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在大澤山自潰,竄入劉家寨的消息傳到萊州,李興之以及靖北軍一眾文武皆是大喜。
說實話,李興之此前的布置,只是為了以策萬全,他也沒想到清軍居然敢以萬余偏師孤軍深入。
但是這雖然是意料之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這次東虜入關,除了在高陽和巨鹿遭遇阻擊外,幾乎是無往而不利。
從薩爾滸以來,滿洲人對大明的一次又一次勝利,使得八旗兵視大明兵如無物,令他們驕狂成性。
在沒有糧秣的情況下,居然敢旋師千余里,以萬余偏師突入膠東半島。
若是在別處,李興之還真沒辦法對付他們,可是這荒涼的萊登,是沒有糧食供東虜搶的,甚至他們想用兩腳羊作為口糧都不可能。
吃兩腳羊就是指吃人,當年老奴努爾哈赤在位時,明廷以東江軍,林丹汗以及遼軍三面遏制東虜,東虜因為物資匱乏,遂大量屠殺漢人,以其肉為食,故東虜又稱漢人為兩腳羊。
「大帥,岳托已是我軍的口中食,一舉全殲比獠,正當時也!」
萊州知府錢天錫看完了王忠送過來的戰報後,激動的臉色通紅。
暫時在軍帥府充任書辦的孫之潔也是熱切地看著李興之。
他本是孫承宗的嫡孫,在收到祖父和全家在高陽殉國的消息後,他沒有消沉,在悲痛之後,毅然加入了靖北軍。
現在奴酋岳托和他所部的數千滿蒙漢軍陷入靖北軍羅網之中,這可是他報仇雪恨的大好機會。
錢安寧也問道︰「那依大帥之見,我軍應當作何處置?下官恐怕東虜會狗急跳牆,強渡膠萊河,膠萊河長百余里,我水師也不一定能全部封鎖,若是走了岳托,豈不可惜?」
李興之笑道︰「東虜逃竄入劉家寨,膽氣已喪,而我靖北軍適逢大勝,士氣正旺,本帥有意率軍前往劉家寨,統籌全殲岳托殘部事宜,本帥親臨戰陣,或戰、或守、也可根據戰場形勢判定。
「大帥高見,末將、下官等拜服!」
事在急而不在緩,李興之也怕岳托緩過勁來,用金蟬月兌殼之計走膠萊河逃走,或者攜帶小股精銳潛入深山。
所以在和眾人商議之後,就留楊彪的第一鎮鎮守萊州,自己親領六百鐵人軍和七百騎兵直奔劉家寨準備和王忠會師,共破岳托。
崇禎十二年二月初六午時三刻。
李興率部和王忠在劉家寨附近的茶山會師,是匯集于劉家寨附近的靖北軍算上隨軍的民夫和投降的俘虜已經超過萬人。
李興之抵達時,王忠正帶著人用長刀逼著幾十個漢軍炮手在山上對著劉家寨開炮。
看到李興之上了山,王忠就是喜笑顏開地迎了上去,邊跑邊問道︰「大帥,岳托那個韃酋就在鎮子里,咱們打還是不打?」
李興之將鞭梢丟給了身後李邦杰,笑罵道︰「我听將士們說,岳托那邊還有四千余軍馬,你有把握拿下劉家寨?」
王忠訕笑道︰「大帥,末將手上可是有一千多蒙古兵和漢軍旗,你說我用他們做先鋒可行不可行?」
「郎紹貞賣了孫得功,安巴他們殺了滹沱河的那幾百滿洲兵,況且咱們俘虜他們的時候,孫有光和阿巴泰已經全面潰敗,所以咱們能用他們,你俘虜的那些人可沒交投名狀,何況他們的主子都在寨子里,你就不怕他們臨陣反水?」
沒有堅俘虜之心的情況下,李興之可不敢用這幫忘了祖宗的王八蛋,雖然他們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但是李興之以為只要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將第一鎮和第二鎮整訓完畢,也不見得就輸給漢軍旗。
「那大帥的意思是?」
王忠試探地問了一句。
「呵呵,你看,咱們在茶山上,劉家寨的地形是一覽無遺,西有淄陽河,南面就是茶山,這寨子方圓不過數里,咱們今天就發動民夫,在寨子東北挖掘兩道壕溝,如此岳托豈不是咱們的甕中之鱉。」
「大帥說的是,我听俘虜的漢軍旗說,岳托軍中幾乎已經斷糧,這次走大澤山就是想爭取時間,逃到平度的。」
說道這里,王忠算是明白了,李興之還是打的繼續包圍的主意,只不過是由此前的大包圍圈,縮小到了劉家寨這方寸之地。
李興之頷首道︰「嗯,你也別在這打炮了,讓咱們的成親王和他的部下好好的休息,你去安排青壯,把那些俘虜也帶上,稍後讓他們和民夫一起挖掘壕溝,記住俘虜的伙食減半。」
「喏!」
王忠應聲領命而去。
待王忠下山後,李興之的目光重新轉到劉家寨。
說實話,來回奔波一天一夜的滿洲兵,而且是剛剛大敗的滿洲兵,李興之不認為他們還有多強的戰斗力,借著挖掘壕溝的機會將韃子誘出來,順便鍛煉將士們的膽氣。
至于死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用八旗軍的血壯膽,這種事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呀。
未時剛過。
王忠就是令唐紹等人立即督促青壯和俘虜帶著器械下了山,準備在劉家寨外圍布置防線。
當然為了防止俘虜生變或者清軍出寨襲擾,王忠還是做了布置的。
為此他調了兩個步隊的鴛鴦兵,兩個步隊的遠程兵以及兩個步隊的白桿兵在劉家寨的東北面布下了陣勢,甚至還將李興之的騎兵隊和鐵人軍都調了過來。
靖北軍大規模的調動自然瞞不過窩在寨子里的清軍。
看著寨子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塔那喀、佟圖賴、阿蘭柴等一眾滿蒙漢軍將佐就是心亂如麻。
明賊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在劉家寨外修建防線,從外面的情況來看,這麼多人同時行動,天黑之前,恐怕就能挖掘出一道壕溝了。
「不能讓他們挖下去,否則咱們就全完了,你們速去整軍,我去向揚武大將軍稟報。」
塔那喀憂心忡忡地下了寨牆,向岳托所在的屋子跑了過去。
須臾!
「成親王,明賊在咱們寨子外挖掘壕溝,顯然是想將咱們困死,奴才等請求出戰,殺光這幫可惡的尼堪。」
這個時候塔那喀已經拋下了禮儀,命都快沒了,誰還在乎這個。
相比于早上,岳托的心情似乎平復一點,這會正斜倚在塌上假寐,听到塔那喀的聲音後,岳托就是一躍而起。
「你是說明賊進了平原,好,快去整軍,本將要去殺光這幫卑賤的漢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