長夜,暴雨連天,這群血氣方剛的男人,開始了人生最後一戰。

「你們找死!」杜明想要月兌身,卻被一群悍不畏死的騎士死死拖住,「既然這樣,我就先殺你們,再取那二人性命!」

「鹿兄!」白澤長嘯一聲,九色靈鹿四蹄如飛,狂奔而來,白澤翻身一躍,騎上靈鹿,抱著慕輕靈直奔夜幕森林而去,速度奇快。

「杜遷,拖住他們!」杜明一看白澤二人騎著九色靈鹿逃竄,心說不好,大叫一聲,一掌劈飛陸正,月兌離戰場,身形連動,追著二人和靈鹿奔了過去。

「二叔安心,交給我!」杜遷已經帶人趕到,對付一個強弩之末的知微和四個苦海,他還是沒感覺有多大壓力的。

「老賊休走!」陸正還想再追,可杜遷已經帶人將他堵了起來,頃刻間戰斗又起。

刀光劍影,槍聲縱橫。

連天雨夜,鮮血肆流。

「死戰!!」城主府騎士發出最後的咆哮,沖向杜家五倍于他們的隊伍。

另一邊,九色靈鹿速度奇快無比,在泥濘的山路上狂奔絲毫不受影響,轉眼已經沒入黑沉的森林。

杜明氣急,靈器玄傘在手,一招御器飛行,趕忙去追白澤。

距離不斷拉近,九色靈鹿此前受傷,如今背負兩人,比不得杜明一人御器飛行那般輕松。

「鹿兄,你帶慕輕靈先走,那妖道我來對付!」白澤模著手腕上的那顆黑子,目光冰冷,大不了就用謝玄給他的這顆棋子,九州劍皇一擊,別說知微境界,就是尊者境,怕也活不下去。

「啾!」靈鹿嘶鳴一聲。

「你說山鬼故居有靈陣可鎮壓這妖道?」白澤眉心山鬼印散發著妖異的靈光,听懂了九色靈鹿的話,心中一喜。

就憑此前山鬼那一手覆掌湮劍銘,將「藏鋒」二字改為「無鋒」,她設下的靈陣,就絕非身後緊追不舍的那妖道可以反抗的!

大道十九一線生,古人誠不欺我!

白澤大喜過望,反手一道瀑布劍氣祭出,斬向背後的樹林,不求能命中那妖道,只求破壞他的御器路徑,阻擋他的腳步。

劍氣魚龍而出,將身後的百年木接連斬斷,大樹傾頹,紛紛壓向杜明。

饒是半步尊者,他也不敢被橫山百年巨木壓倒在地,否則必然重傷。

「兀那小兒,待我追上,必將你寸寸挫骨,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杜明氣急,怒火攻心,一口飛劍祭出,將傾倒的巨木接連斬斷,速度受到影響,又被白澤拉開差距。

「哈哈,那也待你追上再說!」白澤大笑,氣運山河,尋找靈脈,但見林木森森,靈鹿狂奔的地下,地脈交織縱橫,如江河橫亙萬古,一片浩瀚海洋!

目之所及,所有在雨夜漆黑沉默的樹木,都變得青翠欲滴。

「妖道,吃小爺一擊!」白澤目運蒼茫。

但見!暴雨洗刷的深林,靈鹿奔過的大地,忽然顫抖,兩只一丈粗的泥石巨手突然從崎嶇的山路間生長出來,二話不說,直直地抓向御器飛行的杜明。

「這小子修為不過苦海,竟有如此神通!」杜明驚疑不定,難以捉模那少年是不是某個隱居老怪物精心栽培的弟子。

可他來不及多想,泥石巨手已經抓了過來。

「破!」杜明眼神晦暗,飛劍祭出,打碎其中一只手掌,又化雨成刀,力劈而下,突破白澤的阻攔。

距離越來越遠,杜明心急,御器沖出森林屏障,來到樹林上空。

烏雲密卷,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未幾,雨勢漸漸小了起來。沒了阻礙,杜明鎖定氣息,身作離弦之箭,片刻追上白澤,透過密密麻麻的樹林枝葉,他看不清白澤二人的位置,心中一狠,運掌如刀,同時,口中飛劍雷霆斬下!

今日獵殺河陽郡主慕輕靈,事關重大,牽扯到一件天大秘事,只能成功,絕不能失敗。

「嗤!」

匹練刀氣從天而降,接二連三。靈鹿身形靈動,可還是架不住驚險,白澤一身冷汗,慕輕靈更是嚇得閉上眼楮,緊咬嘴唇,臉色蒼白。

「杜家的目標是我,如今你騎上靈鹿尚且能夠月兌身,不必因為我平白丟了性命。」慕輕靈只覺得白澤眼熟,可局勢危急,她想不起在哪見過白澤。

如此少年,如果在河陽城與她有交集,她不可能不記得。

河陽世家,絕沒有此號人物,苦海境界,能在半步尊者手下走三招尚能全身而退。

「嘖,慕小姐,芙蓉樓的小食,我還沒吃夠呢。」白澤嬉笑道。

慕輕靈聞言,腦海仿佛電光閃過,震驚回頭,瞪大眼眸,「是你,小白?!」

少女動作過大,嬌女敕的唇瓣擦過白澤的臉頰,可誰都沒有旖旎的情態。

「不是我,又是誰?」白澤說。

他無數次想過鮮衣怒馬,跟漂亮姑娘仗劍天涯,可從沒想到第一次跟姑娘同乘,既不是心愛的她,更不是仗劍天涯,而是騎著一頭鹿被人追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密林里狼狽亡奔。

「可你,不是只有十二歲嗎?怎麼一季不見,長這麼大啦?」慕輕靈想起那日城主府後院,他和白澤在荷塘小亭里的情景,那時候,白澤明明還是個十二歲大的小屁孩,還沒開始修煉,身上半分真氣都沒有呢!

如今一季不見,那小孩居然已經能在半步尊者手下走招了,這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易容而已,有什麼好奇怪的?」白澤輕笑。

匹練刀氣直墜而來,九色靈鹿縱身一閃,驚險地躲開,刀風吹起兩人被大雨淋濕的頭發,夜色中糾纏在一起。

「你不用怕,我想殺他,一劍足矣。」白澤在慕輕靈耳邊說,「只是未到那一刻,我還要在獨山歷練許久,不想此刻暴露底牌而已。」

「你這樣說,我也有底牌。」慕輕靈理智回歸,逐漸冷靜下來,「只是先前我身邊城主府護衛離得太近,我怕誤傷他們。如今那杜家的老賊又距離太遠,我傷他不住。」

「可能絕殺?」白澤問。

「絕殺不敢說,可重傷足矣。」慕輕靈自信滿滿,「我手里有一張符,是我爹親手繪制的道門符,正陽引雷符。」

白澤心生一計。

森林上空,杜明真氣不斷消耗,半步尊者,境界仍是知微。即使能鎖定白澤二人的氣息,也無法做到準確定位。

他直覺不能再拖下去了,只能速戰速決,否則夜長夢多,恐遭變故。

「細雨驚風!」杜明御器飛行,體內真氣鼓舞,道印拿捏之間,封天鎖地,浩然威壓直奔白澤二人而去,出手便是極招!

深林山路,靈鹿嘶鳴一聲,白澤只覺得龐大氣息將四下籠罩,殺機蘊藏天幕,仿佛毒蛇吐信!

「來了!」靈鹿上的少年大叫一聲,眼神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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