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小野馬

天明時分,營帳之內。

紅鸞緩緩睜開倦怠的眼眸,入目滿是凌亂,衣物被扔了一地。

渾身酸疼。

更可惡的是,她的胳膊還向上伸著,雙手被粗魯地綁在床柱上,手腕生疼。目光一瞥,錦被耷拉在床榻之下,坦白的襟懷聳出被褥一角,冰冰涼涼的。

然而秀背卻是一片火熱,被身後的少年擁著。紅鸞輕輕掙扎,臉色卻是突然一變,玉肩不禁顫抖幾分,滿面羞紅。

還在里面。

隨著她細微的動作,仿佛又有了蘇醒的意味。

「饒了我吧……」

紅鸞心里羞憤交加,身後的少年卻忽然悶笑一聲。

蔫兒壞。

那玉人哪里還會給白澤好臉色,憤憤起身,動作幅度之大,卻是讓那正憋一肚子壞水的少年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說道︰「怎麼,姑娘是想把我掰折了?」

「那敢情好。」紅鸞哼道,掙開束縛,盯著手腕上縱橫交錯的紅痕,秀眉輕蹙,剛想要起身,卻忽然覺得不適。

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了……

白澤翻了個身,撐坐起來,剛想說什麼,卻被那昨日尚且溫情脈脈的女子一腳踹下床去,一臉懵逼。

「???」

紅鸞咬牙切齒,滿面羞紅,拽過白澤的大氅披在身上裹緊,就要離開。

白澤看她走路姿勢怪異,似乎是在拼命隱忍什麼,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動作卻是迅速,站起身來,一把按住那女子的肩頭,「等等,幫我個忙……」

卻不料這一按差點讓紅鸞直接破防,驚呼一聲,險些直接跪在地上。

「白、澤!!」紅鸞火冒三丈,身軀立馬繃得筆直,恨不得把眼前那少年的腦袋擰下來當花盆。

還好隔音屏障沒有失效。

「在這呢。」那少年人笑道,「怎麼,姑娘對本公子的活計不滿意?一大清早的脾氣這麼大,要不我再屈尊補救補救……」

紅鸞只覺火氣要把自己的天靈蓋崩開,深吸一口氣,深知和那個胡作非為且蠻不講理的家伙講不清道理,只能耐著性子說道︰「什麼事,快說!」

「幫我送封信。」白澤收斂臉上的笑意,說道,「給我那個便宜師兄,執劍堂堂主,薛醒。」

「知道了!」紅鸞憤憤然,「寫完給我。」

說罷,那一直裝死的白蟒被她的主人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

白蛇體型突然變得很大,一張嘴,將那裹著大氅的女子吞進肚子,然後又化作一條小蛇,迅速鑽出營帳。

白澤收拾一番,將所有痕跡一把火燒了個干淨,灰燼被他扔進已經冰冷的火盆。

少年的神色難得凝重起來,動手禁錮某段記憶,終于和本體心意相通。

……

一夜狂歡,天明過後,人馬整頓。早飯過後,眾人帶上干糧,策馬奔騰,直入邙山。

昨夜九王便放話,這次冬獵三甲,將獲得周王封賞。魁首不僅能擁有天子授劍的無上榮耀,更能官升一級,賞黃金千兩,美人三位,良田百畝!

周王如此手筆,參加冬獵的人們徹底瘋狂。

大周尚武,民風彪悍。

近十年來的冬獵,即便是皇子參賽,也少有榮登魁首的機會。

可這位太子是個怪胎。

姜寅所參與的三次冬獵,兩次奪魁,一次榜三。

所以不論是明里還是暗里,大家都憋著一股勁兒。太子擁蠆自然想姜寅奪魁,可鎬京城里,並非所有人都想太子上位。

「哈哈哈,三弟,距離你上一次參加冬獵,已經過去多少年了?」姜寅披甲勒馬,馬鞍上負劍掛弓,意氣風發,乜了白澤一眼,「今日雲海仙門的三位修士在場,本宮可要打起精神了!」

「看來皇兄對魁

首志在必得。」姜維神色如常,端坐在戰馬上,身形挺拔。

「嘿嘿,太子神勇,我等哪能與太子爭鋒?」柳青陪笑道。

白澤置若罔聞,只看了柳青一眼。

那陰柔公子也正看著白澤。

兩人短暫對視,又各自移開視線。

先行進山的人馬已經走遠了。

這時,衛國小公主長樂終于現身,駕馭白馬,來到營地中央廣場。

姜寅一看長樂到來,自然懶得再搭理白澤,看向那亭亭如松的披甲少女,心里默默將她和宮里的那些庸脂俗粉一比,頓時高下立判。

太子好武,心里最看不上的便是那些只會琴棋書畫的大家閨秀,至于歌舞伎子,更是不屑一顧。

那些,在姜寅看來,便是***了求著為他傳宗接代,他都嫌棄。

這也是他情願抓著唐知之不肯放手的原因之一。

唐相的嫡親孫女,雖說也精通琴棋書畫,可到底和那些六部大臣家的閨秀不同。

早在十二歲那年,他意欲逗弄那位朝堂文官魁首的相國孫女,卻被她一腳踹進花池的那一刻,姜寅便在心里記住了唐知之。

那時的唐知之,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可即便如此,姜維還是淪陷了。

那一次宮宴,跟在他身邊的小太監驚慌失措,目睹姜寅落水,嚇得屁滾尿流,扯著脖子玩命叫喊,結果引來了正在附近賞花的王後娘娘。

母後慌張趕來時,姜寅已經被路過此處的孤城救了上來。

那小太監不知死活,跪在母後身前拼命磕頭告罪,還指認是唐知之將姜寅踹進花池,意欲撇清干系。

「寅兒,可是如此?」母後在問姜寅,可那雙深沉似海的眼眸,卻暗含殺機地看著唐知之。

姜寅原本以為那個小孩兒會被嚇得要死,可他看過去,卻發現唐知之氣定神閑,玉雕似的小臉上不見半分慌張,只有他跟個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

姜寅笑了。

「母後,寅兒這麼大了,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孩兒踹進花池里?」姜寅看向那渾身顫抖的小太監,目光陰冷,「寅兒見相國家的妹妹生得十分可不神氣。

孤城只站在唐知之身邊,看也不看姜寅,卻很知趣,沉默著不發一言。

王後吩咐身邊的宮女帶太子去更衣,又讓那渾身戰栗的小太監去把姜寅想要摘的那朵花摘過來,送給唐知之。

從那天起,姜寅再也沒見過那個小太監。

後來,當姜寅無意中發現三弟姜維對唐知之別樣的心思之後,心里那份對女孩兒暗藏的執念頓時更加瘋狂了。

滿朝貴冑文武家的女孩子,只有唐知之一個配得到他姜寅的寵幸!

姜維一個庶出皇子,也敢染指他的女人?!

于是,姜維在一次宮宴中,被人無意中發現他和兵部尚書家的幼女,躺在一張床上。

兵部尚書的幼女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可卻衣衫凌亂破碎,那兩朵蓓蕾上也滿是青痕。

當時的場面,可謂是荒唐至極。

後來,兵部尚書家的幼女醒來,知曉此事,自覺失了名節,也不含糊,自掛三尺白綾,含恨自盡。

兵部尚書殿前狀告三皇子姜維,哭得老淚縱橫。

姜維因此身敗名裂,一身狼狽地被趕出鎬京城。

姜維離開鎬京的時候,姜寅親自登上鎬京南城門目送他那位皇弟離開,對身邊的老太監朱祿笑道︰「朱祿,你看他,像不像一條狗啊?」

「回太子爺的話,像極了。」老太監朱祿如是說。

……

今時不同往日。

唐相身死倒台,那個討厭的鎮西將軍孤城也被勒令戴罪守衛長城。姜寅本應該很高興的,可唐府也因此在朝堂地位一落千丈。

姜寅

本著施舍的心態,還對唐知之懷著那份執念。

可母後卻不同意,認為唐知之不配當他東宮的太子妃。

原本姜寅心里還為此糾結一番。

直到長樂的到來。

姜寅忽然發現,原來唐知之也就是那樣的貨色,就如同尚在峭寒春日里就要綻放的一朵蓓蕾,美則美矣,終將要在春寒中日漸凋零。

與她一個不知趣的小野貓比起來,姜寅覺得自己更喜歡長樂這匹令他想要去狠狠馴服的小野馬。

「公主殿下當真是位妙人。」姜寅笑道,看向那披甲少女的眼神里,沉積點點殷紅,「我大周朝堂,便是踏破鐵鞋,也難尋一位和公主這般一身武藝又美艷動人的女子。」

長樂聞言笑道︰「若是梅花宴上,長樂未曾見永安郡主,倒是會覺得太子這番話,是真心實意的。」

「哈哈哈,公主言笑了。」姜寅笑道,「永安的身份,如何能與公主相提並論?」

「是極。」柳青附和道,想要言語刺激一下他那兩個同門師兄,可白澤和姜維,竟然沒有一個動怒的。

孬種。

柳青心里鄙夷道。

「不知本宮可有榮幸,邀請公主一同進山打獵?」姜寅看向長樂身後跟隨的貼身護衛,笑道。

長樂猶豫一瞬,頷首同意。

「如此甚好!」姜寅開懷大笑,「那本宮便為博得公主一笑,也要拿出點本事,讓公主在這次冬獵中一舉奪魁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打算將他獵來的獵物,送給長樂。

長樂心里覺得不妥,可姜寅已經縱馬沖出轅門,只好帶著隨從並柳青一起跟了上去。

戰馬奔騰而過。

此時營地廣場上的人馬已經寥寥無幾。

白澤看著長樂追隨姜寅的背影,眉眼深沉。

「國師昨夜尋你,所為何事?」姜維忽然開口。

旁人沒有留意,可他卻是看的分明。

白澤移開視線,看了姜維一眼,說道︰「無礙,一切如常。只是我忽然覺得,姜寅的眼光也不算是瞎。」

「嗯?」姜維皺眉。

「至少有一點他說的對。」白澤笑道,「和唐師姐比起來,衛國的小公主,的確更適合做你的太子妃。」

說罷,策馬嘯西風,直出轅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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