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听到這話臉上露出一絲難堪,他已經五歲了卻連個名字都沒有,大哥二姐喊他阿弟,寶兒喊他三個。
後娘喊他十分隨意,有時候喊老三有時候三小子,更多的時候是喊他小瘸子。
小瘸子,村里的孩子們都這麼喊他。
正因為此,他很少出門和其他孩子一起玩。
「你想干嘛?」
顧安安剝開柿子皮吃了一口。
果然甜而不澀好吃得很,難怪她用這個來抵搭牛車的錢都行呢。
「有沒有喜歡的名字?總不能一直叫你江小三吧。」
喊著還挺怪的。
小男孩听到這話臉上微微震驚,「我自己取?」
「你沒文化,估計也取不出來,這樣吧。」顧安安想了想,書里頭的鬼醫似乎並沒有大號。
江湖人稱他為鬼醫,那些被他救治的人尊稱一句明三公子。
然而大名鼎鼎的鬼醫,卻是個連個名字都沒有的小可憐。
他能醫人無數,卻又有誰能夠醫治他的內心呢?
不過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顧安安想了想笑著說道︰「你叫明煦怎麼樣?」
三下五除二吃掉柿子,顧安安抓著小男孩的胳膊擦了下手,然後抓過他的手,在手心里寫下煦這麼個字。
「煦有溫暖之意,娘希望我們三小子長大後能成為一個大暖男。」不要當什麼陰暗的鬼醫,把自己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見不得光。
當個善良的小天使多好啊。
小男孩听到這話稍有些遲疑,「這個字,念煦嗎?」
他看著手心,腦海里一遍遍的重復著剛才後娘寫的那個字。
一筆一畫,都是那麼的清晰。
「對,往後你就叫明煦了。」
顧安安又是從頭到尾把這三個字寫了一遍,「記住了嗎?」
江明煦記住了,但是他稍有些遲疑的搖了搖頭,「沒有。」
按照這女人的脾氣,听到這話一定很生氣,很可能會給自己一耳光對吧?
然而,讓江明煦沒想到的是,顧安安很認真的又重新寫了一遍,「那娘這次寫慢點,明煦認真的看。這次會了嗎?」
江明煦依舊搖頭,他倒是要看看這女人有多少的耐心。
從江家村到縣城的路程有將近二十里,路途漫漫牛車走的也不算快。
顧安安一遍遍的教她家三小子寫名字,她十分的好耐性以至于共同乘坐牛車往縣城里的村民都看不下去了。
「我說妹子,你都教了幾百遍了這孩子都還不會,他該不是個傻的吧?」
江明煦听到這話後小臉皺起,看著說自己是個傻瓜的那女人,他欲言又止。
倒是一旁顧安安听到這話臉耷拉了下來,這說的什麼話?
「大姐你一看就挺聰明的,這樣好了,要是我教你兩遍你能把這個字寫出來,我把這一筐柿子都給你。」
她這次出來背了兩個竹筐,一個筐里是柿子,另一個筐里是金櫻子。
柿子裝了半筐,按照市場價怎麼也能賣個百十文錢。
說話的人當即瞪大了眼楮,「真的?」
「大家都听著呢,我還能說謊不成?」
牛車上還有幾個人,听到這話紛紛看了過來,多數都起了幾分嫉妒的心——劉二狗家的運氣好,白得這麼多柿子啊。
然而劉二狗家的看到寫在手心上的字後懵了,「這是啥字,不是剛才那個。」
「誰說要讓你寫剛才那個了?這位大姐,我家兒子才五歲,您這都二十五了吧?好意思認一樣的字?再說了,你剛才都听了幾百遍再學不會寫,難不成是個傻子?」
她剛才怎麼說江明煦的,顧安安怎麼懟了回去。
這話,讓江明煦忍不住抬頭看向了顧安安——
娘她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可就算如此也別想他這麼輕易的原諒她!
牛車上其他人都笑了起來,紛紛取笑劉二狗家的。
這讓女人臉上掛不住,看著顧安安的目光都透著幾分怨懟。
顧安安右手握著工兵鏟,面帶笑容的看向憤怒的女人,很快那憤怒化作不甘心,大聲的去跟其他人討論去了。
小樣,還能怕了你不成?顧安安放松下來,一臉春風化雨的看著江明煦,「明煦記住自己的名字了嗎?」
江明煦勉為其難的點頭,他第一遍就記住了,只是想知道這女人說的到底真的還是假的。
好像沒有騙他。
顧安安哪知道這孩子不到五歲卻是妥妥的人小鬼大呢?
她終于松了口氣,「那行,咱們現在學哥哥姐姐和妹妹的名字。」
江明煦一學就會,不就跟他的名字有一個字的區別嘛。
他還能不會?
教了幾十遍才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可兄弟姐妹的一遍就會,顧安安感動的幾乎熱淚盈眶,抱著江明煦狠親了一口,「乖崽,你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吧?」
這親密的舉動讓江明煦很不適應,他連忙去推顧安安,然而瘦小的渾身沒二兩肉的人怎麼可能推得動,只能任由顧安安在自己臉上胡作非為。
ua了一把小崽子後,顧安安十分的滿意,正好縣城也到了。
打听了兩句,顧安安直接往藥鋪去。
藥鋪的活計瞧到一個小娘子帶著孩子過來,連忙招呼起來,「這位娘子,您這是……」
顧安安把竹筐往櫃台上一放,「采了些草藥,你們收不收?」
伙計看到那框子里的東西愣了下,「這是什麼?」他在藥鋪學徒一年半,從沒見過這草藥。
「金櫻子。」顧安安笑了起來,「你沒見過倒也正常,要不請大夫過來看看?」
伙計認真的瞧了眼顧安安,只見這位娘子穿的還算干淨整潔,一張臉倒是極為清秀,笑容滿面倒是不招人嫌棄。
「這位娘子您稍等。」
沒多大會兒,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出了來,瞧到顧安安時男人眯了眯眼楮。
男人高瘦,站在櫃台後撿起一顆金櫻子細細瞧了眼,「你懂醫術?」
顧安安笑容不卑不亢,「稍微懂得一些。」
中年男人看了眼,「二兩銀子。」
這個價錢不算高,要知道偉哥可是暢銷藥,就算放到當下也不例外。
顧安安直接往上抬價,「五兩。」
這讓一旁的伙計看傻了眼,這什麼藥啊還能這麼值錢!
男人目光灼灼的盯著顧安安,「小娘子,這價錢未免太貴了些。」
顧安安笑容灼灼,「您是內行中人,當然知道這療效如何,但凡能治好一位貴人,這錢還少得了您?」
道理自然是這樣沒錯,「日後有什麼好草藥,希望小娘子也能先送到我們藥鋪來,價錢咱們好商量。」
五兩銀子到手,顧安安十分的開心,她當年學生物學可真沒錯,「好說好說。」
瞧著顧安安走遠,藥鋪里的伙計忍不住問了句,「掌櫃的,這到底是啥藥,值這麼多銀子?」
中年男人咧了咧嘴,半晌這才說道︰「給貴人治病的藥。」男科之病不便宣于口,一旦治好還真少不了金銀打賞。
他也只是在一本古醫書上看到過,這小娘子怎麼這麼清楚這金櫻子的藥性?
「你去跟著,看她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