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芙進學堂後一個月。
「注意。」
講台上的夫子,是一位年輕男性修士,沒有多余開場白,直接開始授課︰「今天要教你們新的東西,數數和算數。」
等下方孩子們注意力全部集中過來,夫子繼續說︰「接下來一個月,我會教你們一些基礎的東西,往後你們要自學。」
「首先來講數數,一、二……」
沒有黑板,沒有投影術法,沒有任何輔助記憶和想象的手段,只有一個長相一般的夫子,干巴巴地講。
安小芙看起來很認真地坐那兒听講,實際上心神完全沉到內心深處︰
根本就是對著書念,他身後的影像陣是擺設嗎?
可能舍得不靈石。不是所有陣法,都像聞見布置的那樣。
哪怕是品質最差的劣質靈石,一塊也足夠驅動這個大小的影像陣長達半個月。連這都舍不得,太學這群書呆子真是越活越回去!
看來今天上課的內容,我們還得自己編。
哈,你也可以照實講,只要做好心理準備。
……編吧,我不想學幾何。
這書呆子只會對著書念,其他小孩子都快睡著了。下次考試,要是不想引人注意,我們最好再多錯幾題。
我會注意的。
嗯?
怎麼了?
旁邊那個小胖子又在看我們,真討厭,找機會揍哭他!
當心聞見揍哭你。
那…交給你處理?
我們共享記憶,為什麼你這麼笨?
你已經這麼聰明,我自然要負責笨!
我居然無言以對……
啊啊,真想早點畢業。在這里完全學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也不能用聞見教的辦法修煉,還不能呆在聞見身邊!一想到接下來還有兩年,就覺得好痛苦!
至少我們可以聊天,還能整理過去的記憶。
說起來,我總覺得我們忘了什麼重要的事,你有頭緒嗎?
記憶共享,你沒頭緒的事情,我當然也不清楚。
你好沒用啊~
唯獨不想被你這麼說。
幾天後,可憐的小胖子被孩童無法承受的語言攻擊擊倒,再起不能。
……
一年後,學堂修士根據孩子們一年以來的表現,對個別優秀的孩子發起「邀請」。
安小芙各方面表現都十分平庸,沒有引起注意。
之後,學堂的修士們,將所有孩子分成兩個班——有靈根且成績好的孩子組成教學班,享受修士夫子們盡心竭力的教導;其余孩子組成自學班,每天基本都是自學為主,甚至幾天見不到夫子一面。
個別早熟的孩子,意識到「自己是個普通人」,認命,為了將來努力自學。
那些不太聰明的,則是覺得夫子「變好」,不再管束他們,逐漸玩瘋。
安小芙對此只覺得慶幸。
如此,又過去十個月。
清晨,安聞見、安小芙、喜都起得很早,正慢悠悠地享受早飯。
「聞見,還有一個月,我就能從學堂畢業。」
安小芙忽然開口︰「之後,你打算繼續留在這個村子還是回道觀,或者去其他地方旅行?」
「早就規劃好了。」
安聞見道︰「等你從學堂畢業,我會盡快找個借口離開村子,然後回道觀安心修煉一段時間。只要修為境界突破,我能用的術法和陣法都會增加,保命能力加強很多,到時候帶你和喜一起四處走走。」
突破!?
安小芙心里暗暗驚訝,問︰「聞見,你現在是,什麼境界?」
「築基…後期?」
安聞見不太確定︰「總之就是築基期,已經能模到瓶頸。快一點兩周,最慢一個月,肯定能結丹。之後再花一到兩個月熟悉,就差不多。」
「你有計劃就好。」
安小芙淡定點頭,面無表情,內心卻一點都不平靜︰
煉氣、築基、結丹,按照聞見所說,對應我們知道的‘鑄凡境’、‘破凡境’、‘蛻凡境’這三凡境。但聞見的靈根是品質最低的雜靈根,又是在低靈域,正常來說,至少要近百年苦修才有可能達到蛻凡境。
聞見真棒!
這不是棒不棒的問題,就算有聚靈陣輔助,周圍靈氣濃度也達不到高靈域的水平。之前就覺得聞見掌握的修行之法很特殊,現在看來,恐怕足以顛覆整個修士界。
聞見好厲害!
你是哪里來的小孩子?重點是聞見帶我們開始旅行之後。如果途中被修士,特別是那些邪修,發現聞見修行之法的特殊,修行界將沒有我們容身之處。
那,提醒一下聞見?
我們「現在」只和聞見學過修行之法,沒接觸過其他法門,怎麼知道這點?
嗯…告訴聞見我們的真實身份?
然後被聞見拋棄?
聞見才不會拋棄我們!
但你能保證我們不會被被嫌棄?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
不能……
那就只能維持原樣,順其自然。
好吧,你說得對。
希望聞見足夠小心,能堅持到我們成長起來。到時,即便和整個修行界為敵…
你吹牛還豎旗,這麼勇的嗎?
…不會說話就別說。
……
常言道,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
越是精密的計劃,就越是容易被突然出現的變化打亂。
孩子們從學堂畢業當天,村長帶孩子早早返回。有兩個孩子被學堂「招收」,便沒有一起回來。
為慶祝孩子們畢業,今天村里所有人一同出資,全村吃席。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村門口,一道人影緩緩走來。
「聞見!」
安小芙感知很強,立刻發現來者是修士,壓低聲音提醒安聞見︰「是個修士!」
「我知道。」
安聞見更早發現,不過他不是依靠感知,而是解析能力給力︰「別緊張,他來村子的目的不一定是我們。」
跟著,安聞見假裝抬起頭,偶然看到,提醒村長︰「村長,來客人了。」
「客人?」
村長下意識看向大門,馬上發現人影,繼續盯著看一會兒,那個修士走近了,才看清——只見來者頭發油膩,衣衫不整,很是邋遢。背上還背一柄大刀,一眼看去,很像一個土匪。
「這位壯士!」
村長走到村大門迎接︰「您好!我是這個村的村長。本村孩子今天剛從學堂畢業,我們在慶祝。您來的正是時候,若是不嫌棄,落座吃席可好?」
「哈哈哈!確實正是時候!」
來者大笑,乍一看還挺豪邁︰「我乃七刃宗長老-破羽!今天來此,不為其他,就是想給你們村孩子一個機會!」
說著,這位自稱長老的邋遢男人,朝所有正坐在桌旁的孩子們大聲說︰
「想來,你們之中應該有想要成為修士,卻被學堂那些人告知,你們沒有靈根,無法修行,不可能成為修士。」
「但是!」
「如果你們不想放棄!如果你們不想一輩子當個凡人!如果你們不想被那些有靈根的人用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視——那就來我們七刃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