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笨熊的改變，短時間內看不出太多，等雙十一大戰結束，小笨熊以黑馬姿態殺出了重重包圍，沖進了前十，排名第八。
同行不僅是驚訝，已經到了驚嚇的程度。
小笨熊年初還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瀕臨破產的小工廠而已，這才短短幾個月，已經做到了榜上有名。
這場翻身仗，打的也太漂亮了。
稍微調查一下就知道，並沒有資本注入小笨熊，能做到今天的成績，完全是靠張雪嬌一場一場直播推出來的。
這已經是張雪嬌第五年參加雙十一促銷，心態淡定了許多。
上直播前，趙萌萌單獨拉著她說了好多話，什麼「口紅一哥」預售額多少，帶貨女王粉絲多麼恐怖，讓她一定不要掉以輕心。
張雪嬌當時自暴自棄地說︰「我不跟他們比，我只要比去年賣的多就是勝利。去年賣了一億九千萬，今年超過兩億我就滿足了。」
直播期間，趙萌萌為了刺激她，舉個小白板在她前方晃蕩，上面寫著︰他6分鐘賣了一億。
張雪嬌視若無睹，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推銷，別人賣的再多也不會給她一分錢，著急上火有啥用？
當時間走到11月11日24點整，最終的數據也定格在歷史中，張雪嬌到底還是沒有賣過另外兩個頭部主播，只賣了兩億八千萬。
趙萌萌嘴里的「口紅一哥」，賣了十個億。
另一位，三億多。
開總結會的時候，趙萌萌恨鐵不成鋼地勸︰「張總，你為啥不賣化妝品？你看看別人，爆款全是化妝品。一套護膚品幾千塊，一根口紅兩三百，你賣的東西才多少錢？」
張雪嬌不止一次听他這麼說了，根本沒往心里去。
趙萌萌翻著資料，越看越生氣︰「你得營銷自己，這年頭，誰身上沒點兒話題？你不能只待在直播間賣貨，你要出去吸引眼球。」
張雪嬌左耳朵出，右耳朵進。
「張總我說的話你听見沒？」
「听見了。」張雪嬌用筆敲打面前的本子︰「可我是希希的媽媽，我不想這麼做，懂不懂？」
趙萌萌不懂。
張雪嬌看向林甜甜︰「你給他解釋。」
「嬌姐的意思是，她不願意用這種方式，影響到希希的三觀，讓希希覺得隨便營銷一下，上直播帶貨就是成功的人生。」
張雪嬌點點頭。
林甜甜想了想，繼續說道︰「希希經常陪著一起開會，肯定能看到嬌姐平時有多辛苦，我想，這才是嬌姐想要告訴希希的，只有努力了，認真對待了，才能收獲成功。」
「哎，我真沒想這麼深。」張雪嬌忍不住笑︰「我帶著希希，是因為她只粘著我呀！」
關鍵時刻，還是左婷發話了︰「不早了，散會吧，明天又要開始為期一月的賣隻果大戰。」
趙萌萌不依不饒地拉著張雪嬌︰「你想想，人家一晚上賣了十個億，哪怕只有10%的分成，那也有一個億。」
張雪嬌靜靜看著他，懶得說話。
她早發現了，她跟趙萌萌在某些時候，三觀極其不一致。
不過她一向包容，只要在大方向上不出錯，大家還是可以好好相處的。
「你身後多少人？」趙萌萌是真替她著急︰「工資，獎金，分紅，稅收，各種支出一劃拉，到你手里還剩下多少？」
「張總，老板，你就不想買幾套好衣服穿穿？換輛車開開？」
「不想。」張雪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年底分紅，夠你買輛好車了，加油哦~」
說完她就走。
趙萌萌跟在後面︰「你再這樣消極應對，後面的人都要跑你前面去了。」
倆人一前一後走到停車的地方，張雪嬌才想起來車讓林致遠開回家了，她本來是要搭Simon的順風車。
可眼前空蕩蕩，Simon的車不見了。
趙萌萌這下可找到支撐點了︰「你看，你要是多買一輛車，至于大半夜的吹冷風？」
張雪嬌被他逗笑了︰「我承認我傻，那你跟著我吹冷風干嘛呢？」
「你，我」
趙萌萌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胸口悶得慌。
張雪嬌看了眼時間，確實很晚了，出去打車也不容易，要不要給老公打電話？
還是睡賓館，明天再回去？
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趙萌萌又開口了，聲音挺沉悶的︰「我有時候真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麼。你不願意賺那些錢，我理解。可你也不接受各種邀請，不去領獎，你到底圖什麼？」
張雪嬌點開手機︰「我這人挺懶的，太復雜的事情懶得去想，做一些自己想干的，讓自己開心的就行了。」
「你一年365天待在直播間，對希希有愧，對老公內疚，就是你想要的開心生活？」
張雪嬌本來手指已經挪到了「老公」兩個字上，听見這句按滅了手機，把衣服領子往上拉了拉，抱著胳膊答非所問︰「還真挺冷的。」
趙萌萌解開圍巾，扔在她肩上︰「齊總公司的樣品，很暖和。」
張雪嬌轉過身很驚訝︰「沒看出來啊，我們萌萌還會用女款。」
「齊總專門出的情侶款，你看沒看資料？」
「我錯了。」張雪嬌慢條斯理地把圍巾戴好，趁這機會想怎麼回復，實在沒辦法，只能隨口亂謅︰「我這人有時候很虛榮。我特別喜歡听別人說謝謝，每次幫別人無償帶了貨，听到他們衷心地感謝我，就特別滿足。」
「那是一種精神上的愉悅感，無可代替，獨一無二。」
趙萌萌的表情實在一言難盡，就像看見了精神病院後牆倒了，一群病人從里面跑出來，然後張雪嬌不僅不跟著大部隊跑路，反而站在牆下準備翻進醫院里面去。
這是何等的臥槽。
「這是我的小秘密，連我老公都不知道，我怕他嫌棄我虛偽又虛榮，破壞我在他心里的形象。」
張雪嬌笑眯眯地伸出右手小拇指︰「拉勾，不許告訴別人，不然你就是小狗。」
趙萌萌跟她拉個屁的勾︰「我看你就是嫌我嘮叨煩了，編了個理由糊弄我。」
「我認真的。」張雪嬌往前傾身︰「你看我真誠的大眼楮，里面是不是寫滿了誠懇。」
趙萌萌往後退了兩步︰「張總，不帶這麼勾引人的。」
張雪嬌翻了個白眼︰「你煩死了，讓不讓我回家？明天還一堆事要干。」
說完她立刻給林致遠打電話，讓他過來接。
大半夜的，趙萌萌怕她有危險，陪著她走到大門口，目送她上了林致遠的車，才轉身回宿舍。
路上他想起張雪嬌的話，恨恨罵了句︰「我信你個鬼！」