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宴上的事情，你應該知曉吧？」白澤開門見山。
姜維聞言，臉色沉郁，飲酒道︰「知曉。」
「那我就直言了。」白澤說道，「衛國的小公主來大周，恐怕不只是兩國往來那麼簡單吧？」
「如果北境國戰再起，我大周與燕國已經交鋒。衛國也和晉國開戰。而齊國也在邊境陳兵，虎視眈眈。如今的局勢，衛國想要和我大周穩固關系，也是尋常。」姜維說道。
「所以，小公主此番前來大周，其目的……」白澤斟酒道。
「和親。」姜維說道。
「周王此舉，怕是別有用意啊。」白澤說道。
姜維何其聰明，早已明白其中原委。
梅花宴中，周王冊封唐知之為永安郡主。
長樂永安。
公主郡主。
這擺明了是衛國小公主強壓唐知之一頭。
如若不能攪亂局面，恐怕年關之後，太子的婚事就要另生變故了。屆時婚事不變，可這場婚姻的主角注定不會跟唐知之再有關系了。
也就是說，太子妃的位置，必然是長樂的。
至于永安，是側妃還是妾室，便不重要了。
白澤飲酒道︰「冬獵是最後的機會了。」
「我明白。」姜維說道，「此事必不會出任何差錯。」
「可我很好奇，換做是你，此局如何解？」白澤問道。
如果冬獵成功搬倒太子，姜維上位，可他面臨的情況和姜寅一般無二。
屆時他要迎娶的人，必然也是長樂。
以唐家如今的地位，便是連側妃之位都是攀龍附鳳。
姜維沉默不語。
白澤不再多問。
即便是管他是姜維，此局也無解。
……
不多日，年關前最為盛大的狩獵終于拉開帷幕。
這一日晴空萬里，慘白的日光為北境嚴冬的苦寒平添幾分暖意。可這僅存的暖意，在凜冬的寒風中很快也蕩然無存。
冬獵聲勢之大，可謂奇觀。
大周滿朝貴冑文武盡皆派出本家年青一代翹楚，參加冬獵。其目的就是想在大周君王面前博得幾分贊賞。
可他們的目的儼然要落空。
這一年的冬獵，大周君王只在王城參加了狩獵前的祭祀，隨後便與王後折返王宮。
冬獵一事，被大周君王全權移交給了九王。
九王甲冑加身，劍眉鷹目，胯下戰馬奇駿，左鞍佩黑弓長矢，拔出右鞍長劍，朗聲道︰「出發！」
「得令！！」
冬獵隊伍發出整齊的吶喊，聲勢浩大。
上千人馬前往鎬京南城城門匯合，王朝的貴冑文武子嗣個個披甲佩劍弓，駕馭本家最好的馬匹，在南城縱馬飛奔，意氣風發，一時間風頭無兩，引得夾道上的懷春少女滿面羞紅。
這當真是壯觀的場面。
白澤一身玄衣，坐在馬上，眼看眾多人馬在面前飛奔而過，馬蹄聲踏碎人潮的吶喊，令人振奮。
鴻臚寺少卿唐獻之並大理寺卿陳讓及一眾護衛簇擁著那披甲少女，就在白澤身旁。
那披甲少女自然是長樂公主。
長樂一身玄青靈甲，三千青絲被一尊玉冠束起，隨著凜冽冬風起舞，襯托少女日漸長開的眉目，端是驚艷絕倫。
「長樂公主，大公子，請吧。」大理寺卿陳讓說道。
「公主，請。」白澤笑道。
長樂也不推婉，駕馭胯下白馬，輕喝一聲，破風而去。白澤等人緊隨其後。
人潮在南城門集合。
隔著老遠的距離，白澤便已經看到人群中那道尊貴的身影，正是九王。
九王身旁，還有一駕樸素的馬車，駕車的車夫是個年輕面孔，面容平凡，可白澤
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那人。
那年輕車夫察覺到白澤的目光，抬頭看了白澤一眼，沉默不語。
白澤沒能認出他，可車夫卻認出了白澤。
那車夫正是當初在丹陽郡城，威遠侯府受大周國師成自在命令圍殺白澤和余幼薇的傀儡師，周澤！
而那駕馬車里的人，正是大周國師成自在。
長樂公主縱馬馳騁，所過之處，眾人紛紛避讓。
梅花宴上大周君王的意思，這些年輕面孔猜不透，可他們本家里的那些老東西心里可是透亮，臨行前千叮萬囑，對長樂公主要格外尊重。
因為如果沒有差錯，這位來自衛國的小公主，將會成為大周未來的王後！
這些年輕的貴冑文武子嗣，便是再狂妄，也沒有和太子搶媳婦的膽子，哪里敢攔路？
只是苦了白澤。
跟在長樂身後，他和陳讓還有唐獻之頓時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
白澤面不改色，倒是陳讓和唐獻之神色不自然起來。
長樂公主長驅直入，徑直來到九王身前。
那道戰馬上尊貴的身影眼見那英姿勃發的少女縱馬而來，面上流露出幾分笑意，說道︰「公主來了，久聞衛王幼女允文允武，今日一見，當真是難能可貴。」
「九王謬贊了。」長樂公主勒馬，莞爾道。
九王身旁，身披暗金寶甲的青年盯著長樂看，眼底貪婪一閃而過，猶顯幾分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說道︰「王叔所言甚是，梅花宴上本宮只識長樂妙齡婀娜之美，不料公主身披甲冑，也是這般動人。」
「太子謬贊。」長樂禮貌道。
白澤看了那身披暗金鱗甲的青年一眼，眉目與一旁的姜維有幾分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心知這人便是大周太子姜寅。
而就在姜寅身邊，那勁裝佩劍的陰柔公子，不是柳青又是何人？
白澤與柳青的目光踫上，兩人都露出一絲笑意。
太子姜寅薄涼的目光移到白澤身上，似笑非笑道︰「如若本宮所料不差，這位便是仙門赫赫有名的大公子——白澤少俠吧？」
「有禮了。」白澤拱手道。
此舉一出，姜寅的面上頓時有些掛不住。
可當著九王還有滿朝貴冑文武子嗣的面，他自然不好擺臉色，只皮笑肉不笑道︰「白澤少俠也參加冬獵，恐怕這回是要拔得頭籌了。」
「不敢。」白澤笑道，「山上人閑散慣了，狩獵一事，多半是不及各位的。」
「說到這，本宮的伴讀，可還是與白澤少俠同出一門呢。」說著，姜寅的目光瞥向身後的柳青。
「正是。」柳青笑道，看向白澤，「論資排輩，這位還算是下官的師兄。」
「哦？」姜寅笑道，「這倒是有趣。柳青，你的年歲應該比白澤少俠還要大些，怎麼以師弟自居，莫非仙門是以實力為尊？」
「白澤得宗師賜號青陽，柳青叫他一聲師兄，也是情理之中，王兄見怪了。」姜維出聲道。
姜寅收斂笑意，看向姜維，眼神晦暗，剛要說些什麼，九王心中不喜，說道︰「既然人已到齊，那邊出發吧。」
說罷，指揮隊伍奔出南城門，直往邙山而去。
姜寅悻悻，緘口不言，只是帶著柳青搶佔了白澤和陳讓的位置，與長樂公主並駕。
白澤順水推舟，落在隊伍中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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