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壁思過?
顧安安看著面對牆壁而立的小男孩,蹲來與江明煦齊視,「你做錯了事嗎?」
小男孩依舊低頭摳弄手指,「我剛才不該跟娘發脾氣。」
顧安安喜歡小孩子,尤其是養得白白胖胖的孩子。
她學生時代在辯論隊呆過,就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這個論題與同學展開辯論。
顧安安素來是性本善的擁躉。
只不過後天的環境會造成各種問題。
她一直覺得沒有誰是天生的惡人,熊孩子背後更多的是不負責任的家長。
就像是她現在所處的環境,這幾個在書里頭為禍一方的反派,如今卻都是再可愛不過的孩子。
會因為自己做錯了事又不好意思直接道歉認錯,便在這里面壁思過。
你怎麼能對著這孩子說人之初性本惡呢?
小心抓著江明煦的肩膀,顧安安把小男孩的身子扭過來與他面對面的交談,「所以你要不要跟我道歉?」
道歉嗎?
江明煦看著蹲在面前的人,咬了咬嘴唇這才開口,「那我道歉你是不是就不生我氣,不記恨我了?」
「我什麼時候記恨你了?」
「有的,那次我往你碗里丟羊糞球,你罰我在地上睡了三天!」
有嗎?
顧安安仔細回想了下,那是原主的事情。
「那是娘做的不對,我現在跟明煦道歉,明煦能不能原諒過去娘做了那麼多錯事?」
小男孩看著抓著自己的那雙手,很柔軟,但曾經卻是那麼的可怕,跟鋼板似的,每次落下他都要掉層皮。
「都過去啦,我早就忘光了。」明三公子揉了揉眼楮,「你們女人家真喜歡提舊事,真沒意思。」
這話說的,真是顛倒黑白。
顧安安瞪了一眼,「是我的錯,年紀大了總是嘮叨。」
「才沒有。」江明煦著急起來,「你哪里年紀大了,你正年輕著呢。」
一點都不大好不好?
小男孩想起了前幾天死了的那個女人,三十多歲就死了。
他有些慌張,匆忙抱住顧安安,「我沒生娘的氣,你不能再說自己年紀大了,不能再說。」
小朋友的情緒來的突然,顧安安一時間沒能弄明白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過她還是安撫了懷抱里的小男生,「好好好,咱不說了。娘也向煦兒道歉,最近忽視了你們,這樣好不好?等鋪子里忙活完,娘帶你們去河邊捕魚捕蝦玩。」
現在六月份不可能春游,不過去捕魚捕蝦還是可以的。
而且這活動小孩子也能參與進來,比上山輕快些。
「好,那咱們說好了。」
顧安安看著與自己拉鉤的小男孩哭笑不得,「好好好,說好了一百年不許變,那行了,咱們現在回家好不好?」
「娘你抱我行嗎?我剛才面壁思過腿抽筋了。」
信你才怪呢。
但顧安安看著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她實在沒有半點的抗拒力。
誰能拒絕這麼可愛的孩子呢。
尤其是自己一手養的白白胖胖的小可愛。
然而顧安安抱不動了,「你太胖了。」
原本瘦骨嶙峋,一模就是一把骨頭的小男孩,如今吃出了雙下巴。
顧安安覺得有必要控制一下這孩子的飯量,「吃胖了不好看,要不咱往後少吃點?」
江明煦聞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有那麼胖嗎?」
沒有體重秤,但這肉是實實在在的。
顧安安笑著拉著小男孩回家去。
也沒顧得上跟江明煦解釋陳邶的事情,不過這個別扭孩子的問題解決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陳邶的琴聲有些飄,顯然心緒不寧。
顯然,江明煦捅了馬蜂窩,自己受了傷連帶著陳邶也跟著郁悶起來。
她正想著過去跟這少年說一句,卻見江明奕過了來,「會下棋嗎?」
「尚可。」
江明奕點頭,「下盤棋吧。」
少年自然有他們解決問題的辦法,暫時倒是用不上顧安安。
她對圍棋不是很懂,索性帶著寶兒和江明煦回屋里頭玩五子棋。
仗著自己五子棋經驗豐富,顧安安一開始殺的兩個小朋友快哭了。
只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這倆小家伙作弊了吧?
怎麼這麼快就學會了?
江永安過來送西瓜時,就看到顧安安眼里頭噙著淚水,在那里舉棋不定,「應該往這里放。」
「不對,他這樣就連成了。」
她連忙挪開那個棋子,反應過來這才覺得不對勁,「你怎麼過來了?」
「哇,爹爹好厲害,竟然真的弄到了西瓜,娘我想吃西瓜。」
西瓜。
顧安安這才注意到江永安放在一旁的倆小西瓜,果然沒有經過育種選種嫁接的西瓜,個頭很小。
「還是用井水沃一下,明天再吃更好吃些。」
江明煦這下倒是沒鬧,畢竟人都把西瓜送來了,自己若是再無理取鬧有些不合適。
「爹爹說得對,娘我們等到阿兄過生日再吃西瓜吧,就當是爹爹送給阿兄的生日禮物。」
顧安安看著很是會說話的小兒子,沒答應也沒拒絕。
江永安看著那棋盤,這才意識到這跟自己平日里看到的棋局不一樣。
「五子棋?」
「對呀,娘說慧極必傷,我和寶兒已經足夠聰明了不需要下棋再鍛煉腦力,所以玩這個打發時間就挺好,不過娘把錢都輸給我們了,都要哭鼻子了,爹爹你要不要來玩?我們賭注很小的,一局才十文錢。」
江明煦那里有很多銅板,顯然顧安安輸的很慘。
這讓江永安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沒帶錢。」
「沒事,咱可以先寫字據嘛,要不我借給你也行,我借給你九十文,回頭你還我一百文,怎麼樣?」
好家伙,一成利息,這麼黑的呀。
「我還是不玩了,萬一你輸了哭鼻子耍無賴怎麼辦?」
「干嘛耍無賴,咱們男子漢大丈夫,怎麼會耍無賴呢。爹爹你這是怕了吧?娘咱們繼續玩吧,不跟這膽小鬼一起玩。」
江明煦翻臉不認人,將「有錢才是爹,沒錢滾一邊去」演繹的淋灕盡致。
顧安安很是無奈,正想要主持公道,卻見江永安在自己身旁坐下,「你們再玩一把我看看。」
男人低頭看著棋盤,但卻是與她挨著坐,以至于顧安安覺得她都聞到了幾分味道。
是有些凜冽的香味。
這香味讓她腦子暈乎乎的——
江永安竟然也用燻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