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幾個之中,別看江明煦排行第三,但卻是腦子最好使的那個。
顧安安拿這孩子沒辦法。
倒是江永安微笑,扭頭看了過來,「放心,他們贏不了。」
這麼氣定神閑,倒是讓顧安安覺得有些別扭,「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贏了也不給她錢,輸了和她也沒什麼關系。
她剛說完,忽的耳邊就湊來了一人,那聲音不大不小,氣息擾動了她耳邊的碎發,「咱們是一伙的,贏了都歸你。」
顧安安原本想要推開人,但是听到後面眼眸一轉,「我又沒什麼功勞。」
江永安笑了下,將那些銀葉子銅板都推到了顧安安那邊,「他們幾個一伙,你站在我這邊,這些自然歸你。」
江明煦听到這話目瞪口呆,還可以這樣?
寶兒看著那些銀光閃閃的銀葉子和銀瓜子,小手糾結的抓著江明奕的袖子,「阿兄,我能不能跟娘一伙呀。」
不是她舍棄阿兄阿姐他們,只是娘那邊好多錢呢。
如果自己跟娘他們一個陣營,是不是也能分到一點錢?
這個念頭越發的炙熱,寶兒怦然心動。
江明奕看著可憐巴巴的小妹,笑著揉了揉女孩的腦袋,「等阿兄贏了,把這些錢都給寶兒。」
這讓寶兒迅速的打消了轉投陣營的念頭,撲到江明奕的懷里,「阿兄真好,寶兒和阿兄是一條船上的兄妹。」
寶兒平日里很賴著顧安安,可真要說親近,她最親的卻莫過于江明奕。
小女孩無條件的信任兄長。
顧安安見狀假裝吃醋,「寶兒都不要娘了。」
「沒有的沒有的,等我賺了錢給娘買好吃的點心。」
小女孩的世界里,天底下最好吃得除了娘做的飯菜,那就是美味的點心,那是對顧安安最好的孝敬。
顧安安聞言莞爾,「寶兒真乖。」
正說著,新的一輪已經開始。
江明奕是個聰明人,剛才就多少了解了五子棋的玩法。
少年郎甚至沒有試玩一局,直接開始對弈。
旁邊站著觀戰的還有江明珠,陳邶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棋盤上,眼底帶著幾分好奇,這是什麼新鮮玩法?
他之前竟然沒听說過。
江明奕執白子,江永安則是落下一枚黑子。
白子試圖制造機會,黑子則是步步緊逼。
忽的白子眼看峰回路轉,卻不想黑子已然大局已定。
江明奕看著勝負已分的比賽,抬眸看向江永安時,聲音都透著幾分涼薄,「再來。」
江永安笑著將那銀葉子拿了過去,「承讓。」
作為父子,江家這些人骨子里倒是一脈相承。
好勝心很強。
江明煦賭紅了眼,江明奕也不例外,尤其是在屢戰屢敗後,已然加大了籌碼。
一次比賽,就是十枚銀葉子。
顧安安困意上來,哈欠不斷,「時候不早了,玩完這一局就歇息去吧。」
倒不是她掃興,只是這久坐也不好。
何況真的玩了許久,改天再玩也一樣。
她只覺得眼前的黑白棋子都在跳舞,腦子里混沌一片。
來到古代時間沒電沒網絡沒手機時間久了,作息都無比的規律。
顧安安眼皮打架,東倒西歪的坐在那里。
江永安瞧著人要摔倒,小心扶了一把,卻不想顧安安卻是順著他的方向倒了過來,倚在他肩頭竟是直接睡了過去。
對面的幾個孩子都關注著棋盤,也沒人注意到這一幕。
江永安換作左手落子,任由著顧安安抓著他的右臂。
「怎麼又輸了!」
小男孩的聲音帶著幾分郁悶,卻並沒有驚醒顧安安。
她覺得這床今天略有些陡峭,怎麼睡都不舒服,回頭換一張才是。
江永安余光看到酣睡的人,耳邊還縈繞著那淺淺的呼吸,他目光落在對面的幾個孩子身上,「屢戰屢敗還是屢敗屢戰,雖然只是順序不同,但其中含義不可同日而語。棋局如人生,你們也該思考其中哲理才是。」
江明奕看著那棋盤,良久之後這才點頭,「你說的沒錯,受教了。」
少年郎這才發現顧安安竟然已經熟睡,就臥在江永安的肩頭。
他剛想要開口,就听到陳邶那清朗的聲音,「顧姐姐困了,我們也回去睡吧,今日玩的盡興了,改日再玩也不遲。」
陳家小郎君笑吟吟地看著江永安,目光里依舊是揮之不去的審視。
下棋教子,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他總覺得江家兄妹的父親頗是一表人才,應該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不過翻遍腦海中的記憶,他好像並沒有見到過江永安。
或許該去問問林子行才對,他興許知道。
江永安對少年的心思視而不見,他小心地抱起顧安安往內室去。
將人放到床上後正打算離開,卻不想原本抱住他右臂的手這下子忽的抱住他的脖頸,嘴里還嘟噥著,「這張床好,睡這張。」
女人昏睡時聲音都透著幾分含糊不清,偏生鼻息就灑落在他的臉上,讓江永安覺得被呼吸覆蓋處,都一陣灼熱。
臉迅速地紅了起來。
他這些年來罕少與女人打交道,對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來的妻並不熟悉,也不想耽誤她青春前程。
然而當被人攬住脖子時,江永安只覺得所有的理智都分崩離析。
那唇瓣瑩潤,猶如玫瑰花瓣那樣嬌艷動人,讓他忍不住的想要成為花園里的蝴蝶,去采擷那點芳蜜。
神不知鬼不覺的,江永安想,他偷偷做這個其實沒什麼關系,不是嗎?
微微低下頭,眼看著距離那張面孔不過咫尺。
江永安听到自己的心跳聲,猶如擂鼓一般。
腳步聲響起。
分外分明。
江永安連忙將那礙事的手掰開,把人安置到床上。
回頭看去,是江明奕抱著寶兒過了來。
「寶兒要在這里睡。」
這邊院子還沒收拾,小姐妹倆的房間還沒打通,寶兒倒是一直跟著顧安安睡。
江永安點頭,看著趴在江明奕肩頭的小女兒,他伸手過去,卻直接被忽略了。
江明奕將酣睡的小妹妹安置在床上,掖了掖被角這才直起腰來。
少年腰背挺直,目光絲毫不加回避的看向江永安,「我想與你談談。」
談什麼?
從江明奕的眼中看不出答案。
那雙明亮如星的眼眸中並沒有對父親的敬仰。
甚至于江永安甚至看出一絲古怪的情緒——
敵視。
仿佛他們不是父子,而是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