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財帛動人心。
何況眼前這位又是真的愛財。
陳淵可是見識過顧安安「盡管拿錢來羞辱我」的模樣。
堂堂進士免費授課,這還真能打動顧安安的心。
到底是當年那個敢忤逆聖上的孫寒洲,又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的呢。
陳淵沒有說話,只見顧安安听到這話輕聲嗤笑,「這天底下可從不曾有這般掉餡餅的事情,我那小店也不是聚寶盆,我那宅院並非風水寶地,孫進士這般執著,不知所圖為何?」
她聲音並不怎麼高,卻是讓孫寒洲渾身一顫。
素來坦蕩之人此時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是。
單是迎上顧安安那一雙眼眸就忍不住的錯過去,似乎被多看一眼都能被看穿底細。
「瞧來是不方便說咯?」顧安安輕笑一聲,「那您所作所為可真是對不起自己讀過的聖賢書。」
在扣帽子這件事上,顧安安倒也算輕車熟路,三五句話便是讓孫寒洲瞠目結舌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她自然也沒興趣听孫寒洲解釋,「還望孫進士不要再糾纏不休,否則我們孤兒寡母的也只好采取手段。」
那孫寒洲听到這話一時間愣在那里,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卻發現那位顧掌櫃已然遠去。
「這位孫進士倒是個人才,只可惜于情之一事上過于執著。」
「情之一事如人飲水,若不害人害己,倒……倒是坑苦了他自己,不過我瞧著他倒是沒後悔的樣子。」
「顧掌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顧安安笑了笑,「我還有事要忙,小將軍請自便。」
「我倒是無事可做。」
這態度讓顧安安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沖著陳淵笑了笑便是往店里去。
隔壁蘇三娘的鋪子掛上了大紅綢,弄得喜氣洋洋。
顧安安路過時停下來笑了一句,「三娘這里好生熱鬧。」
蘇三娘神色淡淡,「還好吧。」
「熱鬧的很,折騰的跟新房似的,不知道是哪家公子這般好福氣,竟然能求娶到三娘?」
這話讓蘇三娘當即色變,「你胡說什麼?」
「啊,這里裝扮的這麼喜氣洋洋,我還以為三娘你老樹開花要再嫁呢。」說完顧安安輕輕抹了下臉,「瞧我這張嘴,真是該打,三娘也不老。」
古今中外,年齡對女人都有著極強的殺傷力。
蘇三娘也不例外。
那白淨面皮都泛了紅,「顧安安!」
「是我說錯了話,三娘你別往心里去,只是我瞧著你坑蒙拐騙也要給我做媒,還以為你恨嫁呢。」
顧安安一臉的不解,「既然不是三娘你嫁人,這里怎麼打扮的這般喜慶?」
看著那一張惺惺作態的臉,蘇三娘冷哼了一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開在花樓旁邊的小館子,她倒是要看看,等回頭自己這勾欄院開張,顧安安的生意還能不能做下去。
到時候,她倒是要看看顧安安還能不能笑出來。
別怪她心狠,只是這世道從來如此,想要活下去就要對人狠,對自己更狠。
瞧著顧安安消失在視線中,蘇三娘也折返進去,「快點,我這後天就要開張。」
後天。
劉九娘看著不慌不忙的人,她覺得自己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小顧,咱們怎麼辦?」
「等著唄,等著開張再說。」
「可店里的客人說了,這要真開了,就……」
顧安安遞了杯茶水過去,「開張了的鋪子也會關門,你看就是一個國家也不過只能存在一二百年罷了,店鋪怎麼就不能倒閉呢?你且安心,明天跟客人們說,隔壁開張那天,咱們也八折酬賓,到時候還送一碟花生米。」
可別說她小氣,她對客人素來大方的很。
劉九娘听到這話哭笑不得,「行,那我回頭就跟大家說。」
她轉身過去又忍不住說了句,「這是你的店我也不好說什麼,可咱們這麼折騰,能掙得到錢嗎?」
「當然,不然怎麼給你們發工錢?」顧安安嘟囔了一句,「我是生意人,可不是活菩薩。」
劉九娘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不是菩薩?你要不是,那我可真不知道菩薩到底長啥樣。」
大概是彩虹屁太過于燻人,沒多大會兒陳淵便是離了去。
劉九娘特意去門口看了眼,確定人走遠了這才回來,「咱們剛才是不是冷落他了?」
顧安安瞟了一眼,「我這里是飯館,可不是陪人說話解悶的茶圍。」
他跟著自己做什麼?
顧安安可不覺得與陳淵有那麼多話說。
「這不是多虧了人家幫忙嘛。」
蕭悠一旁幽幽開口,「我其實也能攔住那個李老三的。」
這惹得劉九娘嗔了她一眼,「一邊兒去。」
她與顧安安說正經事呢,這孩子過來胡說什麼?
「小顧,你……」
「顧掌櫃,請容小生細稟。」
生怕顧安安把自己趕出去,孫寒洲連忙開口,「听說令公子離開了書院正在家中讀書,小生不才,在文章上倒也算有些心得。我實在……」
「孫進士何必這般冠冕堂皇呢,你為了什麼我心里有數。」顧安安直接了當的揭穿這位進士的心思,「便是為了家人著想,我也不能貪圖一時之利害了家人,不是嗎?」
孫寒洲臉皮又是一陣潮紅,「顧掌櫃盡管……」
顧安安打斷了他的話,「九娘,忙活一天辛苦了,你們先回去吧,剩下這些我來收拾就成。」
知道顧安安有話要與這孫進士說,劉九娘招呼蕭悠和小五離開。
走到門口又有些不放心,「他要是不老實,你喊人就行。」
這是安平縣最熱鬧的街道,喊一嗓子對面鋪子里的人也都會過來瞧熱鬧。
顧安安笑著應下,只不過孫寒洲臉上神色就沒那麼好了,怎麼在這人眼中,自己竟然成了歹人?
「孫進士可是在為自己鳴不平?你分明對我沒什麼想法,卻被這般誤會,真是冤枉死了。」顧安安拿著抹布擦桌子,細軟的松江棉布上都沾染了些油污,「可你敢說,你對小女沒有想法?」
她甩手將那抹布丟到孫寒洲面前,「我可是冤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