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江永安,你輕點

狼肉干?

江明珠沒听說過,但是只要娘說的,肯定很好吃,少女笑了起來,「好啊,謝謝娘。」

「客氣了,回頭珠兒跟你爹爹好好學武功,將來也能打獵打個牙祭。」

「嗯。」

母女倆的對話傳入到江明奕耳中,少年郎看著走在最前面的男人。

不知為何想起了剛才在山上,他去收那些散落的羽箭。

其中有一支羽箭插入到石縫中。

箭鏃整個都沒入了進去,江明奕這才意識到詩里頭寫的竟然是真的——平明尋白羽,沒入石稜中。

他和江永安的差距有著天壤之別,自己只怕窮其一生都追不上這個男人。

這個認知讓江明奕神色黯淡了許多。

以至于沒意識到走在前面的母女倆停下腳步,江明珠一臉急色的看著他。

「阿兄,阿兄看路。」

江明奕聞言猛地抬起頭,這才發現顧安安擋住了自己的去路,兩人距離不過咫尺之間。

甚至他能清楚的看到,有血跡殘留在顧安安的發絲間。

她一向愛干淨,只怕回頭得使勁兒搓洗才甘心。

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時,少年郎覺得自己心在那里砰砰的跳動。

「娘,怎麼了?」

顧安安還想問他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走得越來越慢,還不看路。

這可是山路,萬一不小心摔下去怎麼辦?

「在想什麼呢,能跟娘說說嗎?」

顧安安多少意識到少年郎的那點微妙心情,說實在話她也很震驚好嗎?

羽箭沒入石頭中那只是詩里頭的描述,如今親眼所見她也十分震撼。

江明奕對江永安這個父親有那麼一點點疏離,某些程度上顧安安也能看出來少年郎在暗暗較勁。

只是孩子,那是你爹呀,比你多活了十多年,這個差距短時間內可能真的沒辦法彌補。

顧安安知道孩子敏銳心思卻又極為縴細。

自己不能太大大咧咧,所以便委婉的話術引導。

江明奕稍有些遲疑,退後一步拉開距離,「娘,你頭上有很多血跡。」

顧安安︰「……」

臭小子你這是恩將仇報你懂嗎你懂嗎?

太可惡了。

為什麼還有那麼多血跡呀。

好煩人的。

江永安听到身後的動靜,沒敢貿然轉身,只見顧安安非奔而下,後面仿佛有老虎在追趕。

倒是那一雙兒女,臉上神色各異。

江明奕眼底帶著幾分歡愉,而江明珠則是推了下兄長的胳膊,仿佛帶著幾分埋怨。

江永安見狀笑了起來。

說起來顧安安卻也沒比這倆孩子大幾歲,偶爾不穩重倒也是正常的。

……

家里頭有洗澡的淨房。

顧安安回去後燒了水去洗澡。

看著地上流淌過去的血水,她這才發現自己胳膊上竟然還受了傷。

是被狼爪子撓了一下,皮肉翻飛。

這一眼讓顧安安胳膊一軟,原本端著的木盆一下子摔在地上。

淨房里的聲響讓正在院子里忙碌的父子倆齊齊看了過去。

江永安稍有些遲疑,開口問道︰「怎麼了?」

「沒事。」

沒事?

為什麼這聲音不太對?

听著倒是有些委屈在里面。

江永安稍有些遲疑,「還要水嗎?」

淨房是有的,但是並沒有弄大浴桶。

江永安當時還念著這回事,但後來也忘了。

若是有浴桶,倒是會好些。

「那你跟珠兒說一聲。」

江明珠這會兒並不在家。

她去劉九娘家還沒回來。

江永安沒有解釋,從廚房里拎了桶熱水出來,和那剛打出來的水混在一起,確定溫度適宜這才拎到淨房門口。

敲了敲門。

顧安安小心的探出半顆腦袋來,看到站在門外的人瞬間瞪大了眼楮,無聲地問道——

怎麼是你?

下意識地往後一退,這一退不要緊,竟是滑了一下,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上。

江永安也顧不得這些,欺身進去將人攙扶住。

女人不著寸縷的在他懷抱里,渾身濕漉漉的氤氳著水汽。

顧安安不知道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連忙趕人,「我沒事,你出去。」

她伸手去拽那邊的浴巾,松江棉布做浴巾倒是勉強合適,畢竟這年頭可沒什麼化工化縴品。

只是這一伸手不要緊,胳膊上的傷痕頓時落在江永安的眼中。

「受傷了,你怎麼不說?」

女人的胳膊縴細又是白皙,這讓胳膊上皮肉翻飛的傷口顯得越發可怕。

顧安安覺得,眼下討論這個問題不是很合適。

「我沒事。」

她倒是沒有那麼強的「羞恥感」,反正被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沒必要為這事吵鬧。

何況自己之前不也對江永安動了手腳?

一來一回就當兩人扯平了。

然而這種想法只是顧安安單方面的。

江永安神色不太好看,「你怎麼不早說?」

被抓著胳膊,那浴巾只能虛虛的遮掩一二,顧安安很是無奈,「死不了,先讓我洗完澡好嗎?」

這是重點嗎?

受傷總會愈合,可這個時代,不是貞潔更重要嗎?

江永安這個人,怎麼這麼稀奇古怪的?

顧安安連忙把人推了出去,再度洗澡時,卻沒有之前的好心情。

庭院里,江永安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一頭扎進了自己的房間,等到顧安安從淨房里出來,去屋里頭擦頭發,他這才出來。

「這是金瘡藥,不會留……」

顧安安搖了搖手里的舒痕膏,「宮廷貴人專用的舒痕膏。「

舒痕膏。

江永安看著那瓷瓶,默默地收回了好不容易翻找出來的藥。

這個問題還沒解決,他卻是發現了新的問題,比如說顧安安和林子行的關系非同一般。

只不過眼下問這個,卻也不是很合適,尤其是看著她笨拙的用左手上藥膏時的模樣。

「我來吧。」

顧安安多少有些遲疑,最終還是點頭,「那你輕點。」

將舒痕膏遞給了男人,顧安安皺著眉頭,其實她挺怕疼的,別看是實驗室解剖的一把好手,但是輪到打針,那恨不得能有多遠躲多遠。

這種傷藥涂抹時肯定疼啊,顧安安習慣性的抓著什麼東西轉移注意力,只是等听到男人的悶哼聲時,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腦子不清醒,剛才好像抓錯了東西。

為什麼又抓到了江永安的「匕首」呢。

老天,找個洞讓她鑽進去得了。

偏生這張嘴還不听使喚,「你這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怎麼動不動就亢奮,有點奇怪呀。

沐浴後的人穿著一身中衣,烏黑稠密的發還滴著水,白衣黑發顯得這人格外的聖潔。

偏生卻做出這般糊涂事。

一瞬間,江永安覺得身體不受控制的再度有了反應,他喑啞著嗓子問,「哪里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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